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天啓（2）
當六翅神孽要進化的念頭在亞當大腦中閃過的瞬間，一種莫名的聯繫在兩者間產生。
在這之前，六翅神孽與其說是亞當的化身，倒不如說是一具能被他任意以意志遙控的神孽身體。
雖然一切由心，但也僅此而已。
亞當釋放六翅的目的也有藉助神孽混亂、破壞的本質提升最後一部分毀滅法則，爭取在真理神和命運三女神任意一人的攻擊到來前獲取毀滅主神位在內。
然而此時此刻，一種全新的聯繫在亞當和六翅神孽間誕生。
甚至，亞當能感覺到神性的轉移！
一部分神性在聯繫誕生的那一刻憑空轉移到六翅神孽身上，促使那道控制神孽身體的意志與那具與神明本質截然不同的身體緊密結合在一起，發生更加不可思議的變化。
恍惚間亞當覺得自己變成一隻真正的神孽，沒有情感，沒有理智，沒有秩序，只有無盡的破壞慾，以及對神明深入骨髓的憎恨！
一種有別於毀滅法則的感悟在亞當心頭流淌，彷彿是星界與外層位面一體兩面，精神與物質兩者對立與聯繫的秘密……
咔嚓嚓，一聲脆響，蛹狀生物外圍的金光彷彿紙屑碎裂，然後是金屬光澤的蛹破裂，從中走出結合部分神性而獲得進化的全新六翅神孽。
“可真他媽醜陋！”亞當在看到自己化身樣子的瞬間就不由爆出一句粗口。
那是一個人形生物，兼具昆蟲特徵：高有十米，頭部長而尖，長着冠狀的角。
擁有一張類似昆蟲口器的嘴巴，渾身被一層金色且佈滿不規則斑痕的外骨骼包裹，關節處還長着一根鋒銳猙獰的倒鉤。
手腳寬大，泛着金屬光澤，但都只有三根手指和腳趾，背生三對披滿金色羽毛的鞘翅，屁股上拖着一根粗壯有力的尾巴，尾端有類似蚊子刺吸式口器的尖刺。
唯一不變的是那雙由複眼進化而來的眼睛更加暴虐、混亂。
而在六翅神孽的額頭上，鑲嵌了一枚似虛似實的多面晶體，虛擬神職！
那是基於陰影位面存在的虛擬神職，其中蘊含着部分毀滅真意！
六翅神孽中殘餘的唯一一絲理智不由自主地沉浸到這枚虛擬神職中，軀體很快就被本能和亞當深層次的意識共同驅使，隨着一聲尖厲的嘶吼，六翅神孽揮舞着翅膀再度消失在陰影中。
他需要食物，需要神孽本源，或者獵殺神明，發泄作爲神孽誕生到這個世界的唯一目的，迎合源自本能的毀滅與破壞慾望，解析多元宇宙十大法則之一的毀滅法則。
亞當就像個與此毫無關聯的旁觀者看着六翅神孽在重疊之地追尋着其他神孽的氣息，然後將尾巴刺進他們的身體，吸食對方的本源壯大自身，填充慾望溝壑。
“什麼，命運三女神居然被混亂之蛇和無序之龍牽制？”
會議空間內，生命女神、大地與豐饒女神、空間主神正在爲亞當出謀劃策，找尋從重疊之地出來的方法。
黑暗女神和戰爭主神對此並不是十分熱衷，要不是因爲真理神和命運三女神的強勢，他們此時或許都不會再將意識留在這兒。
空間主神被這條信息弄得疑惑極了：“以剛纔命運三女神接連吸收美愛三女神、水元素本源神、天空之主、貪婪魔神本質的速度來看，我以爲她們應該能輕而易舉地解決掉神孽和陰影神性生物纔對。”
“不，希爾賽陛下，事情恐怕並非如此簡單。”生命女神反駁道，快速分析着，“命運三女神身上有創世恩澤，天然剋制我們這些多元宇宙的本土神明，所以才能以極快的速度連殺四大主神。”
“而陰影位面，按照亞當陛下的說法它是真理神在幾千年前就開始設計、製造專門用來對付命運三女神的工具。”
大地與豐饒女神非常贊同生命女神的說法，接着說道：“沒錯，就像瑟蘭戴爾陛下說得，如果我是真理神，絕對不會在提前知曉命運三女神剋制多元宇宙神明的情況下再讓創造出來的陰影神性生物繼續受命運三女神的剋制，一定會進行防禦措施。”
亞當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對當前命運三女神和真理神兩者的情況有了更深入的瞭解。
如果套用現代社會的遊戲術語，命運三女神是大型角色扮演類網絡遊戲【多元宇宙】能得以完善的兩大功臣之一，具備GM權限（暫不考慮GM與玩家同爲一人的合理性，以及藉助GM身份謀取私利的BUG）。
只是因爲一些意外暫時失去GM身份，直到成爲命運法則之主後才重新取回，獲得對【多元宇宙】遊戲賬號進行刪號（擊殺主神）、強制百分百爆裝備（掠奪神格與神明本質）等一些列權限。
然而陰影位面這個特殊位面的創造者和所有者都不是當初的命運三女神，權限掌握在另外一位相當於GM（藉助創世祖神權杖遺留的創世恩澤）的特殊玩家真理神手中。
因此，命運三女神能在瞬間刪除美愛三女神、水元素本源神、天空之主和貪婪魔神的賬號與角色，卻無法對陰影位面中的混亂之蛇和無序之龍進行同樣的操作，只能通過武力暴力摧毀對方。
至於神孽，按照亞當推測他們目前應該都處於真理神一方權限的保護下，受到加密，在雙方同等權限的情況下無法直接刪除。
因此，命運三女神在成爲法則之主後面對其他主神最引以爲豪的，源於創世恩澤的權限被真理神在一定程度上“廢除”，也就是說她們除去真理神的唯一方式就是強行以武力暴力擊殺。
真理神這一世爲重生，先知先覺，對命運三女神的手段再清楚不過，又謀劃多年，有心算無心，突然將命運三女神連同亞當和他自己一起拉入重疊之地。
於是在種種因素的相互作用和制約下，纔有了重疊之地中暫時出現的僵持狀態。
想到這裡，亞當有一個大膽的想法，作爲異晶壁宇宙來客的自己，並非多元宇宙本土誕生，類似於藉助第三方黑客創建遊戲賬號角色並自帶外掛的玩家——或許更像是病毒——是不是無論命運三女神還是真理神短時間內都無法直接進行處理？
一開始這只是一個推測，但很快就獲得亞當肯定。
若非如此，命運三女神根本沒必要將自己隔絕在世界樹區域，並坦承將自己和真理神留到最後。
重疊之地，獲得一次進化的六翅神孽又連續獵殺了兩隻本身位階不到半神的神孽，他幾乎是輕而易舉地利用身體優勢，將尾巴扎入對方身體，通過那枚類似刺吸式口器的尖刺將對方的神孽本源全部吸食吞噬。
“得加快速度了，雖然不知道現在真理神在幹什麼，但終歸不是什麼好事情。命運三女神是他的大敵不假，但我未必就不在他的必殺名單中。只是兩者矛盾太大，才讓我暫時可以喘息，在這裡渾水摸魚而已。”
亞當感受着逐漸上升的毀滅法則進度，以及吸食神孽本源時那種令人沉淪的怪異快感，大腦快速運轉：“或許，我可以主動出擊，世上恐怕再也找不到比一位光明主神更好的誘餌了。”
亞當一邊想一邊將目標放到其他由真神隕落而誕生的神孽上——比如說從惡魔神系四大魔神死亡誕生出來的神孽——然後將自身的神性氣息釋放出去，周圍虛空中甚至還閃起幾朵白金色的神性火花。
他的這個舉動無異於一個人在四周存在鯊魚的海域上用小刀在身上劃出傷口，還肆無忌憚地將血液滴到海中。
除開從五位主神死亡中誕生的神孽，其餘神孽或許是因爲命運三女神和無序之龍的戰場太過激烈無法插足，或許是受到陰影位面的影響，他們並沒有直接參與進去。
此時感受到亞當的神性氣息，立刻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一樣從四面八方快速遊蕩過來，就連六翅神孽在聞到自己的神性氣息後在本能驅使下難以抑制地發出兩聲嘶吼。
“那是亞當，他在做什麼，用行動抗議來自陰影位面的攻擊不夠強勁麼？”
這些神孽獲得陰影位面和混沌法則扭曲現實的加持，實力不知道提升了多少，被一羣神孽圍攻絕對與明智一詞扯不上什麼關係。
葛瑞絲髮出一道朦朧光輝，半途化作一道湍急的河流將一隻真神位階但實力暴增的神孽捲入其中，呵斥道：“不要管亞當，菲特，你負責尋找真理的位置，他現在一定隱藏在暗處衝擊時間法則之主的位置。”
命運三女神選擇提前下手本意是趁着亞當和真理神都還沒有壯大到難以戰勝的程度，亞當確實是，但真理神手握創世權杖抵消了她們最重要的優勢。
要是再被真理神成就雙重法則之主，那兩者間的優勢差距就更微弱了。
然而這裡是真理神的主場，即使以她們現在的能力短時間內也不一定能在兩隻陰影神性生物、五隻實力逼近主神的神孽圍攻下找到真理。
偏偏真理神又是重生而來，尋找不到對方的命運絲線，無法一扯了之。
“我知道，不過在哪之前，這片重疊之地作爲我們三人的戰場未免太大了些！”
菲特獰笑一聲，命運長河應聲從虛空兩端貫穿進來，開始在重疊之地奔騰咆哮，無數道斑斕流光從中洶涌濺射出來。
ωwш▪ тт kΛn▪ ￠ ○
“一隻，兩隻，三隻，很好，一下子就吸引了三隻過來。”
三個巨大的身影從一片陰影中爬出，呈三角將亞當圍在中央。
神孽的本能告訴他們如果將眼前這位神明撕成碎片，他們可以從中獲得不少好處。
如果是以前，神孽們或許還會畏懼亞當的主神位階和神聖光輝，但此刻整個重疊之地的神孽都獲得位面加持，實力獲得提升，頓時不再猶豫，遵循本能從三個不同的方向向亞當撲來。
當亞當揮舞着聖十字太陽權杖制住第一隻神孽時，六翅神孽從陰影中竄出，一把將尾巴插入另外一隻神孽的身體，扭打在一起。
一主神，一神孽相互配合，不過十秒鐘時間三隻同位階的神孽就被制服。
伴隨着那種酥麻的感覺，六翅快速將對方的本源吞噬，準備開始第二次進化。
這一次，亞當能更清晰地感受到毀滅一系的神性從身體裡轉走，與六翅神孽身體深處一股充斥着混亂、破壞、暴虐的本質結合在一起，甚至還引起了毀滅法則的共鳴。
這一刻，神孽的本質和毀滅法則一起映射到亞當心中。
作爲從神明死亡中誕生出來的特殊生物，神孽承載着神明隕落前的不甘、絕望和對其他神明的詛咒。
他們在孤寂的星界中被扭曲，本能地對毀滅世界、摧毀一切有着強烈的愛好，天然象徵着破壞、災難與終結。
他們擁有無盡的壽命，不會自然死亡，在枯燥而漫長的生命中，只有其他生命、存在和事物的滅亡能滿足他們畸形和扭曲的慾望。
當然，要是能將本身的痛苦、瘋狂和絕望投射到多元宇宙的任何一個位面，或者生靈心中，欣賞他們走向滅亡那就更好了。
也正是因爲如此，亞當才能藉助六翅神孽的本能快速提升對毀滅法則的領悟。
“不夠……還遠遠不夠……”
儘管神孽身上已經開始瀰漫出螺旋狀的金光將身體包裹起來，但斷斷續續的意念依然從六翅傳來，亞當毫不猶豫地取出由毀滅與火焰魔神利用毀滅寶石打造出來的混亂之鋒拋給對方。
當六翅張開昆蟲般的口器將這件中等神器吞下去，汲取、分解、吞噬殘留在其中的毀滅真意的瞬間，旋轉着的金光剛好將六翅身體全部包裹起來，按照亞當的意志開始第二輪進化。
一個神秘又壓抑，讓人喘不過氣來，足以碾碎一切，彷彿黑洞似的深淵巨口在六翅進化的同時出現在亞當腦海中。
“這是……毀滅法則具現而成的無底深淵！”
亞當的部分意識沉浸其中，墮入深淵深處，凝視着這個吞噬一切、摧毀一切的可怕地方——毀滅法則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一樣如此清晰地展現在亞當面前。
創世紀自動跳出，嘩嘩譁快速翻開，停留在由毀滅法則具現而成的那一頁上。
這頁演繹着宇宙破滅、世界末日景象的書頁漸漸化作一段由無數符文組成的猩紅光芒，沒入亞當額頭。
一猩紅一乳白兩道光芒在亞當眼前追逐着，聖光所過之處有無數天使在一縷縷光輝中誕生，而猩紅光芒所到之處，空間破滅，萬物消亡……
萬神殿，不明真相的諸神還在議論紛紛，他們無法理解掌握着一條法則的主神突然隕落。
忽然，屬於真理神寶座突然綻放出強烈的光芒。
因爲對方本來就排在第一位的關係並沒有參照物，但絲毫無損諸神獲知真理神成爲時間法則之主的信息。
“亞當陛下，真理神——”空間主神的問題還沒有說完，萬神殿中屬於亞當的寶座同樣沐浴在一片璀璨的神聖光輝中。
“亞當陛下您……您成功了！”大地與豐饒女神驚呼道。
作爲亞當最早的盟友，大地與豐饒女神對亞當的道路最清楚不過，光明法則，毀滅法則，而能在萬神殿中鬧出如此巨大動靜的只有一個答案。
生命女神想起當日兩人在阿法隆國度中的討論，鬆了一口氣，不由自主地感嘆：“既掌握着光明權柄又支配着萬物毀滅的萬有主宰誕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