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怕自己當衆下了宮暮寒的面子,讓宮暮寒皇威無存,他甚至理都不想要理他!
宮暮寒眼神微微一變,乾笑了兩聲,“三皇弟說的也是。是朕思慮不周。”
宮暮雲沒有說話,只是意味深長地看着宮暮寒。
宮暮凌在宮暮寒身後,看宮暮寒被宮暮雲擠兌,登時就出口幫腔,“三皇兄,皇兄爲了你們設了接風宴,羣臣都在恭候,你們不去,這不是不給羣臣臉面嗎?!”
宮暮凌這話纔剛說完,宮暮雷已經是不滿地接口道,“三哥都說了,他們一路勞頓,又沒有說不去參加皇兄設的接風宴,他們只是先回家休整一下,這都不可以嗎?”
宮暮雷說話很衝,宮暮凌臉上有些掛不住,可是,卻是什麼都沒有說。
他很清楚,宮暮雷是親宮暮雲的。宮暮雲不在帝都的時候,自己還可以踩宮暮雷一頭,現在,宮暮雲回了帝都,他再想要踩宮暮雷一頭的話,只怕是不可能了。
“皇兄先回。本王和衆將士,稍後便到。”宮暮雲態度不卑不亢地說道。
宮暮雲這話才落下,馬車裡忽然就響起了一陣清脆悅耳的嬰兒啼哭聲。
宮暮寒臉色不由便是一變,“三弟妹,這是生了?”
宮暮雲笑了笑,“不錯,微兒這一路過去,吃了不少苦,動了胎氣,孩子,早產了!”
一句話,明明是平平淡淡,但是宮暮寒聽在耳中卻是覺得渾身發冷。
動了胎氣,早產!
宮暮寒有些心虛地閃爍了閃爍目光,隨即沒話找話,“母子平安?”
“謝皇兄掛念,母子平安!”宮暮雲重重地咬了後四個字,然後轉開了話題,“本王的孩兒還小,不喜歡熱鬧,皇兄,本王不奉陪了!”
說完,大手一揮,馬車緩緩啓動,朝着三王府而去。
其餘的將士們在大家的歡呼聲中,就那麼各自散去,回了各自的家。
這一次在邊疆他們到底經歷了什麼,只有他們自己最清楚,如果可能,等一會兒接風宴上,他們一定跟皇帝請求解甲歸田!
這種出生入死的活兒,他們再也不幹了!
你爲了這種自私狹隘的人出生入死,他卻對你的死活不管不顧。這樣的人,不值得他們再付出!
凱旋歸來的將士,就這麼各自散去,徒留下了宮暮寒站在大街上,臉上掛着虛僞的笑容,跟個傻子似的。
宮暮凌看了一眼宮暮寒,又看了一眼各自散去的將士們,“皇兄,我們也先回宮吧!”
宮暮寒輕輕地應了一聲,“你去一趟三王府,告訴宮暮雲,這一次,他們夫妻居功至偉,朕希望,他們兩個人都能夠出席接風宴!”
宮暮凌趕緊應了一聲,“皇兄放心,就算是拽,我也將他們夫妻給拽進皇宮!”
宮暮寒一瞪眼,“不,你要用請!”
宮暮凌急忙改口,“皇兄放心,我明白了。”
宮暮寒輕嘆了一口氣,轉回身,背影在那耀眼的陽光下,居然顯得有些頹廢和蒼老。
三王府中,宮暮凌已經在迎客廳裡站了很久,可是,除了一個小丫鬟給他倒了一杯茶水以外,這王府中主事的人,他是一個也沒有看見。就連王府的管家,都沒有露面。
宮暮凌坐了一會兒,就覺得有些坐不住了,起身就想要去宮暮雲的居室去找他。
只是,他這邊纔剛站起身,迎客廳外的一個護衛已經是板着一張臉,伸出一隻胳膊將他給攔了回去。
“四王爺,三王爺一路勞頓,正在休息,您還是在這裡稍等片刻吧!”侍衛說話的時候,目光直視着前方,甚至連個正眼都沒有給宮暮凌。
宮暮凌心裡窩着火,可是,卻發作不得。
這段時間,他在帝都的地位,那可是僅僅次於宮暮寒的,被人給追捧慣了,萬萬沒有想到,現在三王府的一個下人都敢給他臉色看。
宮暮凌憋悶地重新坐回去。這一坐,就坐到了天色快要黑下來。
而直到天色擦黑,宮暮雲這才姍姍來遲。
宮暮凌支着腦袋朝後一個勁兒地看,都沒有看到顧念微的身影,不由就問了一句,“三哥,三嫂不去?”
宮暮雲淡淡地來了一句,“你三嫂一路勞頓,戰場產子,這還沒有出月子呢,怎麼能隨便出門。”一句話就將宮暮凌給堵得死死的。
宮暮凌嘴角抽了抽,“這一次將士們能夠得勝歸來,三嫂也是功不可沒的,皇兄特意交代,要讓三嫂進宮的。她現在不去,豈不是在折陛下的面子。”
宮暮雲眼神一冷,輕呵了一聲,“他的面子,哪有我妻兒的身體康泰重要。”
這一句話可謂是大逆不道,宮暮凌的臉色不由就輕輕變了變。
宮暮雲卻是渾然都似不曾察覺,目光微微一轉,落在他臉上,“怎麼?還不走?”
宮暮凌回過神來,趕緊附和道,“走,走!”
他過來這都半天了,只在這三王府裡喝了一杯茶,現在早就已經是飢腸轆轆。
雖然是進宮裡面去赴宴,可是,宮暮凌因爲在三王府裡耽誤的時間太多,都沒有多餘的時間去自己的府邸換洗一番了。
宮暮雲出了府門,早有三王府的馬車在門外候着,宮暮雲上了馬車,卻並沒有邀請宮暮凌上馬車的意思。
宮暮凌的臉色立刻就難看了起來,“三哥……”
宮暮雲慢悠悠地挑了挑脣角,“四弟,你要跟本王同乘一輛馬車?”
宮暮凌眼神微微一變,他是這麼想的,不過,宮暮雲既然這麼問,那就是不歡迎自己跟他同乘一輛。
他要是不長眼色地上了宮暮雲的馬車,這一路過去,還真是有得受了。
當下,宮暮凌就訕訕地笑了笑,“三哥,跟你同乘一輛馬車就不必了,你能不能借我一匹馬?”
宮暮雲輕輕笑了笑,朝着王府門口的侍衛吩咐了一聲,“去給四王爺牽一匹馬來!記住,要牽本王最關照的那一匹!”
侍衛應聲稱是,一溜煙地跑進了府門。
而宮暮雲則是放下車簾,朝着車伕吩咐了一句,“走!”
車伕揚鞭,馬車疾馳而去。
宮暮凌站在王府門口,左顧右盼,等着三王府的侍衛給他牽馬出來。
他心裡還在盤算,既然是宮暮雲最關照的馬,那一定是一匹千里良駒,萬里挑一的好馬,然而,等侍衛牽着馬出來的時候,宮暮凌鼻子都差點兒氣歪了!
那是什麼馬?
一走一跛,渾身生着雜毛,更像是一匹驢子和馬的雜交!
宮暮雲,他居然就讓自己騎着一匹這玩意去皇宮!
好歹,自己還叫他一聲三哥呢!就這麼埋汰他!
宮暮凌心裡雖然不服氣,可現在回王府去換裝,找坐騎已經是來不及了。只能是咬碎了牙往肚子裡咽,騎着那匹騾子就朝着皇宮一跛一跛地趕去。
這一路上,宮暮凌沒少受到路上行人們投來的異樣目光。
如果地上有條縫,宮暮凌一定鑽進去!
這一路走過去,到皇城的時候,宮暮凌的臉已經麻木了,渾然都找不知道丟臉倆字咋寫了。
正想着只要一進了皇城,回去的時候,找皇兄要輛馬車,他就不至於這麼丟人時,就聽到一道戲謔的笑聲倏忽就鑽進了他的耳朵。
“喲,四哥,你咋騎個這玩意兒過來,皇兄最近不是賞賜了你不少良駒嗎?騎個這玩意,是想跟皇兄哭窮?”宮暮雷騎在一匹四蹄踏雪上,春風得意,一臉得嘚瑟模樣。
宮暮凌氣得瞪了宮暮雷一眼,卻是一句話都沒有說。
宮暮雷跟宮暮雲交好,他在這兒要是敢說一句宮暮雲的不是,宮暮雷就敢跟他幹起來。
所以,即便是明知道這次是宮暮雲坑了他,他也只能是啞巴吃黃連吞進肚子裡。
宮暮雷翻身下馬,將自己的良駒丟給皇城外的小太監,自己則是負手而立,慢慢悠悠地瞥了一眼宮暮凌,“四哥,走吧,咱們一塊兒!”
宮暮凌將臉上的不服氣統統給壓了下去,然後將自己那匹騾子丟給小太監,跟宮暮雷朝着皇城而去。
只是,因爲宮暮雷之前對自己奚落過,所以,宮暮凌便是跟宮暮雷彙集到一塊兒之後,也並不怎麼愛搭理宮暮雷。
宮暮雷卻似乎一點兒都沒有注意到宮暮凌對自己的冷落似的,依舊是笑眯眯地跟宮暮凌搭訕道,“四哥,今兒三哥凱旋歸來,皇兄在宮裡設置了這個接風宴,四哥怎麼就一個人來了呢?”
在這樣的場合,宮暮凌不應該是帶着一家人來露臉麼?
宮暮凌嘴角抽了抽,他在宮暮雲的王府裡浪費了一下午,壓根就沒有時間回自己的府邸,這話,他能說麼?!
宮暮凌覺得自己不能再搭理宮暮雷了,不然,非得被宮暮雷給氣死不可!
宮暮凌臉色越來越難看,一聲都不吭,而宮暮雷則是滿臉春風,笑得山花爛漫,“說起來,我也好長時間沒有見過三哥了。我說去邊關看看,皇兄就是不讓去。你說這事兒整得!”
宮暮凌的臉色再次變了,如果這話,宮暮雷在皇城大殿上說,這可就是挑撥離間,大逆不道之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