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陸錦屏在落下的時候,突然發現自己居然身輕如燕,彷彿飄在空中一般,而在落地瞬間,他抱着雲子作出一個優雅的姿勢,沿着水面往前滑行,猶如冰上的舞者,水花四濺,最終停下時,他單膝跪在沼澤中,手裡還抱着雲子,猶如冰舞中謝幕的鴛鴦佳侶。
陸錦屏不知道爲什麼自己居然能做出這麼優雅的姿勢,沒有任何損害而且動作還這麼花哨。
他看見前面沉在了沼澤裡的雪雕,放開了雲子,朝雪雕撲去,抓住雪雕的頭用力拖出了水面。雪雕嘴裡咕咕的叫着,眼睛已經失去了神采,但望着他眼睛發亮。
雲子也是被陸錦屏剛纔的反應驚呆了,猛不丁被陸錦屏一下扔到水裡,嗆了兩口水,抹了一把臉上的泥漿,正要嗔怪地抱怨,發現陸錦屏抱着雪雕在那呼喚,他中一緊,也趕緊撲通撲通踩着水花跑了過去。
兩人一起抱着雪雕的頭托出了水面。雪雕的身子卻沒有動,依舊讓它泡在水裡,在水的浮力之下或許比躺在草地上更能讓它舒服一些,只要頭不被水淹沒就好。
陸錦屏託着雪雕的頭,不停撫摸着說:“如風,我們平安了,謝謝你救了我們,你真勇敢真聰明,我們現在平安了,你好好休息。”
雲子緊緊抱着雪雕的脖子,把臉貼在雪雕毛茸茸的頭上說:“謝謝你,謝謝你救了我們。”
這時,天上依舊暴雨如注,傾盆大雨落了下來。陸錦屏極目四望,四周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見,雷電依舊在遠處閃亮,但是光亮已經不足以照亮他們這一邊。
陸錦屏對雲子說:“我去看看我們在什麼地方,找一個避雨的地方先躲躲雨。”
雲子苦笑:“都淋成這個樣子,還躲什麼雨呀?——你去看吧。”
陸錦屏笑了笑,見雲子穩穩託着雪雕的頭。沒有任何吃力,他知道雲子在空中在水中都沒辦法施展武功,到了陸地,便是她的天下。於是他這才淌水上了沼澤岸邊往高處走。可是,他剛走了幾步,突然又站住了,因爲,他感覺到水流衝下來的速度在增加。而且,還夾帶着一些渣滓。
這種渣滓跟他先前在同州河中遇到的洪水一樣的感覺,是之前他們落在水中所沒有過的,他腦海中立刻閃現出一個可怕的詞彙——山洪!
穿越前他曾經看到一篇報道,一家人在山下小溪邊度假村裡玩,結果突然爆發山洪,一家人無一倖免。山洪到來之前的一個徵兆,就是水變渾濁,並且帶着,沖刷下來的深層土裡的樹根或者沙石之類的。
先前雪雕帶着他們往下滑翔降落時。陸錦屏藉着閃電看清了四周大致的情形,他們落下的地方正好是一個山坳所在,而他們身下的沼澤就證明這個地方比較低窪,一旦發生山洪只怕很有可能會是衝着他們來的。
陸錦屏不管自己推測是否正確,他不敢冒險,立刻轉身急聲道:“山洪來了,快,快把雪雕一起搬到高處去。”
雲子嚇了一跳,她剛剛經歷了洪水的恐怖,若不是雪雕兩人就喪命在洪水之中了。而現在又聽到洪水,條件反射地身子抖了一下,想也不想,一頭鑽到了雪雕雙腿之下。硬生生將它舉了起來,然後步履蹣跚地朝着高處走去。
雲子武功高強,力氣也不小,可是這雪雕太過巨大,扛在身上還是非常的吃力。
陸錦屏趕緊過去幫着他,托起雪雕巨大的身體。根本不費什麼勁,雲子感覺肩上頓時輕了不少,不由有些驚詫,陸錦屏這力氣還真不小,有了他幫忙,雲子腳步一下變得輕快,兩人合力擡着雪雕上了岸上。
就在這時,巨大的轟鳴聲從山谷處轟隆隆地朝他們滾了過來,大地開始顫抖。
陸錦屏掙扎着擡頭望去,不由嚇得大叫一聲:“不好,山體滑坡!”
他看見了夜幕中本來黑黢黢的山影迅速往下塌陷,山頂不可能突然降低的,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發生山峰垮塌!
好在這山峰不是他們所在的那個,儘管緊挨着。地動山搖般震動,帶着呼嘯雷鳴,衝擊他們站立不穩。
陸錦屏所說的山體滑坡,雲子當然不可能像陸錦屏那樣從現在的各種媒體知道它的恐怖,但是地動山搖的感覺足以讓她魂飛魄散,難道剛剛脫離了洪水、雷暴,卻要葬身山底下嗎?
兩人不顧一切扛着雪雕發瘋般朝前飛奔,幸虧這一片都是荒草坡,樹木荊棘不多,沒有大的阻礙。
陸錦屏奔跑的速度卻是意想不到的快,儘管他頭上託着一個水牛般重的雪雕,但是他奔跑的速度居然超過了雲子,雲子被甩下,着急之下一個踉蹌,竟然摔倒在了堆滿積水的草地上,水花四濺。
陸錦屏聽到震耳欲聾的轟鳴聲追了上來,便知道山體滑坡已經追着他們而來,但是他還是立刻剎住前衝,瞬間又回到了雲子身邊,一手將她提了起來夾在腋下,又如疾風一般朝前飛奔而去。
身後的轟鳴聲猶如萬馬奔騰向他追逐而來,他的腳下速度發揮到了極限,只感覺兩邊的樹木山巒飛快地向後移動,猶如腳不沾地一般向前飛奔。雲子被他夾到腋下,居然絲毫動彈不得,她原本想讓陸錦屏把自己放下跟着一起跑,可是她發現,陸錦屏儘管抱着她,右手還舉着一隻公牛一般沉重的雪雕,奔跑的速度卻遠遠超過她,驚駭之下,只能呆呆的望着陸錦屏那玉雕一般的臉龐。
陸錦屏一直往前飛速狂奔,直到身後巨大轟鳴聲基本停歇了,他這才減緩了腳步,回頭看了一下,見那漫天的黑霧已經遠離了自己,這才停住腳步,四下張望,確認沒有危險之後,他才放下來雲子和那沉重的雪雕。
雪雕勉強擡頭起來,咕咕的叫了幾聲,眼睛亮晶晶的瞧着他們。
雲子怔怔地站在那兒,望着陸錦屏說:“你,你怎麼跑得這麼快?就算是我師父也不及,你的輕功原來如此了得。天吶,你,你把我騙得好苦,我還以爲你是弱不禁風的書生,卻原來深藏不露啊。”
其實,陸錦屏也被自己剛纔的反應驚呆了,他想不到自己居然能跑過了崩塌下來的山體滑坡,從死神的手裡逃出性命,而且還是抱着一個人,託着一隻沉重的雪雕。
他也說不出原因,說:“人在面臨生死的時候,總是能發揮身體最大潛能,沒有什麼,你知道的,我不會武功啊,有時候會什麼輕功呢,真是笑話。”
說了這話陸錦屏自己也覺得,的確,自己應該是在緊張危急時刻爆發出來的一種身體的潛能。
聽陸錦屏這麼說之後,雲子半信半疑,他實在是被驚嚇到了,一屁股坐在了滿是雨水的草地上,喘着氣回頭往山體滑坡處望去。
這時,天上翻滾的雷暴雨在傾瀉了半夜之後,濃重漆黑的雲層已經變得稍稍有些透亮,雲層上的月光隱約透下來,把四周黑暗照亮了一些,儘管還不足以讓他們看清四周的情景,但已經夠他們看清楚大致輪廓了。
看見的情景讓他們目瞪口呆。——他們先前所在的那山峰,就是雪雕帶着他們衝下來的那個,大半個山都坍塌下來了,他們幸虧跑得快,不然已經葬身其中了。
雲子心有餘悸地問:“怎麼辦?要不等你這雪雕回覆體力之後,帶我們走。”
陸錦屏心想,自己只會一個指令,就是讓雪雕去找瀟瀟,所以,雪雕身體恢復之後,帶着他們只會往東海飛去,那會距離同州越來越遠的,那可就麻煩了,因此,不能再依賴雪雕,得自己找方向回去,就是現在不知道他們具體距離同州有多遠。
陸錦屏說:“先等天亮吧,等天亮之後我們才能找方向,現在到處都是暴雨山洪和泥石流,弄不好不是捲入洪水,就是被坍塌的泥石流淹沒,一動不如一靜,還不如先等待着,等天亮雨停了,咱們再想辦法。”
雲子也覺得這話說得在理,趕緊擡頭看看四周,發現他們所處的是一塊相對平緩的丘陵,四周並沒有什麼高山,即便發生山體滑坡,想必也見不到他們這兒來,這才稍稍放心,又問:“那,我們就這樣呆在這嗎?”
“最好能找到一個山洞什麼的躲躲雨。”
雲子眼珠一轉,說:“我們躲在雪雕翅膀下吧,它的翅膀很大,完全可以當房頂用。”
陸錦屏笑了說:“這倒是個主意,那咱們鑽進去。”
於是兩人鑽進雪雕翅膀下睡覺,雪雕似乎知道陸錦屏他們的用意,一邊翅膀稍稍展開了一些,讓他們在下面躲得更舒坦。
躲到雪雕下面,猶如一把大傘遮住了兩人,免除了暴雨之下的痛苦。
陸錦屏說:“冷不冷?”
雲子嘻嘻一笑說:“不冷啊,我剛好靠在雪雕身上,雪雕很暖和的,毛茸茸的雖然是溼的,但身體熱得跟火爐似的,我想這樣坐一會兒,身上的衣服都能烤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