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人家樂的呆在研究院,乾脆樂不思蜀算了呢,”王謙笑道:“強者不需要同情和可憐。”
路遙冏了冏,道:“也對,我要真去與他這麼說,得被打出來不可……”
天空之中有大片大片的煙花投放,五彩斑斕,繽紛七色,印的人的瞳孔中仿若燦爛的星河般耀眼。
晉陽百姓一張張的臉上,全都是對未來生活的希望。
而阿金的大部隊也終於到了江南,並且遭到了強烈的抵抗,這個除夕夜,卻如同淬鍊的獄火,籠罩了整個江南。
晉陽人的安寧平靜,都是前線之人,捨命換來這除夕的美好期盼。
同時,五原城的除夕夜時,趁着人手皆不備鬆懈的時候,突然從黑夜之中冒出一羣羣的人,他們撞開了城門,爬上了高牆,鑽進了五原城,開始逐着大戶人家搶劫。
此時正是過年之夜,城中諸人皆在過年,雖然未睡,但是哪裡有所防備?一時之間五原城中如同鬼火一般的燒了起來。
搶劫財物,殺人放火。
五原城也墮入煉獄之中,許多百姓在臨死前唾罵,“……大過年的,竟也要被這等惡魔殺進城中,若是死了去了地下,向閻王爺告,也要告個分明明白……蒼天吶,你爲何一直不肯放過我們吶……”
……
“五原城動了,”小狗子匆匆進了帳中道:“她果然進了城搶劫,原本看她突然急行軍,我還不大敢相信,覺得她是瘋了纔會如此,沒想到,真是萬萬沒想到……”
小狗子的臉色全是憤怒,道:“這是人能做得出來的事嗎?!”
整個軍中都燈火通明,軍士們雖然用過了年夜飯,卻依舊嚴陣以待。
馮璋道:“安排人手進雍城嚴守,你帶着一半人馬,隨我去五原城。”
“是。”小狗子應了,阿水匆匆進來了,道:“主子,讓屬下隨你一道去吧……”
“此時前去,趕到時也天亮了,只怕她早已經撤退,”馮璋目光灼灼的道:“你守好雍城,如貴妃心狠手辣,不可能只留一手,既打定了主意要去搶五原城,必定留有一軍,前來防備我軍突然前去,所以一定會用圍魏救趙之意,你不要鬆懈,我離開之後,雍城絕不可失!”馮璋道。
阿水鄭重的道:“是,屬下願領軍令狀!”
“還有,若是有敵軍前來,你不可與之交戰,現在不是與他們開戰的時機,明白嗎?約束好屬下,將你們的熱血留待以後吧。現在以晉陽之財力若支撐兩面開戰,也會將經濟拖垮,現在絕不是時機,晉陽吃不得這等力。”馮璋道。
“是,屬下遵命!”阿水鄭重應了,這才帶着人去了城中佈防嚴守。
馮璋穿上甲衣,束好發,帶着一半大軍,匆匆的往五原城去了。
離五原越來越近了,火光沖天,燒成了半邊天,濃濃的黑煙一直竄到天上,熊熊的火光,比當年晉陽江面上的大火還要誇張。
而這些在火中的人,大部分都只是普通的老百姓。
五原城是座不大不小的城鎮,守軍並不算多,又值大年夜,他們哪裡會是有提前預謀,而裝備精良的專門來殺人的兵士的對手?
血流成河。
馮璋帶着人趕到時,火光依舊未滅,單方面的屠殺之下,到處都是殘肢斷臂,血肉模糊。
很多人在火光之中撕心裂肺的吼叫,彷彿瘋狂,掙扎在地獄邊緣的人,如今已經有點狀若瘋癲了。
小狗子立即帶人圍住了五原城,咬牙道:“他們走了,只怕早安排了斥侯在等着我們的反應,一見咱們來,他們就走了……”
另一個副將道:“好狠吶,主子,要不要追?!”
“他們計劃完備,就是防着我們來阻止,早有所謀,將時間點掐的半點不錯,追又怎麼追得上?以她多疑的性子,我們就算要追,也會辯清不了她真正的方向,她最擅長的便是迷惑敵人,一定會設下很多的妨礙,要追也追不對方向,現在剛大戰過後,最重要的是先安置五原城百姓。”馮璋道。
“是。”衆副將都恭聲應了,他們對這類安撫的工作,早就有了章程,當下便都下了馬進城去了。
城中不少百姓已經從躲着的地方出來了,看到又有大軍進城,一時之間嚇的瑟瑟發抖,臉色蒼白,“……怎麼又來了一批人……這是想要我們都死嗎?!”
“都搶完了,什麼都沒了,錢沒了,家也沒了……不要再搶了……不要再殺了……”
卻有老者顫巍道:“……這些人好像與前面的人不一樣,敢問幾位將軍,你們是?!”
“我們是晉陽軍,聽聞北郡派軍前來搶奪城池,我們城主立即親自趕來五原解救,沒想到還是遲了……”副將道:“老人家,對不住,來晚了……”
老者早已是白髮,看到此情此景,聽到這話,禁不住淚如雨下,大哭起來。
他這一哭,其它人也都哭了,根本沒有心情說什麼歡迎晉陽軍的話,只是知道事情已經發生,早已無力挽回,死的也都死了,再不能復生……
小狗子嘆了一聲,眼眶有點脹,吩咐下去道:“速安置百姓,滅火。將我們的軍糧分一半出來,軍醫呢,救治傷者……”
大軍很快有條不紊的運作起來。
餘下的百姓都一一的從家中出來了,他們看到晉陽軍在救他們,微微鬆了一口氣。
北郡軍馬前來搶糧搶財,但是來不及殺盡五原人,所以死的最多的是五原的守兵,以及家中有富足人家抵抗不交錢糧的,以及富裕的百姓家裡……剩下的倖存者卻達到七八成五原人,他們見晉陽軍如此守紀,哭泣過後,只能想法安葬死去的家人,領糧,修補房屋……
這個年,對他們來說,像一場夢。一場陰陽相隔,家財盡失的夢……
一直以爲五原偏居小城,無人會非打他們這個主意,現在終於知道,天下亂世之火一旦燃起,誰也別想脫身,僥倖不死,也脫了層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