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狗屎

當那間屋子被打開時,站在院子當中的劉稷和許光景,同時聽到了一聲驚呼,接着就是大叫。

“爹!”

隨後傳來的哭泣聲,和斷斷續續的話語,已經聽不太真切了,想必是張無價又把房門給關上,以免被人聽到。

發現他有幾分不在自在,許光景忍不住安慰道:“戍主,你也莫要怪老張,當日咱們乾坑戍剛剛奉調至此,他家貧困,老妻身子弱,多年不得生育還要時時延醫請藥,只有個女兒,向來孝順乖巧,不遠千里過來,靠着縫補洗涮,掙些家用,才能維持一家的生計,結果哪曉得會......”

哪曉得會碰上自己,劉稷苦笑着擡起頭,天空一片蔚藍色,純淨得像是某操作系統的桌面,或許在原本的歷史上,正是因爲他的死亡,讓張家陷入了困境中,連給女兒湊份嫁妝的錢也沒有,最後只能是送入佛寺。

至少現在的結果還算不錯,怎麼說也算是拯救了一個家庭。

“你們家小都在西州,那邊是如果安排的?”左右無事,他便想同這個傢伙聊一聊,行軍打戰的時候顧不上,此時正需要多瞭解,因爲這些人,就是他最初的班底,可以依賴的夥伴。

“大多在西州,也有庭州和伊州的,像某這種異鄉人,多半會安置在西州,那裡都是熟地,沒有什麼餘田,老張家人口少,又沒有壯勞力,分得的些許薄田,只能租與外人,按照七三分租,加上交納的賦稅,所餘根本不多,這些年,全靠弟兄們幫襯着,若非如此,他哪能那麼拼命,還不是想着立些戰功,得些賞賜麼。”

許光景怕他心中有芥蒂,繼續勸道:“老張是個實忱人,好與不好全都在臉上,他若是還惱你,不會壓在心裡,只是這一乍然看到自家女兒,難免有些無措,你莫要怪罪。”

劉稷搖搖頭:“這種事情,他惱我纔是應份,不說它了,老許,你可知道爲什麼,你們用命掙來的錢,還不夠一家子安穩度日麼?”

“這年頭,人命不值錢唄。”許光景無所謂地說道。

“若是唐人的人命都不值錢,爲何那些異族人,爭先恐後地要成爲唐人?”

劉稷的話讓他有些不解:“那是爲何?”

“因爲勁使錯了地方,想想你從軍以來打的仗,平叛、守備、與吐蕃人、突厥人、突騎施人、還有不知道什麼鬼地方的人來回拉鋸,可有一仗如同今日這般,連滅數國?”

還真沒有,許光景想了想答道:“戍主之意,是咱們這些仗打得虧了?”

“這麼說吧,爲什麼咱們周邊的那些異族,明知道大唐強大無比,依然年年進犯?”

劉稷的問題讓他似乎抓到了一絲什麼,可就是一時間說不太清楚,只聽得身邊這位年輕的戍主,慢慢地在院子裡走動,然後停在一株大樹下。

“因爲他們的每一次入侵,都是在別人的土地上做戰,可以毫無顧忌地燒殺搶掠,而反觀唐人,只不過是被動防守,最後即使能將敵人趕出去,自身所受到的損失,已經無法彌補了,朝廷救災安民都力有不逮,又怎麼可能再多掏錢,來鎬賞士卒呢?”

許光景聽明白了,難怪這一次作戰,會打得如此痛快,哪怕犧牲巨大,也沒有人心生退意,原因就是勝利的成果太過耀眼,有了如此成就,朝廷怎麼可能不吝惜賞賜?更何況還有額外之財。

從他的話,許光景還聽出了另一層意思,那就是乾坑戍今後的戰鬥,都遵循一個基本的原則來進行,不打無把握之仗,也不打毫無進益之仗。

事情到了這一步,劉稷開始與他們進行交底,讓這些軍士們心甘情願地跟從自己,就必須要有利益驅使,要麼是前程,要麼是財物,如果什麼都沒有,任你舌璨蓮花,也不會有人鳥,因爲他想要做的事情,不是簡單的軍紀就能驅使的。

八世紀中葉的大唐,最不缺的就是富有冒險精神的人,在朝廷明裡暗裡的鼓勵下,劉稷將帶領他們,走向一個全新的戰場,進行前所未有的戰爭形式,當然也不可避免地會觸及到他們固有的認知。

對此,外表精豪的許光景,一想便通了,這一點在吐蕃戰事上,已經有所表現,無論是抗命不遵自行其事,還是坑友軍殺戰俘,全都不容於軍紀國法,劉稷要告訴他的就是,這種行爲,以後還會有,甚至會更加變本加厲。

可那又有什麼,遵紀守法,老老實實的下場,是一家子跟着受窮捱苦,左右連命都不要了,還會在乎那些嗎?況且,戍主用實際行動證明了他的能力,以及擔當,一條賤命而已,賣給誰不是賣?

“我老許沒說的,底下弟兄,也不會有問題,都是良家子,在家中混不下去了,纔會出來掙命,你說怎麼做,咱們絕無二話。”

“好。”劉稷要的就是這一句,古人重信諾,那是真比生命還重的:“我也同你透個底,咱們這一回發了筆財,但是先不分,全都會記上賬,我讓人去做營生,憑咱們的實力,把生意做大,甚至做成獨門,不難,到時候,我保證每一個弟兄,都會過上富足的日子,誰再欺負咱們,先要看咱們手中的刀子答不答應。”

在他們回師之時,軍中不是沒有議論,就連張、許兩位戍副,也不免心裡有些打鼓,事情是明擺着的,吐蕃人的王宮他們都親眼所見,可事後,這筆財物卻不知去向了,直到現在劉稷坦然提起,才明白對方是早有打算的。

從商會有多麼豐厚的收益,哪個邊軍戍卒會不知曉,可是知道歸知道,每一條商路,都是那些世家大族的囊中之物,尋常人家不要說碰了,就是稍有些家底的,也無法染指,更不必說他們這些毫無背景的普通百姓,就算給人押車做苦力,都不會有人要,因爲那些世家,有的是家生子,根本不會相信外人。

那是一條流淌着金銀的閃光大道,每一天都有着無數的財富進進出出,平常戍邊的時候,遇上大方一點的商隊,還能賞賜一點東西,上百人一分,又能落下多少?

聽到自己有機會介入其中,許光景的呼吸都急促了許多,憑着劉家的家世,封常清這個巨大的靠山,還有劉稷本人的能力,他相信對方一定能做到。

許光景鄭重其事地抱拳行了個軍禮,算是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劉稷微微一點頭,兩人很有默契地結束了這個話題。

“老張怎得還不出來,難道有什麼變故?”劉稷看着那間屋子,房門被重新關上,父女倆不知道在裡頭做什麼,原來的哭泣之聲似乎也聽不到了。

“原本某還覺着老張有些可憐,如今看來,他是踩上狗屎了。”

劉稷奇怪地看着他:“此話怎講。”

“嘿嘿。”許光景摸了摸腦袋,笑了笑說道:“可惜某家那個丫頭,生得太粗,你指定看不上,否則,某倒願意與老張換上一換,也去那屋裡哭上一回。”

劉稷有些無語地白了他一眼,你都長成這樣了,女兒會好到哪裡去,哥們雖然色,可沒到飢不擇食的地步吧,見一個捉一個,那成什麼了。

就在二人說笑的當兒,房門突然被人打開了,張無價高大的身影,出現在眼前,而跟在他身後的,是個身材纖細的女孩子,讓劉稷吃驚的,並不是她的長相,完全不像張無價那張臉,而是整人的身高。

竟然比自己還要高些!兩條長腿又直又挺,身材簡直逆天地。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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