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林豹也是一夜都沒有回來,林家二老也是擔憂不已……
然而,巷子裡百姓家,卻是如死了一般的安靜,沒有一戶人家敢這樣出來望的。因爲他們並不知道外面的,是什麼?!
他們只能與家人守在一起,只餘徒勞。
小狗子,小木頭和小石頭家也一樣,他們只知擔心孩子,卻根本不知……
“護城河起火了……”阿金道:“小狗子他們已經動手了,如此多的火油,一個也逃不了!”
馮璋並未多過注意,他掏出一塊黑布將頭和臉都遮了,只露出雙眼睛,這雙眼睛裡是如此的冰冷而對這一切,都無動於衷。
“阿金,帶上劍,隨我進城!”馮璋道。
阿金道:“……是!”
兩人一身黑衣,入了城,進了巷子,連殺了幾戶,戶戶中皆有高手。
都被阿金一劍斬斷頭顱。
有一高手抱着脖子用最後的一絲口氣,問,“……你,你們是……?”
沒有人回答他。
馮璋淡淡的,連個眼神也欠奉。無情之餘揮劍時,心中全無波動。
“璋兒,他們這些人是?!”阿金出來後,忍不住問道。
“探子……”馮璋淡淡的道。
“哦。可是他們好像不是一個路數的,至少有三四撥人,晉陽城裡怎麼這麼多探子,是來盯着你的嗎?!”阿金道。
馮璋沒有說話,只是,在晉陽此處,他再不允許這裡有任何探子靠近,靠近小遙的生活。
她喜歡淨土,他就將這裡變成淨土。
他早就已經厭惡了這裡所有的探子。北朝廷路顯榮的人,林皇后的人,太子的人,南朝廷的人……
至少四撥人。
在馮璋眼中是一樣的,一樣不能容忍。儘管太子留下的人中,都是來監視着他的。
“燒了它們,”馮璋道:“控制火勢,不可牽連民居!”
身後的影子似的人應了一聲,又無聲無息的出去了。
另一人卻一直盯着馮璋不說話。
馮璋掃他一眼,道:“見到師父,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最好要分清!”
那人一動未動,馮璋已經帶着阿金走遠了。
良久後,那人才癱了下來,他只覺得舌頭有點發麻,喃喃道:“……先生說他是潛龍,這哪裡是潛龍,是殺神吧……”
正常的普通人,若要起勢,沒個三五年的籌謀,這麼大的事,如何能成?!可是馮璋,怎麼會如此逆天呢,甚至都沒與王謙商量一番。就這麼,就這麼……而且,他根本不是溫水煮青蛙,而是,與他有背之人,他要全部殺了,但不得不說,這是最快,也最殘忍的方法……
這個人,真的太可怕了。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人。
一旦被這個人打到對立面,只有死路一條。
那些豪族,的確該死,但是,從古至今,拉攏,恩威並施,懷柔,綏靖……用之者,無數。
只有馮璋,如此偏激。卻偏偏最最有效!
殺伐果斷,無婦人之仁。這是一個孩子,僅八歲的孩子該有的姿態嗎?!
明明看他時,是俯視着的,可是,幼小的人的眼神,仿若高高在上,不可冒犯的神明,讓人一碰及眼神,都不自覺的發怵。害怕,恐慌!
那人半天癱軟在地上,都起不來身子。
若無控制,定是世間惡魔。
馮璋不是正常人。阿金也不是。他聽着周圍的廝殺之聲,心中竟然只剩興奮,道:“這些人,早該死了!”
“慎言!”馮璋道。
阿金不敢多說了,只是乖乖的守在他身邊,眼神中無論如何都有一股忽視不去的興奮和狂熱。
有人天生嗜殺,爲殺而生,見血而喜,說的正是阿金這種人。若不是知道他心中有善,馮璋是絕對不會用他的。
月光將兩人的影子拉的有點長,一個雄壯強大,在地上又高又大,這一個存在,彷彿能讓人忽視另一個小小的身影,但目光觸及他的身影之時,卻叫人膽戰心驚。
彷彿遊走在地獄邊緣的王者,沒有恐懼,只能讓人生出敬畏之心。
有人不認識馮璋,但認識阿金的人都知道是他。
兩人順順利利的上了城池,站立於城牆之上。
城外護城河中的火已經蔓延到外江水的所有主流和支流上,那彷彿是一場地獄之火,能吞噬這世間所有的生靈。火光直達天際。
慘叫聲,廝吼聲……而這一切,竟然來自於馮璋的計謀。
馮璋卻有些神遊天外,他拉下了黑麪布,眼神有點飄忽,有點慶幸路遙不在晉陽,若在,若看到此情此景,他真的很害怕……她會怎麼想。所以,她不會知道,永遠也不會知道……
哐當……
有一人靠近,此時人已經癱軟在地上,神情驚愕,眼神驚恐,彷彿見了鬼一樣的表情盯着馮璋,大口大口的喘着氣。
馮璋回過神,彷彿地獄之王,一點表情也沒有。
阿金舉着刀走了過來,看着他身上的服飾,道:“好像是晉陽府兵,是個小卒。”見是自己人,這才收回了刀。
馮璋卻拿着佩劍走了過來,冰冷的閃着寒光的劍尖貼近了那人的臉,那人牙齒都在打戰了。
“林豹,我知道你……”馮璋聲音沒有感情。
但被他記住,尤其是在這種時候,真是一件十分恐怖的事情。
“你,你是……他的弟子,”林豹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他一向很笨,也善於仗勢欺人,但是,這種時候,他出現在這裡,身邊又守着阿金,再加上,身邊的府兵全都對阿金恭敬有加,而阿金隱奉馮璋爲主。他再笨的腦子,也知道……牙將大人所說的小主子是誰了……
“他是誰啊?!”阿金不解的道。
“遙兒的叔叔,”馮璋道。
阿金在王謙家住過,自然知道一點是非,便道:“此人該殺!一向極欺大虎家的,可恨,這般狼心狗肺的,連親兄弟都坑的人,該丟下城池,放火裡燒死!”
林豹汗都滴下來了,道:“……饒命,以往是,是豬油蒙了心,自上次後,再也沒敢了,再也沒敢了,看在是至親的份上,饒了我罷……”
說罷,頭已經磕的出了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