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說什麼?”商賈旁邊的一個皇城百姓,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這個人是付家長老?你……你確定,你沒有看錯嗎?”
“我怎麼可能會看錯?”商賈忍不住地驚聲大喊:“我半個月前才和他見過一面啊!雖……雖然並沒有資格和他說話,但我肯定是記得住他這一張臉究竟是長什麼樣子的!”
聽到了他這樣的解釋之後,在場的所有人,都是一副瞠目結舌的模樣。
如果地面上這一具殘缺的屍體,真的是付家的一位長老,那豈不是意味着付家現在正在面臨着,一場所有人都無法預測的危難?
要知道,現在死的可不是什麼普通的付家子弟,而是一位付家的長老,付家的核心層人物
況且……就算死的,只是一個普通的家族子弟,那也算是一件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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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付家裡面到底在發生着什麼事情?
裡面這麼喧囂的喊殺聲,該不會是有大票人,直接殺進裡面去了吧?
“難道……難道是什麼,傳說中的魔門中人嗎?我聽說,修道者都會分爲正派、和魔門。”
“不知道啊!我們要不要去報官啊?要不要,去稟報給欽天司啊?”
“要去你去!這付家可不是什麼好鳥,今日遭此一難,也算得上是他們這一家遭到報應。如果真是報應,那是老天有眼啊!”
“噓!你小子不要命了,這樣的話你居然,敢當衆說出來?”
“哪用得着我們去報官?有的是付家的狗腿子,早早就跑去報官了。沒準現在官府的人、和欽天司的人,已經在趕過來的路上了。”
“乖乖……這可是足以震動皇城的大事件啊!”
“嘶!付家死了個長老?!”
“……”
皇城之中的百姓,也只敢在外面不斷的揣測,裡面發生着什麼事情。
可如果讓他們進去看一下的話……
他們是不敢的。
畢竟,刀劍這種東西可不能眼睛,一旦一個不小心,被人抹上一刀的話,那這輩子就無了。
……
同一時間裡面。
貴春樓客棧。
“範……範武……範武道長!範……範武道長!咱家回來了!咱家帶着宮裡消息回來了!”胡伴伴一個翻身直接下馬,然後氣喘吁吁,屁顛屁顛跑入貴春樓裡邊。
“陛下……陛下他傳了口諭!還賜給咱家一道金令,陛下他說……”
“呃……”
“範武道長呢?行風子小道長呢?雲九卿姑娘呢?南郡王殿下呢?還有那頭牛呢?”
胡伴伴不由嚴重懷疑自己是不是跑錯客棧了。
可是之前和範武道長他們分開的時候,範武道長他們說,可以就近找一家客棧等他一下。
就只有這家貴春樓是最近的一家客棧了吧?
按理來說,他們應該就在這裡呀!
所以……
人呢?
“而且……”胡伴伴鼻子一動,他雖然不是修道者,但年輕的時候也算是頗有身手。他似乎嗅到了些許不太對勁的味道,那好像是一股血腥味,這讓他立即警惕起來。
一雙眼睛瞬間掃視對一家客棧,他發現客棧之中非常的冷清,根本就沒有幾個人。
他也注意到客棧的地面上似乎有好幾灘血跡,像是被人清理過,但是沒有清理乾淨一樣。
他大概能夠猜得出來,這幾灘血跡可能意味着,是好幾條人命!
“店小二!”出於爲了自己的生命安全起見,胡伴伴已經把刀給拔了出來。
他一雙兇厲的眼睛盯着客棧的店小二。
胡伴伴可以看得見,這個電小二就好像是一副失了神的模樣,坐在一張凳子上,似乎滿臉都是崩潰、以及苦澀的神色。
給人的感覺,像是三魂七魄沒了好幾個似的。
胡伴伴的突然拔刀的那種拔刀聲。
讓那個店小二頓時恍若初醒,店小二這才注意到居然有人進來了,而且這個人還拿着刀,一臉非常不善的模樣。
店小二大驚失色,這……這莫非是付家的人,來報仇了?
他心中頓時萬念俱滅。
完了!
然而。
胡伴伴卻沒有像店小二預料之中的那樣直接一刀砍了他,而是皺着眉頭對着店小二開口質問道:“你可知……此地有沒有來過這樣的幾個人?大概是三男一女,還有一頭大水牛。”
“其中一個男的很是高大,很是威武,很是厲害。另外一個男的非常年輕,還穿着道袍。還有一個男的,衣着較爲邋遢。”
“女的,則是長得很漂亮。還有那一頭大水牛,長得非常的健壯。”
“對了!”
胡伴伴突然想到了什麼,繼續補充了一個物件:“還有一樽會自己動的大紅棺槨!”
“你可曾見過這樣的一行人?!”
店小二一愣。
他忽然發現眼前這個人似乎並不是付家的人,因爲對方在一些問話風格方面,與付家的那些人的霸道,完全不一樣。
莫非……
莫非是那一夥人的同伴嗎?畢竟能夠這麼清楚的知道那一夥人的細節,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們那一夥人的同伴了吧?
店小二暗吞了一口唾沫之後,他將客戰之中所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他儘量用最簡短的語句將這件事情闡述出來。
店小二現如今所說的每一句話。
都聽得胡伴伴滿臉的目瞪口呆。
“他們極有可能去了皇城付家宗家的駐地之中?”胡伴伴匪夷所思地驚呼一聲。
店小二艱難點了點頭,用有些不太確定的語氣,回了一句:“大……大致是。”
“嘶!!!”
胡伴伴倒吸一口涼氣,他沒想到在他離開的這四個多時辰裡面,居然發生了這麼多事情。
付家子弟無比蠻橫霸道→範武道長路見不平,讓對方血濺五步→範武道長準備直接殺上付家→範武道長真的去了!!
而且還帶着南郡王殿下去了!
不妙!
大不妙啊!
就連他胡伴伴都差點有些認不出南郡王殿下,付家那些人認得出南郡王殿下嗎?萬一南郡王殿下在付家駐地之中有什麼三長兩短?他豈不是完不成,陛下交給他的任務嗎?
要知道陛下可是說過,要將那位南郡王殿下,完好無損地帶入皇宮。
也要將那位範武道長和行風子小道長、還有云九卿姑娘,還有那頭牛……以及還有天機棺,全部都請入皇宮之中。
他胡伴伴,如果連這樣的事情都做不到的話,那會不會被陛下怪罪?
“該死的付家!”胡伴伴暗罵了一聲,這個付傢什麼時候作妖不好,偏偏是在這個時候作妖,甚至還是在放無道長面前作妖。
而且,他可是很清楚皇城付家究竟有多麼的恐怖,這個付家的老祖,可是有從龍之功的啊!
付家之中,光是修道者就有好幾百人。
再加上他們自身的影響力,有不少的散修,都投靠了他們。
偌大的皇城的修道者加起來,恐怕得有接近千人的數量吧?就算這些人大部分都散落在皇城的各處,家族駐地之中可能就只有幾百個人,那也是好幾百個修道者呀!
那也是一個極爲誇張的數字啊!
“南郡王殿下和範武道長他們一旦有什麼差錯,咱家,絕對會在陛下面前稟告這一件事!”胡伴伴咬牙切齒地說了一句後。
他急匆匆地跑出客棧,然後急忙跨上了自己那一匹高頭大馬。策馬揚鞭,朝着皇城付家所在的方向,疾馳而去。
在這個時候,他只能在心裡面默默的祈禱,範武道長他們不會出事了。
可是他覺得這樣的可能性太低。
憑藉着僅僅只有幾個人的力量,去挑戰人家一個,千年世家大族的力量。
嘶……
這確定沒有問題嗎?
……
皇城欽天司。
皇城的欽天司副指揮使,率領着手底下七八個百戶官,正以一種極快的速度朝着付家逼近。
欽天司的組織架構之中,總指揮使是話語權最大的,其次是指揮同知,再次就是兩位副指揮使。
這位率領着一衆百戶官的欽天司副指揮使,相當於大周王朝欽天司的兩位三把手之一!
付家之中所發生的事情太大了。
以至於尋常的欽天司千戶,就算插手這件事情,也不會有人賣面子。
需要他這個欽天司副指揮使,帶着人藉助其中,估計雙方纔會賣他一點面子。
“大人,究竟是何人……膽敢對那付家動手?”在疾馳之中,一個百戶官,實在是難以按捺得住心中的好奇,忍不住出聲問道。
“大概率是其他的世家大族。”欽天司副指揮使,語氣平靜地回了一句。
其實,這也只是他的一個猜測而已。
一個大概比較合理的猜測。
畢竟跑過來報官的付家人,他們自己都說不清楚,究竟是發生了什麼狀況。他們只知道有人殺入付家,並且,對方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具體對方有多少人?對方是什麼人?是什麼勢力?出於什麼目的?
那些着急跑過來想要請欽天司幫忙的付家人……
沒有一個能說得清楚。
讓他這個欽天司的副指揮使滿頭黑線,只能夠在腦海之中不斷的猜測,付家發生了什麼事情,纔是最合理的。
“付家已經比不上幾百年前了。”欽天司副指揮使說道:“而且我還知道一個消息。一直給皇城付家宗家供血的郡府付家分家,被一個名爲‘囚龍觀範武’的道士,給滅了。”
“這個消息是前不久,從南郡郡府那邊的欽天司,傳過來的。一個郡府付家分家被滅掉,讓這個本就已經大不如前的皇城付家宗家,那更加是雪上加霜!”
“雖然這個消息,我們欽天司並沒有在皇城之中,泄露出去。但保不準有什麼別的世家大族,通過別的渠道,得知了此事。”
欽天司副指揮使頓了頓,繼續道:“這樣的事情極有可能發生,畢竟付家在皇城之中經營這麼多年,肯定是有不少的仇敵。”
“他們這些仇敵也不是簡單貨色,一旦付家出現頹敗跡象,他們肯定毫不猶豫對其下手!”
“但是……”
欽天司副指揮使深吸一口氣:“不管雙方出於什麼樣的目的廝殺起來,我們都要制止住!這裡是皇城!是大周天子腳下!”
“雙方勢力在大周天子腳下刀兵相見,這是置陛下的威嚴於何地?”
“置大周律法於何地?!”
大周皇城的欽天司駐地,距離皇城付家的家族駐地,其實並不是特別的遠。再加上他們這些人,一個欽天司副指揮使、一羣欽天司百戶官。
他們的速度並不比馬匹多少,沒過多久的功夫,他們就已經十分接近付家。
也是在這個時候。
一個五感比較敏銳的欽天司,忽然聽見了些許,不太對勁的聲音。
“是慘叫聲!”那個欽天司百戶官,立即說道:“絕對是慘叫聲!付家宗家駐地之中的廝殺,或許,比我們想象之中的還要嚴重。因爲,這不是一個人的慘叫,而是很多人的慘叫!”
旁邊,另外一個百戶官面色凝重道:“如果真是如此,那裡面的廝殺想必已經到了一個,極爲水生火熱的地步!”
聽到這裡,欽天司副指揮使的表情,並不是特別的好看。
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鬧出這種事情也就算了,居然還鬧得這麼大。
這是完全不將皇權放在眼裡嗎?
這是完全不將陛下放在眼裡嗎?
大致過了十個呼吸之後,皇城付家宗家的駐地已經盡在眼前,那一片連綿的建築都是付家的,乍一看好像是坐落於皇城裡的一處大莊園。
也只有那麼大的一片地方纔能夠容納這麼多人,才能夠彰顯這些世家大族和一些普通的家族的不一樣。
這個時候已經不需要那個五感敏銳的百戶官提醒。
就連這位欽天司的副指揮使,都能夠聽見裡面的喊殺聲,也能夠聽見裡面的一陣陣慘叫聲。
同時,他也見到了很多皇城百姓,在距離付家駐地很遠的地方,遙望着皇城付家。
這樣的事情居然還被這麼多百姓看見了。
當真是麻煩!
“大人!似乎有人堵在付家駐地大宅大門的門口!”這時候,一個欽天司百戶官急忙提醒。
欽天司附指揮使定睛一看,果然發現有幾個人,在那裡堵着。
三男一女。
與一頭牛。
還有棺材。
這三男一女之中的其中一個男子他覺得有些面熟,但是一時半會又想不起來是誰。那一頭牛,則是被他無視掉了。不過那一樽大紅棺槨,卻是讓他忍不住愣了一下。
這是?
“天機棺?”欽天司副指揮使沒想到自己在皇城之中,居然能夠見到天機棺!
是的!
他認得天機棺,畢竟天機棺這種特殊的詭物,在欽天司之中也不算是什麼太大的秘密,他這個欽天司副指揮使,自然不可能不知道。
“它不應該在南郡郡府之中嗎?”欽天司副指揮使有些錯愕:“怎會在皇城之中?”
而且他發現天機棺上面,並沒有什麼封印的痕跡,也就是說此刻的天機棺,是能夠自由活動的。
南郡的欽天司到底是幹什麼吃的?
讓這樣一個特殊的存在自由活動,難道就不怕,這天機棺突然跑了嗎?
欽天司副指揮使很不理解。
正當他眉頭緊皺的時候,突然之間,付家大宅之內,傳來了一陣巨大的動靜。驚得他急忙將目光,投向那個方向。
然後他就眼睜睜的看着,一個又一個的人高高拋起,然後以一種狼狽的方式,墜入而下。
從這麼高的高度摔落下來,估摸着渾身的骨頭,都要被摔斷!
這些高高拋起的人,就好像是被什麼力大無窮之人,給徒手扔上去一樣。
這種即視感很是強烈!
“不用管那幾個人!”再度瞥了一眼堵在門口的那幾個人後,欽天司副指揮使對他們的道行水平,大概有了一個模糊的認知。
他說道:“留下一個人看住他們,最主要是看住天機棺!其餘人隨我進去!”
“是!大人!!”
欽天司副指揮使帶着一衆百戶官,直接越過付家宗家駐地的圍牆,穩穩地落在付家大宅內。
他們警惕的目光,朝着大宅之內的景象望去。
頓時之間。
都愣住了!
因爲他們看見一具又一具鮮血淋漓的屍體躺在地面,看見一個又一個重傷慘叫之人倒地不起……乃至看見前方的大地,都被掀起了一角,被掀起來的地皮,似乎壓着很多人。
因爲他們能夠隱隱約約的聽見,地皮下就也許模糊的求饒、以及慘叫聲。
顯然是那下面,有些人運氣好,沒有被壓死。
但……
如果沒有人出手救他們,他們估摸着一輩子,也別想爬出來了。
“何等驚悚?”欽天司副指揮使深吸了一口氣,他發現自己的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血腥的氣味。
皇城之中,究竟有多少年,沒有發生過這種大事了?
十年?
幾十年?
百年?
“大人!那……那邊……”一個欽天司百戶官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個方向。
欽天司副指揮使看了過去後。
登時。
人都呆住了一下!
因爲他看見一個身材高大魁梧的男人,正在用一隻手,抓住一個人的腦袋。如果他沒有看錯的話,被抓住腦袋的那個人,好像是一個女子。對方看起來,有些許的眼熟。
“那不是……付家的四長老?”付家的四長老,生得非常美豔,欽天司副指揮使是知道的。
他也見過對方。
所以在這個時候,他能夠一下子就把付家四長老,給認出來了。
下一瞬!
他眼睜睜地看着那個高大魁梧的男人,抓住付家四長老的手掌驟然發力。那一張美豔姣好的臉蛋,就這樣化作一團血霧。
一具無頭的屍體就這樣癱軟倒下,這意味着,付家之中一個長老的死亡。
一個家族的長老,那可是家族之中的核心層之一。
死了一個核心層,那就意味着……
絕對的不死不休了!
而且究竟是何人,道行如此恐怖?徒手就能夠將付家四長老,給殺死了?!
此人到底是誰?!
“住……”就在欽天司副指揮使欲要阻止這一場紛爭,要求雙方全部都住手的時候。
猛然間!
他好像感應到了什麼一樣,一雙眼睛都不由睜大了。
他的頭顱更是瞬間扭向一處。
那一處方向,是付家宗家祠堂,所在的方向!
欽天司副指揮使難以置信道:“付家是瘋了嗎?他們怎麼這麼快,就被逼到這個地步了?他們居然……在溝通付家先祖?!”
他清楚這意味着什麼。
一個世家大族,如果遇到需要已經死去的先祖,再次重返人間方可解決的危難。那就說明這樣的一個世家大族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刻。
可問題是……他由始至終,只看見了一個男人,在付家大宅之內,如摧枯拉朽一般亂殺!
他所看見的那個男人,就是那個徒手掐爆了,付家四長老腦袋的男人。
就算此人厲害的有些離譜,那也不至於將付家,逼到這個地步吧?
付家是瘋了嗎?!
那位付家宗家的家主腦子裡究竟在想着什麼?
一個人,就能夠將偌大的皇城付家,逼到這樣的一個地步?
開什麼玩笑!
……
連這欽天司副指揮使,都能夠察覺到不對勁。範武就更不用多說了,他老早就覺得偌大的付家宗家駐地內,縈繞的一層氣息不太對勁了。
因爲,範武在隱隱約約之間,好像嗅到了來自於,陰曹地府的氣息!
而且憑藉着驚人的聽力,範武能夠聽見旁人,所聽不見的聲音。
這讓他第一時間,就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還真夠果斷的啊!”範武還以爲,付家宗家的家主,需要親自出手試探自己一下。才能夠感受到雙方之間的差距,然後開始急着搬救兵。
結果是他低估對方的謹慎了。
那位付家宗家的家主,在完全沒有見到範武、沒有和範武接觸過的情況之下。
直接使用了家族秘術!
溝通曆代先祖!
聽着耳邊傳來的聲音的方向,範武無視了那一個個面帶驚懼,滿臉都是畏懼和絕望的付家修道者,朝着付家駐地大宅的祠堂一步步走去。
就連範武都不得不誇讚一下,這付家宗家的祠堂,修繕得非常不錯,佔地面積非常之大。
一個傳承千年之久的家族,老祖都不知道有多少個,家族的祠堂大一點,似乎也說得過去。
通過祠堂敞開的一扇大門。
範武能夠看見,一個人,正端坐在蒲團之上。
背對着範武這個方向。
此人的左手託着一個香爐,右手也是託着一個香爐。
兩個香爐之上都有大量的焚香,在冒着一團團,略帶刺鼻氣味的煙霧,煙霧並非向別處飄蕩。
而是彷彿有一隻無形大手在牽引着這些煙霧,朝着付家列祖列宗牌位飄去。
而付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則是在貪婪地吸着,來自於後輩的香火!
每過一個呼吸時間,端坐在蒲團之上的這個人,身姿就傴僂了一分。捧着兩個香爐的手掌,都比一個呼吸前,更加的乾癟。
身上散發的氣息。
盡顯着耄耋老態。
“付家南郡分家的供奉,沒有及時運回宗家之時,老夫就已經預料到,會有大事要發生。或許是年齡大了,有了天人感應。”
端坐在蒲團之上的人,已經將咒術唸完了,他此刻,正在與範武對話。
“只是老夫沒預料到,即將就要發生的大事,居然關乎着家族生死存亡。不過轉念一想,老夫沒預料到也正常。誰會預料到自己家,要不了多久,就可能不復存在了呢?”
說話之人的聲音較爲嘶啞:“沒想到啊沒想到,付家交代到老夫這一代,已經沒落到了,只需一人就能將付家逼入決定的境地。”
“老夫能夠掌控,家族之內大大小小的動靜,我聽見你大開殺戒之前,說到了南郡付家。”
“老夫斗膽猜測,你應該,是從南郡過來的。南郡附加的供奉遲遲未到,應該與你有關。”
“對嗎?!”
隨着老者說的話越來越多,縈繞在付家駐地的氣息,就變得越來越奇詭。正常人都能夠看得出來,這老東西像是在拖延時間。
範武自然也看得出來,但是,範武並不在意。
範武笑着回答說道:“老人家,說的沒有錯。”
“能告訴老夫,你將南郡付家,怎麼樣了嗎?”付家家主嘆了口氣問道。
“讓它名存實亡了。南郡付家家主付道雄死了,剩下的只是一些小蝦米。”範武坦率回答:“貧道我這個人心善,不忍心將他們趕盡殺絕,殺個七八成,就已經差不多了。”
“剩下的那些,由南郡的衙門以及南郡的欽天司來收尾,有罪的全部抓去大獄等待發落,沒罪的就好好當個普通人活着。”
付家家主滿是皺紋的手掌,都是不留痕跡地抖動了一下。
“原來如此……”付家家主失聲笑道:“老夫還以爲倒黴的只是宗家,可沒想到南郡分家,是第一個倒黴的。付道雄……老夫記得他,他算是個很厲害的角色。沒想到,他死了。”
“你確實足夠心善,起碼……給他留了後了。”
深吸了一口氣,付家家主雙手捧着的香爐上的焚香,已經徹底燃盡。
他緩緩將香爐放了下來,動作有些顫顫巍巍地,從蒲團上站起。
他似乎在這裡坐得太久了,以至於雙腿都麻了。
差點沒有一跟頭栽倒在地。
“老了,不服老不行。”付家家主那一張臉很嚇人,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怒色。給人的感覺,就好像是族人的死,對他沒什麼影響。
“可老夫本來不會老的,想要老到如今這種程度,起碼還得再過幾十年的時間。但你這個年輕人,讓這幾十年的時間縮短了。”
“咳咳咳!”他重重地咳嗽了一聲,對着範武,開口問道:“在你我二人,相繼離世之前,能告訴老夫我,你的名字嗎?”
“囚龍觀範武。”範武迴應道。
“囚龍觀……囚龍觀……”付家家主艱難笑道:“聽着,就是一個很唬人的道觀名字。”
“確實,家師取這名字的時候,可能只是一拍腦袋,就想出來了。”範武附和道。
“你雖然看着像一個莽夫,但老夫覺得你並不是一個莽夫,你應該看得出來,老夫在拖延時間,你剛纔爲何不制止我呢?”
付家家主說道:“你可知,等到現在才阻止我,已經……太遲了。”
範武笑道:“可能是想見識一下,付家先祖的風采吧!看看當年,跟隨着大周開朝聖帝,一起打江山的人物,究竟是長什麼樣子。”
“呵……哈哈哈!”付家家主不由得笑出聲來:“老夫年輕時,都沒你這麼張狂。”
“世人都說,我們皇城付家行事風格太過張狂,可和你一比,又算得了什麼?”
“過獎。”範武將自己身上,比較破爛的衣服,給撕碎。
露出一身虯結無比的肌肉。
範武笑道:“其實我在很多時候都挺謙遜的。”
“哈哈哈!臨死之際,還被逗笑了。老夫可以請求老祖們,給你這個年輕人留一具全屍。”付家家主所說的每一句話,都不帶殺意。
但卻讓人覺得危機四伏。
彷彿置身於死局一樣。
“老人家你爲什麼不想一想,如果是你的老祖們,被我解決掉了呢?”但範武對此沒有任何的緊張情緒,而是帶着一絲笑意開口問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付家家主的生命氣息已經愈來愈羸弱,他捂着肚子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好一個張狂的年輕道士!如果你說事,真會發生……那老夫,就在此請求一下你,不要把付家的先祖們揍得太難看了。”
“貧道會的。”範武彎下腰撿起了一顆小石子,繼續道:“看見一個老人家,生命力在不斷地慢慢流逝,屬實是於心不忍。”
“不如讓貧道,我送你一程?你覺得如何呢?”
付家家主笑道:“善!”
嗖——
破空而出的石子,讓付家家主面上的一副笑容,都徹底凝固住了。他的眉心出現了一個血洞,他的後腦也出現了一個血洞。這是一個,貫穿了整個頭顱的貫穿傷。
付家家主的大腦都被這一顆石子給攪成漿糊,他的意識也是在這一刻,陷入了永久的沉眠。
至於他的魂魄?
在使用了家族秘術之後,他已經沒有魂魄了。
之所以還能夠與範武勉強對話,完全是憑藉着之前,一身驚人的修爲。
讓他的意識。
勉強遺留。
而現在他不僅魂魄都沒有了,就連他的肉身都死亡了。這就意味着這一代的付家宗家家主,結束了其極爲罪惡的一生。
他的一生惡事,連城隍令都罄竹難書,死了也是死有餘辜,得到了應有的報應。
“讓一個老人家含笑而終,我果然是太善良了啊!”範武感慨似的呢喃一句。
【您成功擊殺“皇城付家宗家家主”,恭喜您獲得自由屬性點:11點!】
嚯!
沒想到這個傢伙憑藉着自己一個人,就能夠,跟皇城付家一堆長老媲美。
範武之前解決了付家一票子長老、以及一票子付家修道者。爆出來的自由屬性點,是7+3,也就是10點自由屬性點。
而一個油燈枯竭的付家家主,爆出的自由屬性點,比這二者加起來還多。
貴春樓的三人、付家駐地的一羣人。
讓範武收穫不少的自由屬性點。
加上他原本的自由屬性點餘額,他如今的的餘額,已經達到了26點之多!
“果然!這一趟來到大周皇城,不管是路途之中,還是到達目的地,都會有不錯的收穫。”
範武滿意道:“看來我最開始的預感沒有錯。”
就在他這話音落下之際。
異狀!
突起!
一陣陣詭異的陰風已經在吹刮而起,付家宗家駐地內的一處水潭,表面上居然都凝結出了一層淺淺的冰層,且散發着肉眼可見的寒氣。
而且這並不是普通的陰氣,極爲濃郁的陰氣,在付家宗家駐地裡邊不斷地瀰漫。
甚至產生了種種異象。
十分詭異!
……
“大人……已經晚了……”欽天司一衆人也趕到了付家祠堂,但是他們看到的卻是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付家家主。並且他們也看到之前,徒手捏死了付家四長老的魁梧男人。
一個百戶官暗吞唾沫,感受着那種讓他都覺得,有些畏懼的陰氣,他悚然道:“付家的先祖,要從陰曹地府之中爬出來了!”
“一旦付家的先祖,看見自己的家族遭受如此劫難,他們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這一下,我們怕是無法調停了。”
“是啊……”欽天司副指揮使看着範武的背影,不由得呢喃道:“這究竟是一個何等的猛人,他真的憑藉自己一個人的力量將整個付家,都逼入了,現如今的一種絕境。”
欽天司副指揮使一咬牙,衝着前方不遠處的範武,張口喊道:“你是何人?爲何要對付家下手?爲何在皇城之中造此殺孽?”
然後他就看見,眼前那個魁梧的男人回過身。
對方上半身沒有穿着衣服,他能夠明顯的看見,那一塊塊誇張的肌肉。
欽天司指揮使,聽見眼前的這個男人開口了:“欽天司的人麼?看來你們的消息還不夠靈通啊,都過去這麼久了,我的畫像還沒傳到,這大周皇城之中來嗎?”
“嗯?”欽天司副指揮使一愣。
什麼畫像?
然後,他就聽範武說道:“貧道,囚龍觀範武,今日這一事,不叫殺孽。”
範武笑道:“叫除害!”
囚龍觀……
範武……
囚龍觀?
範武?
當這樣的五個字,落在所有欽天司耳中的時候,他們的每一個人,眼睛都睜大了幾分。每個人的臉上,都寫着濃濃的難以置信。
因爲這樣的五個字,對於他們來說並不陌生。
“你是囚龍觀範武?!”一個欽天司的百戶官,震驚道:“就……就是那個南郡囚龍觀範武?!”
範武點了點頭:“如果天底下沒有第二個囚龍觀,囚龍觀之中沒有第二個範武。那想必,我就是你們想到的那個人。”
沉默了!
懵圈了!
就連欽天司副指揮使都沒有想到,這樣一個在欽天司圈子裡,已經算得上是名聲赫赫的人物,竟然會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大周皇城!
而且他們雙方竟然會以這樣的方式互相見面。
這是誰都沒有預料到的戲劇性。
讓他們有些猝不及防。
感受着愈發陰冷的陰氣,察覺到一陣陣令人驚心動魄的暗流涌動,欽天司副指揮使開口說道:“範……範武道長,說是除害?!”
他選擇相信範武說的話,也相信範武的身份。
畢竟,憑藉一己之力,讓付家陷入如此絕境,除了那位風頭無兩的囚龍觀範武。
還有人做得到嗎?
而且……南郡郡府的付家分家,也是被這位範武道長,一人殺穿了!這件事情他這個副指揮使,是知道的。
“是啊!”範武笑道:“身爲皇城欽天司的你們,該不會不知道這種世家大族,潛藏什麼污垢吧?”
一衆欽天司陷入了沉默,因爲他們是知道的。
但是,知道一些事情,並不代表他們欽天司,就能夠動這個皇城付家。
因爲這是有從龍之功的世家大族,這樣的世家大族,甚至捏着免死鐵券!這種世家大族,除非有當今陛下的命令。
否則就算他們做了再多的惡事,欽天司也不能夠,對他們做些什麼。
“大人!”突然,一個欽天司的百戶官驚聲道:“快……快看付家的祠堂!!”
只見。
付家祠堂內部,竟然憑空在大氣之中,裂出了一個口子。滾滾肉眼可見的灰褐色陰氣如洶涌海潮一般,從那個豁口不斷地狂涌!
見到了這一幕之後,欽天司副指揮使面色難看:“人間,與地府的大門被打開了!付家的那些老祖們,要出來了!!”
在他這一句話落下之際。
只聽,一聲帶着重重洪音的咆哮,仿若從另一個世界響起:“何人!膽敢欺我付家的後輩?!”
單單是這一道聲音的響起,就已經讓腳下的青石板,都劇烈地顫動了一下。
“何人,膽敢在付家大開殺戒?”這是另一道聲音,聲音雖然不同,但是一樣的恐怖至極!
“當我們,不存在了嗎?”這就是另一道聲音。
每一道聲音都飽含怒火,彷彿能夠燃盡一切。
在範武與幾個欽天司的注視下,付家祠堂裂出的豁口處,一幢幢陰森鬼影在緩步走了出來。
在它們出現的那一霎那,整個付家駐地大宅,都被一層黑幕所籠罩住了!
明明現在是大白天。
可這片區域。
卻如墜黑夜!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