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乎了半天,原來是我們自己找錯了方向,幻術大師其實並不需要一定是人。
其實很多民間的大仙之流,無論哪一種都是天生的幻術大師,憑藉自己的本能或者天賦,讓它們在人類眼中幻化人形,進而達到自己的目的。
我居然沒有想起熊姥姥!
天生幻術大師,與日本忍者沒有任何關係,這兩點在她身上結合得完美無瑕——難道九厄臨頭也有物極必反的效果?
既然商量好了那就不麻煩了,桑榆和我再次前往奧飛驒溫泉鄉;王熙則和王傷先一步帶人化妝前往妙見山,預防接頭的傢伙等不及離開,到時候試試追蹤。
臨出門我去看了眼十三少,隔着玻璃見丫睡得香甜,也就是沒有吵醒他。
出來路過訓練廳,看見王傷正給一大幫子手下發武器和彈藥,王熙在拿着衣服看他們化妝,這怕有二十來個吧。大家族畢竟不像我們散戶,隨便啥地方都準備了一堆打下手的。
“昨天晚上才趕來的。”王熙露着雪白的牙齒衝我嚷。
最近天天晝伏夜出活得像個鬼,我開始懷念成都的生活了,那時候每天能睡十六個小時,晚上有事都不出門——叫小黑出去轉一圈什麼鬼怪都閃了。
現在顛三倒四累得半死不說,還一邊是海水一邊是火焰的,這叫什麼事啊!
抱怨做事兩不誤,我坐在房間等着桑榆。
路上我和桑榆小心翼翼避開不愉快的話題,說些有的沒的鬼鬼怪怪,也不寂寞,只換了一次班就開到了目的地。
不是月圓之夜熊姥姥也不會出來擺攤,但是估摸着她不會離太遠,桑榆笑盈盈的放出五鬼,“一切恢復正常的感覺真好!”
“那是自然,”我用陰眼看着五鬼呼嘯而去,心中還是頗爲得意——鬼道衆繞這麼大一個圈子下黑手,哥還不是沒被陰到?
得意洋洋的勁還沒過,就聽見了木屐踩在碎石路上的咔咔聲。“熊姥姥?”我試着喊了一嘴。
出來的卻是個年輕小姑娘,看起來十七八的樣子,扎着朝天辮抿棒棒糖,“我說怎麼靈動異常呢,原來你小子來了——怎麼,陰陽眼恢復了來看看我的本體?”
她直勾勾盯着我的臉,糖果在嘴裡一轉一轉的。
尷尬一閃而逝,我嘿嘿笑着睜開了眼,“哪能啊,您是師傅輩的老人,我也承了你的情。這不,恢復了來給你說一聲…”
“爲這事?”熊姥姥拔出棒棒糖,“那行,我選個日子和你聯繫。”說着轉身就走,還誇,“小夥子人挺實誠…”
“別啊!”我喊了出來。
“請等等。”桑榆也同時開了口。
“就知道你沒那麼好心專門過來給我說事!”小姑娘一副老氣橫秋的指指點點,“是不是又有事求我幫忙?”
人老精鬼老靈這句話點都不錯,還沒出口人家就知道了。
熊姥姥答應這事一個痛快,而且開價低要求少——我只需要9月21日到臺灣古大神墳前咔嚓一刀就行了。
這要求能拒絕?我對桑榆擠擠眼:行不行到時候再說,先把眼前這事辦了。
時間不等人,我們談妥之後立刻動身,一路朝妙見山飛奔。“你覺得這個人能行?”桑榆偷偷摸摸問了我這麼一句,畢竟全部風險系在這素未謀面的人身上,她感覺不是太穩當——特別是看上去我和她也不熟。
我給了肯定的答覆。陰眼看過之後我對熊姥姥的幻術本事欽佩無比,她那水平,嘿,換到人類身上再雜也算是大師+。
“你說行就行!”桑榆重重的點頭,“我信你!”
妙見山倒是符合‘山不在高,有仙則名’的說法,站在可以同時看到安靜如水的油谷灣和洶涌澎湃的日本海,風景秀麗無比,特別是夜風吹到身上,感覺涼爽無比煩惱盡消。
車子在山路上繞行,突然路邊衝出來兩個人使勁招手。
“我家的人!”桑榆把車停下來,“怎麼樣?”
“大小姐,我們找不到人——少爺說請你們儘快過去!”其中一個站在路邊輕聲說,“但是四周已經佈置好了。”
“具體是在?”桑榆示意一下,叫兩人不要上車。
“妙見山黑石寺後面的小酒館。”
王傷已經問出了接頭之人的相貌和名字,按理說找不到的可能性很小,這樣一來就有了新問題——難道這傢伙已經走了?
但是反過來想又不大會,忍者空手而歸,無論是東西沒送來還是自己沒有帶回去,都算是失敗——這些傢伙的自尊心這麼重,怎麼可能先走?
就算他給敦賀鬼市打電話,那邊也只會說仙人闆闆已經走了。
“藏起來了?”桑榆像是自言自語,但是眼睛一直在熊姥姥身上瞄。
熊姥姥還是淡淡的站在一旁,不言不語也沒有搭理她,只不過手中的棒棒糖吮吸的頻率似乎慢了點,若有所思。
我一看就明白了,她那架勢是想試試水,但是熊姥姥顯然不願意在這裡顯露,“算了,上去看看再說。”
酒館的位置不錯,在黑石寺的後面,平時遊客之類應該不會多。一挑布旗在風中獵獵作響,捲來捲去看不清楚字。
距離兩百多米我們遇到了王熙,“劉哥、姐…呃,這位是…?”他招呼打了一半看見了熊姥姥,於是半問半答的說了句,“年紀這麼小的大師?”
“見識一下好了,”我頗有幾分得意,轉過身遙指小酒館,“熊姥姥,我們現在該怎麼找人?”既然怕我們施法引起波動被發現,那麼最好的就是求熊姥姥出手了。
一臉老氣的小姑娘斜了我一眼,“出手沒問題——但是你這位朋友好像看不起我…”
“不是,絕對不是,他就一二傻子,您別和他叫真啊,”每次哄小黑出去做苦工我也這嘴臉,笑容可掬諂媚如潮,“要不然事完了借你抽丫玩兒?”
“不必了!”見王熙一臉苦,頓時熊姥姥眉開眼笑,“我沒那麼小氣。你把小屁孩子弄開,我來找人…”
“快快,讓個地給熊姥姥,”我連忙趕蒼蠅一樣把王熙和手下幾個弄開。當然,桑榆還是姑奶奶,得好說好商量,再怎麼也我衣食父母不是?
桑榆也沒計較,白我一眼站邊上,手一叉等着看大戲。
地方騰開了,熊姥姥盤膝坐下…“您怎麼還不開始?”半響不見動靜,棒棒糖只剩棍了還在那吮啊吮的。
“廢話!”眼一橫棍兒就直接飛過來砸我頭上,“又沒照片又沒畫像的,你叫我怎麼找?找誰?隨便拉一活人過來行麼?
靠,原來忘記這檔了。
我把手機遞給熊姥姥看照片的時候還教訓我,“小子,真以爲我是大仙啊?”
你本來就是!肚子裡這樣說嘴上還是恭順,“那有,那有…對了,這個就是需要我們僞裝的人,”我把阪田的照片給她看了又開始放錄音,“這就是接頭人的樣貌。”
桑榆的手機裡傳來了仙人闆闆的聲音:“我只知道這次他會在最後面一張桌子等我,桌上擺着一個妙善茄子,到時候我說…”
“茄子是幹嘛用的?”抽空我問了問桑榆,“難道是菜品?回頭我們也吃吃。”
“茶具名。別打岔,我看大師施法呢。”她說着這話朝前一指,熊姥姥已經開始了她的法術。
真話,這叫長見識,估計我們都是第一次看見大仙施法的!
熊姥姥從懷裡取出一個小罈子,然後點燃一團不知什麼的東西放進去,然後把罈子一蓋,圍着就開始轉圈。邊轉圈還邊嘴裡低低聲吟唱,聽不明白是什麼東西,只知道說的絕對不是人話。
我偷偷開了陰眼。
那罈子在熊姥姥的吟唱之下開始出現絲絲的灰黑色氣體,一股股猶如離弦之箭一樣從蓋子上面的小洞鑽出來,然後四處亂跑,見什麼逮什麼附着在身上…這裡什麼時候出來了這麼多山野魂精?
山野魂精是一種動物死後的冤魂,說白了人死了變鬼,動物死了變魂精就這東西。魂精屬於畜生道的產物,六道中比較低級的。
也不知熊姥姥怎麼引來的,一下子出現不少在空中飛啊飛的。
這些灰白色的氣體很快逮住了十二個魂精,其餘的灰黑色氣體不在亂抓,也一起附着在逮住的魂精身上。熊姥姥有所感悟停止轉圈,開始對着罈子呢喃着,又是一段鬼話。
說真的,我估計鬼話連篇就是這意思,說了一遍又一遍。
她幾句話說完,輕輕掀開蓋子一吹,一股晶瑩通透、閃爍着瑪瑙般色彩的氣體進入了罈子中。
打雞血?
半空中原本被灰黑色氣體抓住的魂精驟然莫名亢奮,哧溜溜開始滿世界亂飛——這才真的是逮着什麼就是什麼,老鼠、麻雀、蛇…反正附近可以找到的野物都行,標準也不高,個大體肥而已。
蓋子已經拿在了熊姥姥手中。
她閉着眼,手指甲在蓋子上輕輕的敲擊發出卜卜的聲音,隨着節奏這羣動物朝着小酒館而去。
真正的操控野獸就是這意思了——怪不得經常有人說能見大仙控制什麼豬呀羊啊的,從家中跑出去讓它們吃掉,猜就是這法術。
突然旁邊一隻手抓住了我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