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遙喜不自勝,樂滋滋的道:“以後有侯爺罩着我,我更加安心了。”
“別高興的太早,你的危機比我的還先來到呢,先想着怎麼應付陛下的疑心吧,若是陛下真的相信太子,相信另有隱情,你的日子就不好過了……”定遠侯有點幸災樂禍的很,因爲被她說中太多的心思,也被她看穿過太多的過往不堪,心中現在有點莫名的怨氣。
“若真如此,侯爺怕也是不好過,得陛下倚重,牽制太子,怎麼權衡平衡,侯爺怕是要極爲費心了……”路遙笑嘻嘻的看着他的臉微僵,似乎在醞釀着極大的怨氣。
“得,不逗您了,我老實與你說了吧,我希望太子給我使壞的時候,侯爺也能給太子使點壞,比如……在陛下面前,給太子插上一針。”路遙道。
“平穩局勢?!”定遠侯明白了。
“沒錯,眼前的局勢,沒有破解之法,只有平衡,保持微妙,相互忌憚的平衡,咱們二人才能活的長……”路遙道。
定遠侯看她的眼神,已然是十分的複雜,他沒有料到過路遙會選擇與他結盟。
呼出一口氣,他定定的道:“……公主是否之前就一直在本侯的心上插針,爲的就是這一刻?”
路遙竟也不否認,笑嘻嘻的道:“對呀,不過當時不知道會這樣發展嘛,只想着萬一以後危險了,總有用上的時候。”
定遠侯皮笑肉不笑,道:“公主不輸太子。”
“多謝誇讚!”路遙道。
定遠侯臉色都變了,深深的覺得這小丫頭臉皮得有多厚,竟然這麼的理所當然。連他都覺得佩服不已了。
他胸口裡有點說不出的憋悶,總覺得被一個小丫頭耍弄於股掌,實在是有點說不清的鬱悶感。
這種滋味,真是微妙。
一把年紀的人,腦子,心計,竟還比不過一個小丫頭,可以說是非常喪了。
“其實,拿太子與我比,還是有很多不同的,”路遙道:“我胸無大志,只想着混着以後逃命活命,與侯爺的志向是差不多的。太子就不一樣了……”
“你胸無大志,都這樣了,若有大志,那還得了,”定遠侯皮笑肉不笑,繼續道:“難怪太子要拉攏你,你們二人惺惺相惜,臭味相投啊……”
路遙也是哭笑不得,這話從他嘴裡說出來,總覺得哪裡怪怪的,酸酸的。
定遠侯似乎覺得諷刺一個小丫頭,也怪沒男子氣概,便鼓了氣,也不說話了,倒了茶,一口一口的抿起來,明明還算清香的茶水,竟覺得有點澀澀的味道。
“時間不早了,我得走了……”定遠侯站起來,道,“若有事,告訴你師父,你師父聯絡我,我會按你說的辦。”
“侯爺……”路遙的臉色慢慢的鄭重了起來,道:“我遲早要離開這裡的,你也一樣,雖然你私德上有虧,我也不大喜歡你這種人,但是,於國於家上,你的確不負家國,不該有那樣的下場……”
“當今之世,平靜之下的局面,只不過是短暫的平衡,一旦誰突起,將立即打破現下的平穩之局,如同鼎中沸水,未開時,看似平靜,一旦沸騰,天下傾覆……”路遙道:“北朝廷病的不輕,還望侯爺早做打算,若是可能,儘早的將老夫人送離京城吧……”
“脫身哪有你說的這麼簡單?!”定遠侯道:“……我不會離開我守護過的家國。”
“侯爺錯了,離開不是離開家與國,無論朝廷是誰,重要的是,這片土地,依舊是這片土地,百姓依舊是這些世代生存在這片土地上的百姓,侯爺不要弄錯了,忠誠,是忠於土地與百姓,而不是朝廷,若帶着這樣的誤區,侯爺是一世也別想脫身的。”路遙道。
定遠侯哼了一聲,雖然想說不以爲然的話來,可是,他知道自己的話很沒有信服力,想了想,只是悶悶的走了。
守護這片土地與百姓,怎麼守護?!
她的話,將他的一切都給顛覆了。
他甚至不知道以後如何,但現在,他依舊是站在北朝廷的。忠誠於路顯榮的。
天下之大,誰知道能不能有真的明主。
定遠侯知道自己府上花團錦簇,不過是烈火烹油,遲早會有被煎死的那一天,可是現在,至少現在……他又能做什麼呢?!
他毫無其它選擇……
定遠侯離開後,路遙從茶樓裡繞出來了,回了火鍋樓,王謙早已在了,道:“看你不見了,外面這些盯着的人,一個個急的上竄下跳,你在他們心中的份量很不輕。忌憚你到這種地步……”
路遙笑了笑,沒說什麼。
“談妥了嗎?!”王謙道。
“達成共識了,我看得出來,他的心中早已動搖,不然也不會輕易被我說服,”路遙道:“現在還沒到時候,到了時候,我再與他說說易明主之事。現在若提,便是提的過火了……”
“過火,估計定遠侯現在心裡就燒着一把火,你這丫頭,就是邪門,若是幾年前,說一個孩子能妖孽成這個樣子,打死我也不信,估計定遠侯正在經歷我所經歷過的,”王謙笑嘻嘻的道:“你說的話,比我有說服力的多,我若與他談,他不會信我這個神棍。可是,在銀耳,火鍋,局勢……晉陽,南北對峙,永寧侯……神殿,太后……這所有的事情之後,他對你有一種迷信。”
“迷信?!”路遙口中的茶噗了出來,咳着笑道:“這話是怎麼說的,說的我好像是邪教一樣。”
“定遠侯也不容易啊,他雖然私德有虧,不過行軍打仗有一套,爲人憨直,正直,可靠,南北之戰,此次沒派他去,估計路顯榮是會後悔的……”王謙道。
“所以一旦戰事膠着,觸礁了,他還是會去的……”路遙道。
王謙腹黑的笑着點了點頭。
“璋兒若得定遠侯與齊尚書一文一武,就如虎添翼了,不過此事不能急。”路遙道:“阿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