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珠看着這“三菜一湯”，油水已經完全沒有了，現在連分量也減少了，廚房的越來越過分了。
一旁的秋白、曉初、徐媽媽表情都很凝重。
秋白小聲的道：“廚房說，有幾個廚子請假了……”連理由都很敷衍了。
掌珠道：“無妨，吃吧。你們也出去吃吧。”
三人對視一眼，最後徐媽媽點點頭，秋白和曉初纔出去。
掌珠安靜吃着青菜與飯，徐媽媽一時猜不透掌珠在想什麼，這個小女孩太捉摸不透，完全不是那些從小生長在宅門裡的貴女可比的。
這讓徐媽媽更加的尊敬穆氏，掌珠完全承襲了穆氏的風範，掌珠薄情庵的五年，完全被穆氏教出來了……
掌珠吃了一碗米飯，三菜一湯已經都吃完了，她平時會把飯菜賞給曉初和秋白，可見現在的菜量有多少。
掌珠見徐媽媽表情凝重，笑道：“徐媽媽不餓麼？”
徐媽媽道：“大小姐，這……廚房越來越跋扈，您若在這要隱忍，他們只會變本加厲……您畢竟是陳家的嫡長女，怎麼能讓他們這樣作踐，您……”這個時候徐媽媽稱掌珠爲大小姐，徐媽媽總是這麼謹慎。
掌珠笑了下，道：“徐媽媽覺得我該怎樣反擊？若是在宮中有這種事又該如何？”
徐媽媽本來想指導掌珠怎樣做，但是掌珠提到宮中了，徐媽媽想了下回道：“在宮中，怕是更不好辦，要看這樣做的人的玉階、家世、受寵程度，而且還要看自己的處境，以及是想藏拙還是……”說到這，徐媽媽也明白了掌珠的意思。
掌珠現在考慮的也是這些。
說來，能讓廚房有這麼大的力度……徐媽媽頓了下，道：“莫非姑娘認爲是夫人？”
掌珠笑道：“剛開始應該不是，後來怕是了。最少她是默許且支持的。”
徐媽媽點點頭，那這就不好辦了，掌珠若是去告狀，怕周氏那邊也有招數等着呢，不過周氏怎麼突然對付掌珠？徐媽媽道：“老奴看着或許姑娘是受了池魚之禍。”周氏對付的另有其人。
掌珠一愣，想了下，拍手笑道：“薑還是老的辣，我也一直想不透呢。”她一直都不動就是因爲這個，開始寶珠在吃食上動手腳，不過是故意整治，她派曉初去過廚房也就了了，但是結果去相反……她着纔有些忌憚。
徐媽媽被掌珠的樣子逗笑了，道：“是姑娘身在其中，難免想不通。”
事情被掌珠想複雜了。
掌珠又想了下，笑道：“那或許罪魁禍首不是周氏，而是真正遭殃的人。”或許周氏根本不知道她遭殃，是周氏真正對付的人拖她下水，只要她告廚房一狀，自然解了那人之圍。
好個玲瓏心思，只是不知道是誰。
徐媽媽驚訝的看着掌珠，眼中有着讚歎。
徐媽媽道：“那姑娘……”
掌珠道：“我還要好好想想怎麼辦。”這事看樣子那人肯定是忍耐，那就必然是她出頭了，不然她受這麼多天的委屈，只會讓周氏更好的拿捏她，讓別人瞧不起。但是她從中總得撈回來什麼。
一個時辰後，掌珠讓秋白進來。
第二日，秋白領了菜餚就直接去了敬正堂，見到周氏，就跪下開始哭：“……廚房苛待大小姐，還說這是夫人的命令，奴婢實在是看不過廚房如此污衊夫人……”
周氏皺着眉頭，有些驚訝，她完全不知道廚房也把掌珠的伙食動了手腳。
周氏問道：“幾天了？”
秋白回道：“有七八日了。”
周氏又問道：“怎麼纔來？”
秋白再回道：“大小姐不准我們過來。”
周氏道：“爲何。”
秋白道：“奴婢不知。”
周氏看着跪在下面的秋白，秋白後背慢慢被汗潤溼，想起昨晚掌珠說的話——
“你今年不過十三，總該爲自己打算吧……你現在的處境不必我細說了吧，你若是想當牆頭草，我也無所謂，不過是佔着我這的一個大丫頭的名額，你若是想跟着我，我就想辦法把你賣身契弄來……”
周氏過了會，道：“知道了，你回去吧。”
秋白一愣，這周氏的反應與她們預計的不一樣啊，不是應該將掌珠叫來對峙麼？
周氏眯着眼道：“怎麼了？還有事？”
秋白連忙道：“沒有，奴婢告退。”
周氏道：“恩，你的忠心我是知道的。”這句話說的秋白更是害怕。
秋白剛要退出去，就聽門口有人給掌珠請安的聲音。
掌珠進來給周氏請安後，就道：“秋白這丫頭，我是不能要了，嬸孃。”
秋白一聽滿臉的驚愕，連求饒都忘記了。
周氏挑了下眉，笑道：“莫非是因爲廚房菜餚的事？這可與秋白無關。”
掌珠道：“自然是無關，只是我已經告誡過她不許打擾嬸孃，之前被角別針也是如此，她既然不聽我的話，要她又有何用？”
秋白已經回過神來，跪下，簌簌發抖，不知道掌珠是故意這樣說的還是真的，總之，今天只要她從琉璃園被趕出來，那就只有被賣一條路。
周氏聽了這話，點頭道：“話是如此，只是她也是爲你好。”
掌珠冷笑道：“她是奴婢，就該聽我的，這秋白我是不能要了，我再買一個。”
周氏看着秋白，心裡計算着是重新給掌珠一個還是再送給掌珠一個合適，這是看了眼偏門，見夏彤在那，心中有些煩，她這事還不少呢。
周氏道：“若是讓人牙子來，買新的再調教，怕是還有段時間，這秋白你就先用着，好歹看在她爲你好的份上。”
掌珠笑道：“那也好，那嬸孃就將她的賣身契給我，免得她不聽我的，聽嬸孃的。”
周氏一愣，才知道掌珠是這個意思，她倒被掌珠給繞進去了。
周氏想說什麼，掌珠又道：“一提賣身契，莫非嬸孃就想給我買新丫頭了？只是新丫頭還要調教，怕是還有段時間呢。”
周氏瞪着掌珠，居然敢在她着撒野。
周氏怒氣反笑：“爲了一個丫頭，就與我撕破臉皮？”
掌珠站起來將食盒踢翻道：“嬸孃也別怪我，現在這些奴婢不知道自己是奴婢，當自己是半個主人，以爲有什麼命令就可以作踐主子。掌珠也是爲了轄制住，纔想要秋白賣身契，不然她怎麼在琉璃園當差，那她當的是誰的差？嬸孃的差？”
對待周氏，掌珠想的方法就是犯渾，若是來後院裡的那一套，怕是不管用。
周氏揮了揮手道：“把秋白的賣身契拿來。”又笑道：“掌珠小姐好大的脾氣，不過是個賣身契，就又是提食盒又是大小聲的，果然是沒有母親教，這怎麼能代表我們陳家呢，我身爲你嬸孃，若是再不理不睬就說不過去了。”
掌珠轉身看向周氏，周氏淡淡的道：“一粥一飯，當思來之不易，罰掌珠小姐一個月的齋飯，也讓掌珠小姐，思思這其中的不易。”頓了下，笑道：“掌珠小姐是從薄情庵回來的，應該是吃慣齋飯的吧。”
掌珠屈膝道：“多謝嬸孃恩賜。”說完並不走。
周氏盯着掌珠，她不明白掌珠爲了秋白這麼個唯利是求的丫頭，就和她公然翻臉？這也太不值得了。
待到掌珠拿過賣身契，才離開敬正堂。
周氏看着還跪在一旁的秋白，道：“還愣着幹什麼？跟着你家小姐走吧。”
秋白才哆哆嗦嗦的站起來，跟着掌珠離開。
直到掌珠回了琉璃園，秋白才結結巴巴的道：“姑娘，這……夫人……”
掌珠笑道：“今日你也看見了，你的話她以後若是還信的話怕是太陽從西邊出來，所以，你最好不要在有其他的心思了。”
秋白哪裡還敢說其他的，只是連忙應下。
徐媽媽連忙詢問，掌珠說了之後，徐媽媽也是驚訝，爲得秋白如此，值得麼？
掌珠這樣不單單是因爲秋白，還因爲周氏所整治的那個人，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那個人應該也想要同盟吧。待到這事過去，她也就知道是誰了。
不過讓掌珠沒想到的是，她還有意外收穫。
不僅僅掌珠一人一個與吃齋，整個琉璃園都吃齋飯，而且量更少了，自然有丫頭不樂意。
這裡面估計是周氏暗中攛掇的。
掌珠更好奇周氏對付的是誰了，讓周氏已經無暇顧及這邊，還出了這種爛招數。
掌珠二話沒說，誰不滿意就直接送到周氏面前，這種丫頭她不要，再送來其他的丫頭也好，買新的也好，反正她送出去的丫頭別想要她再要。
周氏簡直是幫她清理門戶呢，想來又得後悔吧。
琉璃園纔算安靜下來，沒有人敢質疑掌珠說的話。無論周氏送過來的飯菜多差，掌珠也能吃下去，她在薄情庵還吃過野菜，莫非還怕這些製作精良的素菜？
周氏也不敢送殘羹冷炙的。
如是居。
太夫人聽說過，無奈的搖搖頭，這性子比她母親還銳利幾分，膽子也大，畢竟不是在宅院裡長大的，多了點野性。
不知道這樣是好是壞，以後怕是要吃點苦頭，才能收斂。
說：
今天大叔喝多了……不然會更早一點的，最少會早半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