“是太子……”王謙悟道。
“嗯,太子在反擊,”路遙道:“我們若要走,這父子二人反目時,是最好的時機,到時候二人怕是都顧不上我,不過太子剛剛與我說,絕不會讓我走,只怕另有安排,肯定有一些麻煩攔着我們的,我們還是要早做準備……”
王謙道:“你想怎麼做?!”
“若是路顯榮今晚對我動手,也是好事,我願將他的心病弄的更重些,更大些,這父子二人若是一觸即發的關係,到時候必然生亂,不管這父子誰輸誰贏,必有一死。”路遙道。
“你是說咱們趁亂逃離京城?!”王謙道。
“嗯,這也許是最好的時機了……”路遙道:“我知道路顯榮怕什麼,他怕太子謀反。或者說,他現在在逼太子謀反,好趁機殺了太子。可是太子,終不是普通人啊……”
王謙道:“若要走,就要精密佈署了。若能脫身,一定得要脫身。但是需要許多的時間安排纔可以。”
“當然……”路遙道:“至少需要兩三個月。所以,你與璋兒都不要着急。此事一定要慢慢來,等待時機。”
王謙聽她說的有理,心也漸漸定了下來。
“只是……”路遙擔憂的道。
“只是什麼?!”王謙道。
“假如咱們順利的逃離了京城,假如太子贏了,以他的本事,定能很快平定京城,他登基的第一件事,便是要剷平晉陽城……”路遙道:“到時候晉陽不得不攪入戰局了,恐非好事。”
“那也是不得不爲之事。不過太子有這麼大的本事定鼎京城嗎?!只怕有些諸侯是要反的,但凡新帝登基都是如此……”王謙道。
路遙搖搖頭道:“你看到他收攏人心的本事了嗎?!在朝上,大多數的文臣都向着他,而武將雖有勇,論謀略,論收服人心方面,欠缺的,終難成大事,太子是極得民心的,他很仁慈愛民。”
王謙嘆道:“太子若贏了,將是晉陽的大敵啊。”
“假如我沒走成,他一定會拿着我威脅晉陽,”路遙道:“死局。非死不可破之局。”
王謙有些擔憂起來,若是路遙沒走成,只怕璋兒得要瘋了,路遙若走成了,太子得要瘋了。
路遙的安全當然是最重要的,可是晉陽還是太弱了,它還需要時間成長,方能有與北廷一抗之力。可是,卻是來不及了。時間不夠。
“這些年,北廷在路顯榮手中日益腐敗,若到了太子手中,”王謙道:“他不像個會心慈手軟之人。”
“到他手中,只會日益強大,”路遙有點無奈的道:“若是北廷南廷沒落,這個天下,璋兒想拿下來,只是順勢而已,若是太子這個時候得了天下,要想拿下來就難多了,而且是強爲,必是硬仗不可避免的……”
“強強相遇,生靈塗炭,”王謙道:“可是這樣也是沒辦法的……遙兒,你必須要離開京城。”
“我知道。”路遙心中有點沉重,道:“我真是不明白,爲什麼太子對我執念這麼深,他坐上帝王之尊不就好了嗎?!爲什麼非要留我下來。”
因爲他想要的不止是天下啊。王謙心中微嘆。
船艙之內,日夜都點着燭火,有微窗,但是光線依舊昏暗,只有照進來的一點陽光和吹進來的風,才知道外面是日是夜。
成王睡的迷迷糊糊的,便聽到外面有人走動的聲音,很大,很多人。
寧王也起了身,十分警惕,到他身邊道:“王兄,到哪兒了?!”
“聽……”成王道,“好像是有別的船上的人上船了。此船好似吃水挺重的,應該也裝好了貨物。”
“聽這腳步聲,應該是在交易,”寧王很是氣憤,道:“這些人真是,真是,抓了咱們,竟然還順帶着做生意,真是……”
他是真的不知道該鬱悶,還是該無奈好了。
一陣腳步聲過去,突然外面站了幾隻腳,有人低頭哈腰的在說着什麼。待另外的人走了,那幾個人才鬆了一口氣,道:“馬上就到晉陽漕幫的地界了,剩下的路程,叫兄弟們都打起精神來,不準喝酒,不準造次,一定要慎謙,若是驚擾到百姓,夠咱們受的……”
“知道了,大哥。”幾個管事的忙道:“我們會約束手下兄弟的。”
有一個嘴賤的低聲道:“現在做點生意不易啊,道上的其它幫派的兄弟都要看晉陽漕幫的臉色,明明是道上的人,卻要守文人的規矩,真是麻煩,以前哪裡有這樣的……”
“在這船上呢,你再胡說!”那大哥不客氣,一巴掌從他腦袋上拍下來。
那小弟立即不說話了。
“現在雖然規矩多,但是生意卻比以前好做多了,到了這個地方,大家都守規矩,也不用擔心有人搶貨殺人,不用刀口舔血,賺的還比以前的多些,晉陽除了收少許的稅以外,壓價是從不曾,而且也不搶咱們的貨,你們就知足吧,我告訴你們,誰也別想鬧事,萬一真惹惱了晉陽,咱們以後喝屁去吧……”大哥低聲道:“晉陽漕幫只要發句話,以後的生意,誰敢與咱們做?!都知足點兒,到了別的地方,你們喝酒要女人,我都不管你們,到了晉陽,你們悠着點兒,不然不等城中人發話,我直接將你們推江裡餵魚!”
“知道了。”幾個管事的悻悻的應了一聲。
打發他們走了,一個狗頭軍師一樣的人對大哥道:“聽說晉陽也有了官妓,但是,好像不是隨意能去的地方,是安頓一些失足婦女的,讓她們有衣食可養。哪一城也絕不了這個。”
“這晉陽城也甚是奇怪,聽聞要去,好像必須家中無妻妾,喪偶或是單身才可以,有錢不賺,規矩忒多……”
“晉陽城的規矩,總有道理的,少抱怨,少喝幾天酒,少玩幾天女人死不了人,”大哥倒是十分知趣,道:“惹惱了那個孝子,可不是好玩的,當初那場大火,可將那些全燒死了……若他們還在,只怕也輪不到咱們幫裡來這裡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