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們拼了!”
刀疤臉一看邢五對他使着眼色,他掙扎了片刻,振臂高呼道:“橫豎一個死,跟他們拼了!”
不明真相的小嘍嘍們看着大當家動手,他們虛張聲勢,振臂高呼:“跟他們拼了!”
可惜,沒有人上前動手。
但是,無論手執水火棍的衙役,還是步弓手們卻一點也不客氣。弓箭手遠程壓制射擊,衙役左右包抄,很快杜榮等人一個一個摁倒在地上。
楊天保不知道怎麼回事,卻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他朝着單道真道:“快走!”
單道真也是滿頭霧水,不過他最後一段習慣了接受蘇建武的指揮,聽到這話,不再遲疑,伸手架起羅小五媳婦的胳膊,朝大門口走去。
楊天保也是非常緊張,他擔心這些衙役和步弓手連他們一塊也收拾了,然而那些衙役也好,步弓手也罷,全部把他們當作透明人一樣,根本予理會。
剛剛出了縣廨,楊天保便迫不及待的架着早已雙腿發軟的羅小五媳婦,二人朝着通濟坊方向急奔。
好在一路上沒有人阻擋,三人速度不慢。
走了大約半個時辰,這才跑進通濟坊。
楊天保感覺羅小五媳婦一個人回家不安全,提出要護送她回家。
羅小五的媳婦也沒有拒絕。
羅小五居住在通濟坊靠近南坊西頭,富貴居城裡,貧賤住城外,這似乎是此時農村社會的慣例。
通濟坊在長安城在城南,靠近啓夏門,往東一牆之隔就是曲江坊,整個曲江坊幾乎沒有什麼人居住。
其實,長安城的每一個坊裡,都是一個微型的社會。通濟坊也是如此,往北聯接着通善坊的坊道第一家,就是通善坊最顯赫的万俟財主,万俟祖上是鮮卑族貴族,整個大宅佔地二十餘畝,十多進的院落,青磚灰瓦層層疊疊、鱗次櫛比。
雖說万俟家是通濟坊有名的豪族,但是在長安,根本就不夠看。
而羅小五則居住在通濟坊西南角的角落裡,房屋的後牆藉着坊牆搭建而成,距離城牆也不足百步,一旦打仗,城外的射過來的箭鏃或擂石,就能直接砸到羅小五家裡。
三間小破土坯房,還三面透風,現在天氣不冷不熱,還能忍受,天知道他們夫妻是怎麼熬過去歲一冬。
在聽到媳婦雲娘講述發生的變故,羅小五掙扎着就要給楊天保磕頭。
楊天保兩人爲人,最不喜的就是男人下跪,也幸虧楊天保來到的是大唐,而是不我大清,否則,他恐怕會爲了自己的膝蓋扯旗。
楊天保上前攙扶着羅小五道:“男兒膝下有黃金,只跪爹孃與蒼天,不要動不動就跪!”
羅小五濁淚橫流,泣不出聲。
楊天保看着羅小五道:“我想請你以後就專門給我跑腿辦事;另外,我家宅子缺個廚房打雜,就是給何嫂當幫手,活也不重,你跟你家娘子若是不嫌委屈,明早上到我家來!”
羅小五沒有回答,只是嚎嚎大哭。
“我們走吧。”楊天保看着單道真發愣,推了一把單道真。
蘇建武所做的一切,單道真都看在眼裡,他心裡微微一嘆。
他雖然不知道羅小五的細情,也不知道羅小五有何才幹,想着羅小五的遭遇和蘇建武幫助的情形,將心比心,心想這羅小五還不把命賣給蘇建武纔怪。
他心裡又想,籠絡人心是大部分上位者都知道的道理,但是知易行難,他還真沒有看到誰能如蘇建武這般做得細緻入微。
如果當初蘇建武在易寨的時候也這般,恐怕曹敬宗就算想逼走蘇鳳,也沒有那個實力。
他感覺蘇建武的一雙眼,可以看透人情世故,就連自己也感覺有些動容。
當楊天保與單道真返回府上的時候,只見蘇鳳換了一身緊身勁裝,似乎準備出門,而薛瑤也拿着她的刀。
蘇鳳看着楊天保回來,上下打量了一番,看着他似乎並沒有受傷,明顯鬆了口氣道:“回來就好!”
儘管沒有千言萬語,蘇鳳對他的關心,楊天保還是可以感受得到。
楊天保躬身道:“徒兒讓師父擔心了!”
薛瑤扶着蘇鳳坐在軟榻上。
楊天保將發生的事情,向蘇鳳娓娓道來。
良久,蘇鳳聽完,淡淡的道:“做的不錯!”
楊天保愕然,這就完了?
自己可是在鬼門關轉了一圈。
蘇鳳緩緩起身道:“時間不早了,歇着吧!”
楊天保有點懷疑,蘇鳳的神經是鐵條做的,一點都不擔心?自己怎麼也是看到了十幾個人死?
……
萬年司法佐陳世貴,接到邢五的彙報:“事情成功了!”
他起身來到書案前,拿起筆蘸着早已研磨好的墨水,揮筆立就。
“謹遵上詔,有法必依,執法必嚴,違法必究。今,萬年人杜榮,夥同其黨,行強盜不法,劫民羅氏婦,錢百餘,傷其身,按律罪當斬。然,榮自知難逃,公然抗法,被誅。朝請郎,萬年司法佐陳!”
隨着這一紙公文,遞到縣令。縣令鄭悅將公文遞到刑部,刑部直接備案。
根本無人追究。
從頭到尾壓根沒有出現楊天保或弘農楊氏的字樣。
翌日清晨,楊天保起牀後,洗漱完畢,還沒有來得及用餐,卻見單道真在院內練武。
單道真也身大力沉,一隻馬槊被他舞得風雨不透。
單道真看着楊天保過來,大叫道:“大郎,練練!”
“練練就練練!”
楊天保從武器架上拿一把橫刀,雙手緊握,朝着單道刀攻去。
二人經常喂招,早已彼此熟練對方的功夫。然而楊天保雙手握刀,雖說橫刀使刺劈動看上去有些彆扭,但是動作乾淨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三五刀便將單道真逼退,他瞪大眼睛道:“大郎,你這是什麼刀術?”
“破軍刀啊!”楊天保信口胡說道。
他總不能跟單道真解釋這是後世的槍刺刀用法,他故意用橫刀刺劈,只是想要讓單道真覺得他是個用刀的外行。
就在單道真與蘇建武對練的時候,蘇鳳卻看着蘇建武的刀法,目瞪口呆。
楊天保胡謅的破軍刀,事實上還真有這套刀法,這是李靖在創造“六花陣”的時候,改良了刀兵的刀法,只有簡單的八招,吸納了刀法的精髓,稱爲破軍刀或者破軍八刀。
蘇鳳記得蘇建武並沒有與李靖接觸過,他什麼時候學會了這套刀法?
單道真吃不透楊天保的破軍刀,被攻得狼狽不堪。
當然,這主要是二人只是對練,並非以命相搏,否則單道真以槊之長,也可以擊傷楊天保。
就在這時,羅小五帶着媳婦秀娘來到府裡。
楊天保望着何嫂道:“何嫂,後院還有很多空屋子,收拾一間給他們兩個人住下!”
何劉氏反而遲疑起來:“郎君,這個不好吧?”
楊天保道:“沒事!”
看着楊天保堅持,何劉氏也不再說什麼。
真正的大戶人家真正大戶人家的後院只住丫鬟、婆子,是不會允許夫婦住進去的。
關鍵是,楊天保還不是大戶人家出身,根本就知道。
楊天保又跟羅小五說道:“你跟秀娘先都在宅子裡幫忙,什麼跑腿的、要洗要涮的,就不要讓她們兩女的動手,你就辛苦些你們夫婦在這裡幫忙,衣食住行不用你們擔心,另外再給你們兩夫婦每個月八百錢存着,你們看如何?”
羅小五道:“日前公子讓小五找商鋪,其實已經有眉目了,只是……”
他的錢被杜榮搶了,沒有辦法下定錢!
楊天保問道:“那間鋪子要多少錢?”
羅小五道:“鋪子不小,有五十步見方,每個月租金二十貫!”
楊天保聽聞,一臉苦笑。
他現在連二十貫都拿不出來了。
真是一文錢難倒英雄漢。
田四喜匆忙跑來:“公子出事了!”
單道真拿着馬槊道:“怎麼回事,打上門了?”
田四喜匆忙指着門口。
楊天保望向門口,門外出現密密麻麻至上百名男子,雖然他們沒有拿着兵刃,卻讓人不容小視。
當縮頭烏龜,這可不是楊天保的性格,他拿着橫刀朝着門口走去。
羅小五有些緊張,也緊跟着楊天保。
田四喜看着羅小五跟了上去,他也跟着過去了。
在門口,楊天保一刀在手,目光如電,緩緩掃視着衆人:“你們要幹什麼?”
衆人不敢正視楊天保的目光,而是畏畏縮縮的不答話。
單道真提着馬槊,指着緩緩向前。
衆人嚇得緩緩後退。
楊天保皺起眉頭,有點不對勁。
如果說對方想要報復,無論人多人少,不應該這麼慫,怎麼也要帶一些敢打敢拼的人,沒有想到是一幫慫貨!
突然,一名年約半百的中年人怯怯上前道:“蘇公子,我們……我們大傢伙把例錢給你送來了!”
說完,這話,兩名後生擡着一個大竹筐,竹筐裡裝滿了銅錢。
二人小心翼翼的將錢擡進門。
楊天保和單道真面面相覷,心中嘀咕着,這是怎麼回事?
楊天保下意識的問道:”你們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