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復一日, 年復一年。
花籽沒能回到雷鳴觀,依然還是在象石城裡和迷霧林裡穿梭,其餘地方哪兒也去不了。
她一面渴望着自己一覺醒來, 就能回去。一面又深深地捨不得這裡的溫情。在這兩種情緒的反覆掙扎中, 花籽終於等來了這一天。
那天就是她拿到《八荒六合秘事》的第二天。她想要改變一些事, 比如, 山槐的死。
在花籽想來, 反正這是夢,她想要在這夢裡挽救一次山槐的命。
她沒有同上次一樣,去象石城找老秦, 而是靜靜的在妖寨裡等候被呲牙水鬼附體的雙梨。
妖寨裡的小妖們都很奇怪,今日的大王很嚴肅, 凝重。雖然都不知道她爲什麼要讓他們要把緊寨門, 今天全部都要打起精神, 小心謹慎,仿若有一場大戰要來。
花籽很緊張。
她直挺挺的站在妖寨門口上方, 注視着迷霧林裡的一切動態。
上午已過,還未有任何動靜。
這不對勁,自從她回到這個夢裡後,以往所發生的每一件事都跟她記憶力的一般無二。
那天就是這個時間,今日爲何雙梨同西山的小妖還沒有來?
她一直不敢去改變任何事情, 今日也是因爲山槐怪所以才大着膽子試圖想做出改變。
就在花籽心境微亂之時, 雙梨來了!一如當初的那件紅衣。
眼眸泛着紅光, 花籽呼出一口氣, 還好還還, 也許是她算錯了時間。
可是,爲什麼雙梨隻身前來西山的那幫小妖呢?
她感覺有些不對勁, 心跳加速。
“雙梨,是你嗎?”花籽抱有一絲幻想,也許這是同她一樣的雙梨。
對面的雙梨,沒有回答她的話,豔麗的臉蛋上,此時不是她一慣的冷色,而是邪色。
不對,不對,這不是雙梨,這也不是那個被呲牙水鬼附體的雙梨!
但是雙梨接下來的話,卻讓她驚喜。
“花籽,你也回來了?”
花籽一下子好開心,她忘乎所以,飛躍而下,欣喜而泣的急忙擁抱了雙梨。
抱着雙梨嚶嚶嚶的哭着,發泄着這些日子裡的不安,思念和害怕。
花籽哭的撕心裂肺,然後她就疼的撕心裂肺了。
她不可置信的退了一步,捂住腹部不斷涌出鮮血的地方。
雙梨呲的一聲拔出匕首,花籽的身上出現了個血窟窿。
“爲什麼?”
“因爲你要死啊。”
花籽掛着淚花的小臉,因疼痛有些扭曲,“你不是雙梨對不對?”
“我是啊!小花籽。”雙梨越過花籽,沒再管她,徑直進入了妖寨,似妖寨陣法於無物。
“你要幹什麼?別走!”花籽腦子因爲失血暈暈的,踉踉蹌蹌的跟着雙梨,艱難的走進妖寨。
不妙之感籠罩在她的心頭,拼盡全力運氣,大聲嘶叫,“大家快跑!”
只是,待她拖着受傷的身體進入妖寨時,一切都晚了。
雙梨大開殺戒!
一個個無辜的小妖都命喪於她手,她的長劍所到之處必見血。
求饒,掙扎,哭泣。
徒勞而無力。
漫天的恨意,充斥在花籽的心頭!
爲什麼!
身體的痛已經沒有知覺,她奮力向前去阻擾雙梨,迅速與她纏鬥在一起。
雙梨招招狠厲,花籽奮力阻擋,因着她先前已受傷,失血有些多,勉力與之抗衡。
雙梨雙眼紅色妖光忽閃,聲音沙啞慵懶,“小花籽,你覺得我會獨自來嗎?”
舔脣,吹了口口哨,一羣西山的小妖虎視眈眈的出現在妖寨上方。
每一隻妖的眼睛都冒着紅光,面目猙獰。
雙梨對着花籽勾脣一個媚笑,紅脣輕啓,肆意張揚,“給我殺!”
那羣小妖聽到命令像瘋了一般,直接攻向妖寨裡的妖。花籽受制於雙梨,眼睜睜的看着山槐怪再一次死在她面前。
血淚交匯。
一聲聲慘烈的叫聲,□□被撕碎的聲音,血流成河。
紅……於眼內處,都是紅色。
接着,小青,小紅,阿鮎……那些一張張熟悉的面孔都倒下了。
花籽一面抵擋着雙梨,一面擊殺着西山的小妖,可是她只是獨身一個,根本無法阻止,這些西山妖彷彿被附上了神力,功力大增。
她殺紅了眼,滿身血跡,有她自己的,也有別的妖的。
她已經失去了理智,她只想要殺光眼前,所有的西山妖,包括雙梨。
滿目瘡痍,她的心像被撕裂一般,唯有殺意,沸騰的血液才能得到釋放!
勢不可擋的洶洶恨意,激發了她無限的潛力。
一個一個西山妖在她的鞭下倒地,生死不知,她像是沒有靈魂的妖,心中唯有殺掉他們的執念。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的體力漸漸的不支,全身沒有一處完好,遍體鱗傷,完全成了一隻血妖。
花籽感覺到了自己體內的丹田出有一股烈火在燃燒,五彩斑斕,席捲着全部的血脈,無比暢快!
“花籽,是你嗎?花籽!”
血流進了花籽的眼裡,她看不清楚發聲的是誰,很熟悉。
“這,這怎麼回事?”
對方很慌張。
花籽使勁的抹了一把眼睛,迷迷糊糊的看見雙梨一臉驚恐的看着她。
她艱難的諷笑一聲,從嗓子裡擠出一句,“別裝了,我不會再信你了!”
“什麼?花籽……怎麼了!”雙梨焦急無助,恐慌……她明明被困在幻月城裡,怎麼一下子就到這裡了?
而且眼前的花籽分明不對勁兒,她迫使自己冷靜下來,一邊抵擋着花籽的攻勢,一邊查看着四周,這裡是花籽的妖寨!
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花籽,你冷靜一下!聽我說!”
花籽根本不想再聽她說任何話!她要殺死眼前的雙梨,她要爲那些死去的小妖們報仇!她不是真的雙梨!
“啊!”她仰天長叫一聲!體內那無名的力量奔涌張開,無限的力量彷彿任她取用,她的血液聖潔而聖神。
她,無誰可擋!
這次,是雙梨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身上的血窟窿,接着心脈斷盡,倒下,她到死也不知爲何她會死在花籽手上……
“哈哈哈……”
花籽大笑,血混合着淚,齊齊流下。她顫抖着,悲憤着。
突然腦子一片空白,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她,快逃!
拼着最後一口氣,顫顫巍巍,踉踉蹌蹌的慌不擇路,只管跑,沒有方向。
她跑啊跑,終於跑不動,倒下了。
日夜顛倒,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從她體內抽撥而出,將她包裹在一團金光裡,花籽感覺無比安心,她好累,就那樣睡了過去。
殘忍,破敗的妖寨裡。
雙梨的周身是一灘血液,身體心口處在發光,識海里有什麼東西要掙脫而出。
他在努力,稍許,一道白煙從死去的雙梨的識海里掙脫而出,流進了她心口的水晶棺裡。
水晶棺破體而出。
那個沉睡的男人,醒來了。
他破棺而出,蒼白的面容,似有不忍,久久嘆息一聲,割開自己的手腕,淺微的血跡冒出,很無奈,他只有這麼點血,幸虧她還沒死透。他扶起雙梨,讓她吸食了自己的血。
三日後。
雙梨起死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