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說完,將一個年齡只有四五歲的小乞丐拉出來,對帶頭的那人說:“大哥,與其坐等,不如我們帶上小文子去試探一下?”
小乞丐年齡雖小,卻保養得還不錯。這羣乞丐知道小傢伙天賦異稟,帶上他才能屢次避開禍端,故而將他養育的還算健康。
帶頭的乞丐聽完之後,點點頭道好。一夥人商量妥當,迅速穿街過道,向城西南方行走。
行了約有半里,這羣乞丐來到山下,見山上不遠處一片蔥鬱的樹林現出青牆一角。清風拂過去,樹端擺動,屋頂隨之忽隱忽現。
帶頭的老乞丐蹲下來,問小乞丐到:“小文子?你看看那個義莊裡有什麼沒?要是像以前一樣有什麼陰氣、煞氣或者鬼氣的,就告訴我。”
小乞丐被簇擁着拉出來,小心翼翼走上前。青天白日之下,義莊並不陰森。
這裡好在有人打掃,看上去還挺乾淨。小乞丐仔細觀察一番,搖搖頭到:“沒有那些兇異的氣息。只是似乎——似乎——有種暖洋洋的白光籠罩在屋頂上!”
“白光?管他呢,只要沒有兇險就好!大夥快上去!”乞丐們大喜,小跑着竄上去。
院子內,青衣道人察覺到外面的動靜,轉頭到:“師兄!有人來了!”黑衣道人點點頭,手一揮,使了個隱身法,將曹老樅的屍體隱藏起來。
衆乞丐到了義莊前,看到大門從內裡拴上。乞丐頭子推了推,大門紋絲不動,疑惑到:“從裡面鎖住了?難道已經有人來了?會不會是其他人捷足先登?”
“別管這麼多,先看看再說。要是人少,我們把他趕走就是。反正這裡已經無主之地,誰來搶到就是誰的。”
一名看起來兇橫的乞丐滿不在乎,上前大力拍了幾下莊子大門,“開門!開門!”
門後輕輕咳嗽了一聲,傳出聲音問:“外面什麼人?今天沒有屍體運來,你們請回吧?”
隨行的乞丐見狀,嘲諷說:“還在裝蒜?守義莊的早就沒了,看樣子裡面的人是想和我們搶了?”
他幾步跨上臺階,重重踢了幾腳廟門嚷嚷道:“老爺我今天就是要進去,你今天要是不開門,我們就砸了門。”
“快開門,開門!再不開門我就砸了!”一衆乞丐紛紛起鬨,大聲喊叫。
大門哐啷一聲從裡面被打開,黑衣道人面色冷冽,青衣人面無表情的立在一旁。兩人不怒而威,身上隱隱有煞氣傳出。
這些乞丐不是江湖中人,絲毫沒覺察到氣氛有些異常。唯有跟隨在最後面的小乞丐,似乎更爲警覺,偷偷躲到老乞丐的身後。
黑衣道人揹負雙手,眼底劃過一絲殺氣,語調陰寒冷冽:“你們這些叫花子想來生事?”
滿臉兇相的乞丐見裡面只有兩人,自己一方人多,有恃無恐更是不怕。
他大開嗓門喝到:“你這老雜毛胡說什麼,這義莊是縣裡的,又不是你們的?我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們難道想跟我們搶不成?”
“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們也不是本地人,強龍不壓地頭蛇。告訴你,今天我們人多,要是惹毛了大夥,別怪我將你們亂棍攆走。”
陸玄靈一直站在屋頂上,不禁感嘆這些乞丐真是無知無畏,膽大至此,趕上來送死。
就算這三個人道行頗低,也不是這些凡夫俗子能夠對付的,他們這樣行事,無異於自尋死路。
黑衣人哪裡能禁得住這樣的羞辱?聞言面色一變,狠狠捏攏拳頭,正要出言。
青衣人不着痕跡的拉住黑衣人,主動上前,面露笑容將門大敞:“我們出門在外,只是藉此暫住。既然有緣碰到諸位,就不分你我,諸位請進吧。”
“你們放心,我與師兄只是路過,在義莊裡留宿一夜,明早就離開,並不是要佔據這,諸位儘可隨意。”
兇乞丐一副兇狠模樣:“算你們識相,諸位兄弟,我們進去。”大小乞丐一呼啦全部往義莊裡走。
唯有小乞丐在經過兩個道人身旁時,偷偷瞄了一眼滿面淡笑的青衣道人,小眼睛有一絲害怕,往大乞丐身邊貼得更近。
“主公,這羣乞丐沒救了!”邵清偷偷給陸玄靈傳音。
這兩個道人渾身血煞之氣,一看就不是善類。他們手上虎口老繭,身懷絕技。而且還有道術傍身,哪怕是再來幾十個乞丐,也不過是白白送死。
黑衣道人眼底兇光,靜靜看着這羣乞丐全部入內。
青衣道人則轉身,將大門關好,插上門閂後,手做劍印在門上滑動,口中低聲唸咒,在門扉上虛空畫了幾下。大小乞丐們無人注意到,道人的動作幾息之間便完成。
進了大殿,老乞丐仰望義莊內供奉的牌位片刻,又問小乞丐:“小文子,在這裡你看見什麼沒?”
小乞丐環繞四周看了一圈,視線經過四面牆壁,毫無停留,依舊搖遙頭。衆人頓時放下心,年輕的乞丐佔據大殿。
乞丐頭子和兇狠的那個則佔領後院的臥室。
兩個道人既不阻攔也沒言語,面無表情任他們亂闖。待乞丐們各自安定,兩人才盤坐在大門檐下,互相無言。
大殿被翻得桌椅歪斜,乞丐們躺在供桌上、地板上,大呼小叫,兩個道人默默彼此看了一眼,默契的點點頭。
黑衣道人在袖子下掐印訣,微聲持咒。
這種咒語低聲細喃,乞丐們聽不到,陸玄靈和邵清卻聽的異常清楚,就像是直接在耳邊嗡嗡作響。以廟裡爲界,整片虛空都是咒語聲迴響。
乞丐們開始還活潑亂竄,半柱香後,似乎都有些疲乏,一個接一個倒頭昏睡。
黑衣道人和青衣道人嘴角冷笑,互相對視一眼,滑過冷徹入骨的寒光,兩人起身朝後院臥房方向輕輕走去。
邵清問陸玄靈:“主公!要不要提醒他們?”
陸玄靈只猶豫了片刻,吩咐邵清到:“你去那個小乞丐耳邊,輕輕叫醒他就好,至於其他乞丐,能不能活命就看他們的造化了。”
天際漸黑,廟裡死氣沉沉,乞丐們全部都四仰八叉昏睡過去。
小乞丐也躺在地板上睡的不醒人事,朦朧之間,似乎聽到耳邊有一個很好聽的聲音說:“小傢伙?快起來撒尿,不然要尿牀了!”
隨後彷彿額頭被輕輕一拍,小乞丐頓時被尿憋醒。他睡眼惺忪中,下意識推了推旁邊的乞丐,見他們沒醒,就一人爬起來,走出殿外。
大門前的兩個道人不見身影,小乞丐從左側繞行,來到後院茅廁撒尿。
他前腳剛走,兩個道人便從大殿右側檐下牆角走過來。小乞丐辦完事,經過後院臥室時,看到房門洞開,裡面黑黝黝的。
其年齡雖小,警覺性卻很高,心裡疑惑,怎麼睡覺還開着門?
他悄悄踮起腳步來到門前,偷偷往裡面看。
暗沉沉的光線下,只見兩個大乞丐七竅流血,口舌張開,一人直接死在臥榻上,一人撲向房門,躺倒在地上死去多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