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公明白了,路顯榮是要自己在路遙與太子和定遠侯用飯時,過去打探打探。
他溫聲道:“是,老奴一定如實傳達陛下的一片慈愛之心。”
東宮太子拿到東西時,又聽到路遙請宴的消息,便道:“果然挖了一個巨大的坑等着孤跳,她這是在表明態度了,”
“臣以爲她應是與晉陽有聯繫的,”幕臣道:“應是聽聞到馮孝子病重的消息,大約是遷怒了,所以,殿下當務之急,是要平息陛下的猜忌之心。”
“如何平息?父皇這心思是永遠不可能真正平息了,火源本就在,路遙只是試着點燃他心中早存的火苗,越是解釋越是無用,只會越描越黑。”太子淡淡的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父皇的怒火平息不了,不必再做無用功了。”
“倒是馮璋,是病重,還是裝病重呢?”太子道:“孤對這個才甚爲在意。”
“應是真的,不然懷彰公主不至於此……”幕臣道。
“看來是成功了,不過人爲何還沒有回來?!”太子道:“這些能人異士,看似有用,其實有時候真的是指望不上他們。”
“若是得手,估計是快回來了,殿下稍安無躁,此種殺手,一旦體力耗光,必要蜇伏於黑暗中幾十日,才能恢復,所以,怕是在路上耽擱了……”幕臣道。
太子依舊不太放心,道:“雖然他們這種人,是沒有人能抓得住,殺得了的,可是,馮璋終究是王謙的弟子。看着王謙好似在朝中不顯眼,可是,哪一次的事,少了他?!”
“路遙,馮璋……”太子道:“既已經做了決定,非要與孤爲敵,孤也不會再對他們客氣了……”
“懷彰公主做的選擇,十分令人不解,”幕臣嘆了口氣,道:“臣實在不解,那馮孝子再與她關係親密,她也不至於被矇蔽了眼睛,連太子殿下的招攬,竟也公然違背……”
“馮璋自有其他人不可替代的過人之處。”太子道。
“太子殿下去赴宴嗎?!”幕臣道。
“去,不去豈不是太可惜了?!”太子道:“正好也見見定遠侯,平日在朝中除了政事也沒有私下來往,若是能探一探他的口風,也有利於以後行事。”
幕臣道:“定遠侯不足爲慮,可令人憂慮的是他的才能,加上路遙的智謀。”他算是明白了,路遙真的是個高手,認真起來,其智計,出類拔萃。
太子眼神幽深,道:“匣子裡的圖紙原封不動的給父皇送去。什麼也不必說。父皇信不信,都無所謂了。就算說再多,他也不會信的……”
“是。”幕臣自然應了一聲。
可是就算送去了,陛下也定會以爲太子私藏了什麼,想要私自侵吞寶藏,若有了這般的誤解,只怕以後對太子防備更深,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而路遙早早的就叫了御膳房的人來,準備中午的火鍋。
在準備的當口,路遙便避着人去了如貴妃的寢殿。
如貴妃雖然還不能起身,人也不得自由,依舊被綁在了牀柱子上,但至少意識清醒,並沒有再繼續受折磨。雖遍體鱗傷,但是,眼神清亮,帶着倔強。看向路遙的眼神也溫暖了很多,道:“是你救了我……”
路遙道:“總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你就這麼死了……”
“爲什麼要救我,我活着對你沒什麼好處……”如貴妃道:“我又不喜歡你,看你受欺負,也從來沒有幫過你,爲何你要救我?!”
路遙聳聳肩,淡淡的道:“……也許只是閒得慌。”
如貴妃低着頭笑了笑,表情有點奇異,卻沒有再追問了,只道:“……若非你引開他的注意力,只怕我這幾日會死在他手裡……多謝你,我知道是你幫了我。”
“有時候真不懂你,既然怕死,爲何還這麼固執不認?!”路遙道。
“我也有我必須要保護着我的能東山再起的資本,”如貴妃低低笑了笑,笑的十分清淡,“你不會明白的。”
“你好自爲之吧,”路遙道:“他的注意力能轉移一時,卻轉不了一世,這個事情在他的心裡永遠不會過去,只是現在注意力暫時被分散了,無空折磨你罷了……”
如貴妃看着她的身影走出去,眼底帶了一絲溫柔,她雖然沒了多少印象,可是當時瀕死的自己,是被她給救回來的。
這個懷彰,遠非普通民女那麼簡單。
如貴妃看着自己還未好全的傷,心中有點傷感,如果一直等不到呢,等不到那個孩子了……她是能熬得過路顯榮的折磨,可是又怎麼能抵擋得了歲月呢。
而孩子的下落,以及他出現的時機,如貴妃一直沒等到……
她不禁有點擔心了,她甚至不知道如果這個孩子沒有按她想象中的樣子長大,她還會不會包容他,愛他……
路遙面冷心熱,而她自己,真的連路遙也比不上。
在生命面前,她永遠的第一反應是權衡利弊,危險來臨之時,也只是選擇自保。
真是一個卑劣的人吶,呵……
定遠侯似乎並不怕被人猜忌,早早的就來了,見到沒有旁人在,便道:“聽說你給太子送了圖紙,路遙,你瘋了嗎?!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你知道了?!”路遙道:“原來陛下並沒有瞞你。”
“昨天陛下召我夜談許久,一定要我找到圖中的寶藏,就算拿不到,也不能落入旁人手中。”定遠侯道:“你知道陛下對此有多忌憚嗎?!倘若知道太子意欲奪之,他一定會震怒,你也不會討到什麼好處。”
“殺了我?!”路遙輕笑了笑,道:“這可不見得……”
定遠侯訥訥的看着她,嘆氣道:“有時候覺得你特別聰明,有時候又覺得你特別無知,現在才知道,你是無知者無畏,無知於生死,才如此無畏。”
“別說我了,談談你吧,倘若你真找到了線索,若是太子要拉攏你,你會如何?!”路遙道。
定遠侯一僵,道:“你難道……所以今天才安排了這場宴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