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何爲王道何爲霸道?

當魏徵、房玄齡、王珪、高士廉、徐師謨等衆臣抵達顯德殿下的時候,李建成一言不發,將陳應剛剛寫下來的準備制定的《大唐軍屬、烈屬權益保護法》、《大唐軍士退役安置法》、《大唐官員榮休法》、以及《大唐將領晉升條例》等四部新法擺在衆人面前。

因爲大唐的官員俸祿,其實並不高。而且對於退休官員,也是一刀切。只要退休,日後如何朝廷是不會管的。

魏徵首先拿出大唐官員榮休法》,開篇第一句“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陳應用極簡單的語言將制定這個休榮法的意義告訴衆臣,隨即就寫到但凡文武官員,年滿六十歲之後,若精力不濟,可申請榮休,並且享受朝廷發放的俸祿。

剛剛看到這裡,魏徵就炸毛了。

此次,李建成上臺之初,開始精兵簡政,目的就是爲了縮減朝廷開支,現在陳應倒好,居然要爲離休官員發放俸祿,只要在大唐爲官,豈不是隻要不死,朝廷一直髮放俸祿?這樣以來,豈不是擴大朝廷財政開支?

魏徵一臉鐵青的望着陳應道:“陳相國,你設此法,邀買天下官宦之心,意欲何爲?”

魏徵開口,第一句就給陳應扣上一頂大帽子,邀買人心,這可是人臣極重之罪。

只是王珪與徐師謨倒是沉默了,徐師謨出身寒,當然這個寒門也是相對而言,畢竟兗州徐氏雖然算不上世族豪門,不過家中也是上萬畝良田。如今,徐師謨倒是不用擔心,可是一旦他將來致仕,生活壓力也會不小。

畢竟,窮人有窮人的難處。富人也有富人的難處。

房玄齡看着陳應沉默,毫不避諱的道:“陳相國的想法是好的,只是……這麼多官員需要發放俸祿,錢糧從何而來?”

陳應淡淡的笑道:“榮休錢糧,分爲兩部分組成,既官員每年俸祿的十分之一,在戶部發放時,直接扣除,存入國庫;朝廷也出同樣多的錢存進去,作爲補貼;到了致仕退休的時候,只要該官員沒有違法犯罪,這筆錢就發給官員本人,作爲他地養老錢。”

說着,陳應望着魏徵笑道:“以你魏相國爲例,魏相國每年有七十二貫俸祿,三百七十石俸料,九百畝職田,一百二十貫僕役錢,共計三百貫。扣除每年的十分之一,既三十貫,朝廷補貼錢也爲三十貫,魏相國現在四十二歲,還可以爲陛下效力二十年。二十年後,魏相國若是致仕,可以得到共計一千二百貫榮養錢,拿着這一千二百貫錢,魏相國,可以心買田置地,也可以頤養天年,朝廷事實上只需要拿出六百貫錢,多嗎?”

李建成遲疑了一下道:“二十年六百貫,還真不多!”

陳應望着衆大臣道:“爲朝廷效力二十年的魏相國,該不該拿這一千二百貫的榮休金?”

徐師謨趕緊道:“該拿!”

陳應笑道:“是啊,魏相國該拿,可是像魏相國如此清貧的官員,在大唐還有很多,他們一旦失去朝廷的俸祿,就會陷入生計全無着落,難道讓大唐堂堂相國,沿街乞討?”

衆官員陷入了思考之中,對於官員來說,扣掉的是十分之一,並不影響他們正常的生活。

王珪想着,將來有朝廷補貼地同等數額相當於扣除部分翻了一番再發還來,豈不是等於漲了十分之一的工資?

只是,這些官員從來沒有想過通貨膨脹,以及國庫會拿着這筆錢經營,可以獲得多少利益。

魏徵沒有說話,他感覺官員繳納自己的俸祿存入國庫,相當於繳納了一個保險,只要不違法亂紀,就可以拿到這筆鉅款。

事實上,陳應也曾考慮。在後世人們做過推算,按照購買力水平,唐朝每貫,差不多相當於後世的四千二百四十八塊,一千二百貫,就相當於五百一十萬元。除非出身世族門閥,否則一般官員,根本做不到可以無視這一筆鉅款。

就在這個時候,王珪思索一下,提出了疑問:“這筆錢有哪些情況會拿不到手呢?如果我中途不做官了,辭職離開,又當如何?”

陳應向衆臣解釋道:“若是因爲獲罪革職,那這筆錢就不能領取了,以後朝廷從諸位俸祿中扣出一成作爲當頭,就是讓諸位官員,不敢不廉;朝廷拿出同樣多的錢,算是對一個廉潔嚴明,恪盡職守,兩袖清風,一法不染的獎勵。出現因功殉職,在不僅放還所扣除的全部榮休金,而且還會在朝廷補貼的基礎上,增加適當的獎勵,若是因身體或個人原因,不能勝任差遣,在榮休兩年後,確認不再出仕,就可以全額領取本人的榮休金”

李建成非常贊同陳應的這個榮休金制度,任誰在貪污受賄的引誘的時候,也要掂量掂量:廉潔奉公,到老就有好大一筆榮休金髮到手中,還沒有任何風險;貪污受賄。有可能被御史揪住,到時候不但要坐牢,這一筆鉅款。也跟着泡了湯。

而且,李建成還看到這個制度的更妙的地方。年輕官員剛入官場,他的級別低,俸祿也低,扣除的榮休金也少,職權必然較小,沒有什麼貪污受賄的機會。待官員做的久了。漸漸升上高位,手中職權漸大,貪污受賄的機會漸多;然則他的公積金也存多了,任誰在賄金面前。不想想自己存在國庫裡的那一大筆錢呢?

李建成望着陳應,陳應正是運籌帷幄,真真把世道人心,全握在掌中了!

至於《大唐軍屬、烈屬權益保護法》包括魏徵在內,任何大臣都沒有敢提出異議,畢竟這個法案牽扯到了大唐五十餘萬府軍將士的利益,無論是誰一旦敢在這個法案上下絆子,憤怒的將士,肯定會把他們撕成碎片。

……

長安城封德彝府邸內,天剛剛矇矇亮。封德彝就睜開眼睛,顫巍巍的起身。他實在睡不着,皇帝召集諸位大臣去顯德殿議事,偏偏沒叫他。

雖然他已經被罷免的尚書左僕射,但是卻晉升了特進。雖然特進是一個虛職,不過卻是文官中的第二等,僅次於開府儀同三司。關鍵是,大唐並沒有開府儀同三司的實職,也就是說,榮升爲司空的裴寂屬於文官中第一,而他則成了第二。

偏偏,這個文官第二人,已經被邊緣化了。

這是一個非常危險的信號,如果持續邊緣化,那麼封德彝就會成爲長安城的笑柄。

這件事情,他絕對不能忍。

想到這裡,封德彝朝着門外喝道:“來人!”

時間不長,封道言推門而入道:“父親!”

封德彝朝封道言招手道:“幫爲父穿戴冠冕。”

封道言驚訝的道:“父親,您這個模樣了,還要上朝?”

封德彝沉吟道:“爲父必須上朝。事已至此,爲了封家,爲父無論如何,也要再試試,看看能否……讓陛下滿意。”

看着臉色蠟黃的封德彝,封道言一臉心疼。

……

殿內省的官員高聲唱道:“陛下駕到,百官朝拜!”

原本竊竊私語的官中,馬上閉嘴,列隊而立。

此時李建成全副冠冕登上丹墀。

文武百官紛紛上前,躬身而禮:“陛下萬安!”

封德彝則在人羣中,顫巍巍地緩緩而行。

官員們紛紛給封德彝讓路。

魏徵小心攙扶着封德彝,站在前排。

李建成目光如電,緩緩掃視羣臣道:“自武德元年始,我大唐以關中、河東爲根基,勵精圖治,幾經坎坷,方纔一統九州。戰亂雖然大體終結,只剩塞外突厥之禍,但如何讓天下蒼生,得以休養生息,如何保得大唐社稷安寧,太上皇不得其法,朕也不得其法。衆位卿家,今日就議一議,這治國之道吧!”

封德彝搶步出列道:“啓稟陛下,如今九州鹹服,百廢待興,我大唐應效法先秦,以法家之霸道,治理天下。”

李建成饒有興趣的望着封德彝道:“法家的霸道,怎麼說?”

封德彝看着李建成的神色,心中暗暗得意。他自認爲抓住了李建成的脈搏。從魏徵、房玄齡開始進行所謂的“精兵簡政”開始,李建成就完全拋棄的李淵的治國方略,開始有目的的立法,實施法國治國的霸道。

正所謂,上有所好,下必從之。

封德彝現在就在要說李建成喜歡聽的話,做李建成希望看到的事情,否則他的仕途之路,就會到此爲止。

封德彝斟酌着詞語道:“所謂法家之霸道,乃是以刑治國、布之於衆、任法去私、刑無等級,陛下所言,皆爲法。”

李建成微微皺起了眉頭。

李建成的目光望着百官之首的陳應,此時陳應居然打起了哈欠,顯然陳應並不認同封德彝的觀點。

封德彝接着道:“陛下近來降封宗室、精簡官吏,這些舉措,深得法家霸道之味。臣以爲,陛下早已心有大千。”

房玄齡側過臉,對着魏徵悄聲說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這頭老狐狸,如今終於回過味來,肯出頭表態了。”

魏徵沒有回答房玄齡的話,卻大踏步出班。

魏徵大聲說道:“封相國此言,大謬不然。”

其實,陳應也想反駁封德彝,只是被魏徵搶了先。

陳應只好退回來,反正,陳應對於魏徵的火力相當自信,只要魏徵出馬,打嘴炮,他一個人可以幹封德彝三個。

衆人都錯愕地看着魏徵。

魏徵卻不以爲然的道:“自孔子立道以來,治理天下的大道,只有一種,那便是儒家的王道。”

李建成眯了眯眼,無喜無怒。

陳應望着魏徵,則是似笑非笑。

魏徵淡淡的道:“法家霸道,貌似行之有效,實際上,是極其短視之道,秦朝二世而亡,便是例證。只有尊孔教,興王道,才能真正實現天下大治。封相國所言,南轅北轍,謬之極矣。”

封德彝反脣相譏道:“魏徵所言,純屬婦人只見,大唐馬上得天下,靠的不是儒生們的仁恕之道,而是彎刀和馬槊,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

魏徵當仁不讓的道:“王道坦坦,王道平平,所謂仁恕,並非王道之真諦。”

說到這裡,魏徵不懷好意的轉向封德彝道:“我倒想要問問封相國,在您心裡,究竟什麼是王道?”

封德彝被問得目瞪口呆。

魏徵轉過身來,面對朝堂上的百官道:“諸位,什麼是王道?”

衆人全都目不轉睛地看着魏徵。

魏徵轉過身,再次面對李建成道:“王道不是口號,王道不是虛言,王道在每個人的心裡,王道在朝廷的威權之上!王道,是上至天子,下至庶民,都必須尊奉的世間規律,王道是仁,王道是義,王道是禮,王道是智,王道是信……王道是陰陽、王道是乾坤、王道是秩序,王道是禮教……王道是士人的根本!”

魏徵鄭重其事告向着李建成道:“對於大唐而言,真正的王道只有一句話,士大夫與天子共天下……”

封德彝冷笑着環顧左右,用手點着魏徵道:“一統九州的功勞,在他嘴裡沒了;制訂三省六部制的功勞,在他嘴裡沒了;制訂開皇律的功績,在他嘴裡也沒了;開皇盛世的業績,在他嘴裡也沒了;抗擊突厥的功績,在他嘴裡也沒了。

魏徵面色沉鬱,不屑一顧。

封德彝厲聲喝道:“小輩,老夫告訴你,隋文帝睿聖自天,英華獨秀,刑法與禮儀同運,文德共武功俱遠;虞舜之大功二十,未足相比,姬發之合位三五,豈可足論。你一個黃口小兒,狂言亂政,真乃大逆不道,譁衆取寵之徒!”

封德彝說完,一臉得色。

魏徵毫不退縮地上前幾步,直面封德彝道:“敢問封相,您曾侍奉隋文帝隋煬帝父子兩朝,可知隋朝,爲何會二世而亡嗎?”

封德彝再次環顧四周道:“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難道還要老夫,浪費脣舌來解釋麼?”

魏徵毫不客氣道:“請講”。

封德彝一愣,緩緩道:“好…好吧,老夫告訴你,楊廣弒父奪位,滅絕人倫;驕奢淫逸,建東都、開運河、築長城,耗盡天下民役;三徵高麗,耗盡國本,有這樣一個無道昏君,哪個朝代,都會葬送在他手上。”

魏徵一副瞭然的樣子道:“敢問封相,隋煬帝建東都、修運河、徵高麗,三大弊政,荼毒天下,當其時也,蕭相、封相等,諸位名臣俱在,就連太上皇,當時也在隋煬帝駕前爲官,爲何不能阻止天下崩壞?”

封德彝張口結舌,卻半天說不出話。

李建成一拍丹墀上的座輦扶手道:“魏徵,那你說說,隋朝爲何會二世而亡?”

魏徵朝李建成一稽道:“陛下明鑑,隋朝之亡,亡於隋文帝楊堅,而非隋煬帝楊廣。”

殿上羣臣百官頓時一片譁然。

封德彝瞠目結舌的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可笑……可笑。”

李建成若有所思的看着陳應。

然而,陳應卻裝作若無其事,似笑非笑的看着魏徵道:“魏相國,但聞高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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