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這樣平淡的過着。
崔木槿就好像一塊小石子落入水中,雖有水紋,卻很快的消失了。
姜鐸從來沒有問過崔木槿的事,就好似沒有這個人一樣,春茶等人見狀,也都鬆了一口氣,說來她們三個以前畢竟都是姜家的侍女,現在要是來個正經的良妾,她們也不好接受。
只是這三人不知道的是姜鐸還有個外室。
姜鐸自然不會閒的沒事提起這個人來,掌珠也就暫且不提,畢竟姜鐸最近都沒有去江陵府。
過了八月十五,姜鐸最近也很是清閒,兩人相處時間倒是越發的長了。
沒幾日,姜鐸倒是開始教掌珠工筆畫了,掌珠本就有些繪畫功底,又細心,不過幾日下來倒是像模像樣了。
姜鐸自是忍不住一陣誇讚。
掌珠無奈道:“不是隻是能畫罷了,夫君可萬萬不能再比人面前提起此事,免得以爲我畫的很好似的,其實不過只是一般而已。”
姜鐸搖頭道:“剛剛學,能這樣自是不錯,你總是這般要求高。”
掌珠搖搖頭,不理會姜鐸,專心的畫畫。
姜鐸見掌珠專心,自己也在一旁看書,兩人下午就經常這樣度過,不見得聊什麼,但是很舒服。
掌珠用了幾日終於畫完了一幅喜鵲登枝,只是左看右看覺得不好。
姜鐸連忙將畫拿過來道:“雖然看似稚嫩,但是這是娘子第一幅畫,依然不錯。”
掌珠笑道:“妾身剛纔還在想,夫君這次會怎麼評價,果然還是這些詞。”說着便想拿過畫。
姜鐸自是躲過掌珠的手,問道:“之前幾幅畫了一半都被你燒掉了,好不容易完成一幅,你難不成撕掉不成?”
掌珠見姜鐸這樣緊張,忍者笑道:“夫君也說了好不容易完成一幅,妾身怎麼會撕掉?”見姜鐸還是不給她,便道:“妾身留着以後做個對比,也好知道哪裡進步了,不會撕掉的。”
姜鐸見掌珠如此,便將畫給掌珠,無奈道:“沒想到娘子如此的頑固,若是生爲男子,說不好將來就能考個狀元。”
掌珠嗔怪的道:“夫君還是不要打趣妾身,對於妾身來說,畫個畫寫個字雖然不是趣事,但是也不算不務正業,對夫君來說,這些不過是個情趣罷了。”
姜鐸笑道:“我也不過是隨口一說,心中實在羨慕娘子呢。”
掌珠道:“妾身還羨慕夫君可以走南闖北呢。”
姜鐸道:“待到將來,子孫成家立業後,我便帶娘子看看這大江南北,可好?”
掌珠笑道:“如此甚好,只是怕那時夫君便沒有現在這個心境了。”
其實,掌珠說的也差不多,姜鐸談不上有野心,他只是想要他能得到的東西,例如姜家,就算沒有所謂的傳言,他也會爭一爭的,畢竟他有這個能力。
姜鐸現在並沒有一官半職,不過是幫着太子和姜老爺做些事,有時雖然忙碌,卻也不費心,待到將來,不說有個一官半職,就是姜家這攤子事,姜鐸也是忙不過來,更何況,建功立業可比遊山玩水更有成就感。
姜鐸並不與掌珠分證,這些事情等到他以後做的時候掌珠纔會信。
待到他以後真的掌握姜家了,或許,姜家對他就不會那麼重要了吧。
正想着,一陣風吹來,將桌上的紙張吹落到地上,姜鐸連忙站起來關窗,卻見外面一名身着柳色長裙的女子匆匆走過,這女子未施粉黛,清新動人,只是看着稍顯單薄,神色憂傷,現在已經是九月,配上這落葉,居然有幾分悲涼,姜鐸想了下,他不記得竹院有這樣的侍女,那這人必是崔木槿了。
姜鐸微微皺了下眉頭,只當沒看見。
掌珠倒是沒有注意這些,剛纔姜鐸提親子孫滿堂,掌珠便想起了孩子的事,中秋時,各房人沒有少打探她是否有孕,好在有姜夫人擋着,掌珠一時半刻也沒有問過姜鐸關於子嗣的事,他是否也要信那傳言?
在這點上,掌珠還真不知道姜鐸是怎麼想的,在掌珠感覺,姜鐸是不在意所謂的傳言的,不然他不會與自己這樣親近,可是他自己畢竟是因爲這個傳言才成爲繼承人的……
姜鐸回頭見掌珠這樣愣神,忍不住親了下掌珠的額頭,道:“你想什麼呢?”
卻見掌珠嚇了一跳,後退一步,道:“大白天的,夫君怎麼好這樣?”
姜鐸笑道:“真是個小學究。”
掌珠道:“這裡畢竟是書房。”
姜鐸想了下,道:“你不必緊張,這裡是自己的家。”姜鐸觀察掌珠許久,覺得掌珠之所以這樣,一來是她本性謹慎,二來也是因爲她現在怕是還沒有習慣這裡,心中緊張。
姜鐸知道掌珠從小在薄情庵長大,與母親相依爲命,掌珠對人對事心中多少有防備
掌珠一愣,點頭道:“當然。”
掌珠卻沒有明白姜鐸所說的是何意,或許掌珠自己都不知道她心中是沒有家這個詞,就連當年與母親住在一起的廂房,掌珠也不認爲是家,那裡不過是母親的房間,自然,陳家就更不算是家了。
這裡,是家麼?
掌珠心中有些迷茫。
這邊崔木槿從書房一晃而過,已經是滿頭大汗,不知道姜大爺是否已經看見她了。
漸漸的,基本上已經沒有人限制崔木槿的行動,只要她不出竹院就可以。
崔木槿慢慢的也不像之前那樣防備了,她覺得或許陳掌珠就是做個樣子,將來還是會把她送到姜大爺那裡,因此纔有了剛纔的事。
不過她心中還是有些害怕。
回到房間,過了好一會,見沒有人找她才放下心來,去了唱月那裡,見唱月躺在牀上沒有精神,便笑道:“唱月妹妹好些了麼?你初潮纔來,平時又不知道保養,難怪會疼。”
唱月臉色蒼白,勉強道:“已經是比昨天好些了呢。”
崔木槿坐在牀邊,餵了唱月一口茶,才嘆道:“我今天在書房看見大爺和少夫人,果然如你說的,情真意摯……”
唱月很高興的道:“你既然知道,就不要在打擾她們了,少夫人心善,等過兩年必然會還給你賣身契的,再爲你找個好夫君。”
崔木槿只是低着頭,道:“說實話,我也不在意什麼好不好的夫君,只要大爺高興就好,我就是遠遠的看着也是高興的,這輩子能這樣默默的在大爺身旁,我心中就滿意了,不再奢求其他。”
唱月嘆口氣,道:“原來你也是這麼想的。”
崔木槿聽了這話,心中一琢磨,才明白什麼,只是吃驚的看着唱月,唱月難受的要緊,也沒有注意到崔木槿。
這邊,掌珠回了房間,秋白便過來在耳旁小聲稟告。
掌珠皺着眉頭道:“本來想給她個機會,沒想到她死性不改。”
曉初見掌珠生氣了,便勸導:“木槿說來也是被家裡逼迫的,現在更是賣身成侍女,自然想找靠山,少夫人不如遠遠的把她打發了吧,免得她在出幺蛾子。”
曉初最一開始就不是很同意將崔木槿弄進來,但是偏偏她做不了主。
掌珠知道曉初最是膽小懦弱,並不與曉初多說,只是對秋白道:“那就按照咱們商量的去辦吧。”
秋白自是出去安排。
掌珠坐在牀上愣了一會,其實單純的說來,她幾乎沒有設計過誰,在陳家也不過是小打小鬧,便是寶珠看話本一事也不過是誤打誤撞。眼前崔木槿這事,倒是她頭一回做,掌珠心中沒有不安,她很明白,崔木槿落到現在這個地步,是她自己一步一步走過來的……
就連現在,她也只是設了一個套,就看崔木槿怎麼走了。
第二日,秋白帶着崔木槿在園中採摘菊花瓣,崔木槿頭一次出了竹院,進了花園,看着園中的景緻,只盼着有一天能夠大大方方的來這裡。
秋白沒好氣的道:“木槿姑娘,能快些麼?少夫人可等着花瓣做糕點呢。”
崔木槿無奈笑着應下,心中自然滿是恨意。
“秋白,這姑娘是誰?”說話的居然是剛剛路過的姜三夫人。
秋白連忙行禮,道:“回三夫人的話,這是少夫人的遠房表妹。”
崔木槿剛要說話,秋白卻回過頭來狠狠瞪了一眼,崔木槿便不敢說什麼,表妹聽起來總比侍女聽起來好聽。
姜三夫人皺了下眉頭,道:“表妹?怎麼沒聽你家少夫人說?”
秋白走進兩步小聲回道:“是遠房的,沒有多少關係,不過是過來打秋風……”
姜三夫人明白的點點頭,又看了眼崔木槿,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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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人走遠,秋白纔不高興的道:“都怪你速度太慢,纔不小心遇見了三夫人。”
崔木槿連連道歉,才小聲問道:“不知道秋白妹妹爲何說我是……少夫人的表妹?”
秋白道:“少夫人交代的,我怎麼知道?再採幾朵,咱們就可以回去了。”
崔木槿卻細細的琢磨起來,她沒有見過其他人,別人自然不知道她是崔家女,想來是陳掌珠不希望別人知道,莫非是想暗中把她……現在已經沒有人在意她的了……就算死了,誰又能爲她做主?
崔木槿一陣害怕,她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