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傢伙那白白嫩嫩好似藕節的手腕上戴着邵思崖當初離開時送給他們的小鐲子,鐲子上還掛着小鈴鐺,兩個小傢伙一動,這鈴鐺就開始叮叮噹噹地響,兩個小傢伙聽到響聲便咯咯地笑。
笑聲跟鈴聲交相呼應,分外悅耳。
邵思崖的眼底不由就浮現出了幾絲淡淡的笑意,“你們兩個倒是好命,一下子,兒女雙全。”
顧念微抿着脣角不說話,宮暮雲淡笑一聲答道,“的確是好命。”
讓他找了顧念微這麼一個有福氣的妻子。
邵思崖站起身,走到兩個小傢伙跟前,逗弄了逗弄兩個小傢伙,隨口問道,“聽說,你們打算離開帝都?”
宮暮雲劍眉一皺,淡然應了一聲,“不錯。”
“想好去哪裡了嗎?”邵思崖依舊是那副淡淡的態度,可是,他的心卻是慢慢地提了起來。
如果宮暮雲歸隱深山,去了杳無人跡的地方,那,他想要再見到顧念微,豈不就是會非常困難?
宮暮雲抿了抿脣角,“暫時還沒有。”
孩子過滿月是大事,他就算是想走,也不急着這一時半刻。
“不如,就去我那裡?”邵思崖試着說道,“逍遙閣後山,風景不錯,我讓人給你們建一處別院。逍遙閣的地盤,這天漠大陸上,還沒有人敢去撒野。你們在那裡,大家也好相互有個照應。”
宮暮雲依舊是淡淡笑着,沒有回答。倒是顧念微低着頭,擺弄着指甲,漫不經心地回了一句,“既然思崖好意,咱們就別拂了他的意。”
宮暮雲這才輕輕笑了笑,“既然這樣,那就依你。”
邵思崖眼底掠過一絲欣然笑意,“那好,這事兒就這麼定了。我這就回去安排。”
宮暮雲也沒有多做挽留,他很清楚,邵思崖一向不喜歡跟別人寒暄熱絡,也不喜歡這種熱鬧的場合。今天,他一大早就過來,也是爲了避開賓客們的朝賀高峰。
宮暮雲將邵思崖送到了王府大門口,目送着他上了馬車,漸行漸遠,這才緩緩轉身回了王府。
邵思崖的馬車一離開三王府,宮暮寒那邊就收到了消息。
他悄悄地讓侍衛備馬,在去宮暮雲的王府之前,先行去見了邵思崖。
邵思崖的馬車到了城郊的時候,馬車便被人給攔住了。攔住他的人,他不認識。可是,只看那人的打扮,他也知道,這個人乃是東華帝國皇宮的侍衛。
是宮暮寒的人,宮暮寒找他,卻是爲了何事?
邵思崖眼底掠過了一絲疑惑,薄脣微微向上一挑,“好狗不擋路,讓開!”
被人罵是狗,那個黑衣人的臉色不由就是浮上了薄怒,卻是因爲宮暮寒交待一定要請動邵思崖,將怒氣給壓下去,耐着性子,恭敬出聲,“東華帝國主有請逍遙閣主見面一敘。”
邵思崖勾起了脣角,語氣邪魅,“宮暮寒找我?我沒有興趣見他。”
他說的,這倒是實話。
宮暮寒那個男人,小肚雞腸,自私自利,他可不想跟這樣的人有任何的瓜葛。
侍衛臉色微微一變,卻仍舊是畢恭畢敬地開口,“我們國主有要事相商,閣主真的不去?”
這侍衛這麼一故弄玄虛,邵思崖不由就被勾起了一點兒好奇心。
莫非,宮暮寒真的有什麼重要的話跟他說?
這麼一想,邵思崖不由就改變了口風,“帶路!”
鬱鬱蔥蔥的林間,陽光透過斑駁的樹影灑下來,宮暮寒負手站在一棵蒼天大樹下,神態安然,倒是很有一副上位者的尊貴姿態。
邵思崖脣角挑起一抹莫測高深的笑意,緩步走了過去。
“你找我?”邵思崖的聲音帶着一絲淡淡的嘲弄之意,對待這個東華帝國的國主並無半點尊重之意。
宮暮寒對邵思崖的態度並不感覺到意外,只是微微抿了抿脣角,淡聲說道,“對。”
“有話,你就說吧!”邵思崖態度很是有些嫌棄之意,似乎,多跟宮暮寒待一秒都不願意。
宮暮寒斟酌了片刻,忽而便是幽聲說道,“你喜歡顧念微,對不對?”
宮暮寒這一句話出口,邵思崖的臉色不由便是一沉,“我的事,不用你管!”
宮暮寒眼底劃過一絲狡黠,“你喜歡她,可是,她現在卻是別人的女人,在跟別人生兒育女!”
邵思崖眼神一眯,怫然不悅,“你如果只是想要跟我說這些廢話,那麼,我告訴你,我沒有時間跟你浪費。”
邵思崖越是表現得氣憤,冷淡,宮暮寒就越是肯定自己的想法是正確的。
邵思崖喜歡顧念微,甚至不敢將這種感情給表露出來!
邵思崖越是反應得激烈,宮暮寒越是篤定,邵思崖對顧念微的感情不淺。
當下,便是繼續煽動道,“喜歡一個人,沒有錯。你喜歡她,就該去爭取。郎才女貌,有什麼不可以?”
邵思崖目光危險地眯起,深深地掃了一眼宮暮寒,脣角的譏誚之意更濃,“呵呵,宮暮寒,宮暮雲可是你的親弟弟,你居然慫恿一個外人去給你的親弟弟戴綠帽子,你可真是一個好哥哥呵!”
被邵思崖這麼陰陽怪氣地一說,宮暮寒的老臉也不由便是一訕。
“話可不能這麼說。”宮暮寒畢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即便是被邵思崖這麼一頓譏諷,仍舊是不緊不慢地說道,“他的眼裡,可從來就沒有朕這個皇兄。”
邵思崖再次眯縫起了眼睛,目光審視地看着宮暮寒。
被邵思崖這麼盯着,宮暮寒的臉色不由就有些不自在。
而邵思崖卻似乎渾然不曾察覺,冷聲又道,“你覺得,你跟宮暮雲相比,誰在我的心目中地位更重一些?”
邵思崖這麼一問,宮暮寒的臉上不由就有些掛不住了。
他本意是想要挑撥離間,而邵思崖也的確將顧念微放在了比較高的地位。可惜的是,即便是邵思崖心裡對顧念微有着念想,卻不會因爲喜歡顧念微去傷害兄弟的情感!
宮暮寒臉色訕訕,快要端不住了。
邵思崖冷呵一聲,“不好意思,我沒有時間跟你墨跡。恕不奉陪!”
說完,邵思崖轉身而去,甚至連停留都沒有停留半分。
宮暮寒這樣的人,還真是讓他覺得噁心。
邵思崖走了,走得乾脆利落,絲毫都不拖泥帶水。
宮暮寒盯着邵思崖的背影,看着邵思崖的身影消失在東華帝國的城郊外,臉色忽而便是陰沉不定起來。
邵思崖!
宮暮寒冷冷地抿緊了脣角,如果可能,日後,他一定要讓邵思崖爲今日的行爲付出代價!
宮暮寒在林地裡站了一會兒,直到日頭越升越高,這才慢慢地走出林地。
林地外,有一輛馬車,車伕一看宮暮寒過來,趕緊弓着腰將宮暮寒給讓到了車裡邊。
宮暮寒上了車,低聲吩咐道,“去三王府。”
今兒是宮暮寒和顧念微那一對兒女滿月的日子,這樣的好日子,他這個做皇伯父的,怎麼能夠不去呢?
三王府上,今兒是着實熱鬧。
闔府上下,都是喜氣洋洋。
今兒是府上小世子和小郡主的滿月宴,大家都在爲了兩個小主子的滿月宴能夠辦得體面做着準備。
一干王公大臣在王府前廳的宴席上不斷寒暄,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着喜氣。
宮暮雲雖然已經提出瞭解甲歸田,但是,皇上最近一段時間對宮暮雲的態度,他們也是看在眼裡的。明顯是不希望宮暮雲離開,現在的問題,只在宮暮雲的態度,如果宮暮雲打定了主意不離開。那麼宮暮雲就仍舊是東華帝國特立獨行的存在,依然會受到萬人的敬仰,地位依舊是高不可攀。
這些長年生活在陰謀與算計中的老油條,自然是懂得趨利避害。
所以,他們在宮暮雲的一雙兒女滿月的時候,來了。不僅來了,還準備了非常豐厚的禮物。
大家聚在一處寒暄,沒過多久,就聽到外面有小太監高聲唱和,“皇上駕到!”
一干大臣趕緊起身迎接聖駕。
宮暮寒在老太監的攙扶下,華麗麗地進門。
宮暮雲和顧念微正在後堂逗弄兩個小奶包,聽到宮暮寒來了的消息,宮暮雲微微皺了皺眉頭,對顧念微道,“你守着晟悅和晟旭,我去外面看看。”
就算是顧念微已經出了月子,宮暮雲也是不願意讓顧念微去面對宮暮寒這個僞君子。畢竟,當初,顧念微爲了支援他,的確是竊取了虎符。
在王府前廳的宴席上,宮暮寒跟衆位大臣略作寒暄,便是邁步要去後堂看看兩個小奶包。
這纔剛跨進後堂的門,宮暮雲已經是迎面走了過來。
四目相對,宮暮寒眼中微微閃過了一絲尷尬,隨即一清嗓音,放軟了語調,“三弟,孩子們都還好吧?”
宮暮雲抿着脣角,淡聲道,“很好。”
如今的宮暮雲在面對宮暮寒的時候,甚至是連最基本的客套,都不屑於給他了。
宮暮寒臉上微微有些訕訕,隨即扯起了脣角苦笑了一聲,“我,能不能去看看孩子?”
宮暮寒說這話的時候,很是有些小心翼翼,生怕宮暮雲會拒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