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女城婆羅門神廟內,幾十個僧侶坐在兩邊的石窟中,傾聽坐在大殿正中央的長老講祭祀。婆羅門教的知識傳授很具有原始宗教的色彩,一般都是口對口,心對心,家族相傳。僧侶們之間均是親戚抱團。這個巨大的團體相當於唐朝的五姓世家,但宗教的穩固性和神秘性也使得他們比貴族更加穩固。
爲了永世維護他們的地位,婆羅門所有的知識傳遞都由口對口來完成,不會化作文字記錄在本子上,沒有了他們就無法維持宗教,也無法制定與教義相關的法律。
他們有意識地阻止了知識的傳播,使得印度史料顯得異常蒼白和空洞,整個印度史除去***和外族統治時期,其它時期無法給後人留下隻言片語。當現代歷史學家在研究印度古代史時,只能尋找它們的侵略者記載的歷史,同時也包括從玄奘的大唐西域記中,得到了戒日王朝時期和孔雀王朝時期的歷史記載和風土人情。
“今天我就講到這裡,都下去吧。”
一名僧侶急匆匆地跑進了大廳中,興奮地喊道:“戰神來了,巴拉吉來了!”
長老神情一怔,眉角露出笑意,隨即迅速收斂了回去神情嚴肅地問道:“他帶來了多少兵?”
“只有六個剎帝利將領和他自己。”
衆人一聽,心情霎時又暗了下來,長老則站起來大聲說道:“很好!一個剎帝利頂得上一百個吠舍,頂得上一萬個首陀羅。一個巴吉拉就頂得上整個印度的軍隊!他一定能夠從敵人手中奪回曲女城,把他們全部趕出北印度。”
有些人心懷憂慮,怏怏地說道:“巴吉拉帶着的人有些少啊,這樣如何能勝過城中的近萬唐軍?”
有人站起來精神抖擻地說道:“巴拉吉不是別人,他是戰神,他曾經單槍匹馬一個人攻下一座城,又曾經一個人幹掉了一支軍隊,他受過神的祝福!”
“他打敗的只是我們自己人的軍隊,可這些唐軍是外來的軍隊,怕是神諭會失去作用。”
“怎麼會?”長老信心十足地給衆人打氣道:“他可不不止是受過神諭,他更是溼婆的化身,神會給他力量,任何來到北印度的軍隊,都會被他身上所加持的神力所打敗!”
衆多僧侶自信心慢慢,以爲真的會有這樣一幕出現,但是這已經是胡說八道了,也不能完全怪他們短視,這些人整日生活在神廟之中,就像我們所說的高居廟堂之上,從來沒有親眼所見親耳所聞,只是憑藉臆想和對宗教神的信仰,纔有那樣的想法。
長老高興過之後,心中又有些不滿,有些東西怕是不能挽回了。巴吉拉應該能夠奪回城池,但他不一定能將所有唐軍消滅,神廟裡的這些黃金可都就打了水漂。還有讓他更遺憾的,那些就他們驚醒從各地挑來的女孩充當廟妓聖女,卻被一幫從東方來的蠻夷給糟蹋了。他這人可是有潔癖的,無論是心理上還是生理上都無法接受,所以這實在讓他痛心,恨不得將這些混蛋千刀萬剮。
他眯出狠毒的眼睛,遙望大殿門外水渠邊洗衣的這些女子。身邊的另一位長老看出了這位大長老的所思所想,在他耳邊小聲嘀咕着說道:“前些天這些婊子和唐軍中的粟特人搞的時候,有些還叫出了聲音,實在是賤得很。留着她們還有什麼用,在我們眼前晃來晃去添堵嗎?“
這位長老陰沉地點了點頭:“那就派幾個人把她們給一個個吊死,放到恆河上火化掉。”
“我這就派人去幹。”
二長老剛準備轉身離去,長老又喊住了他:“等等吧,等巴吉拉把城池奪下來再說。”
……
北印度軍神把兜鍪上的面罩拉了下來,從腰間抽出雙劍,男性荷爾蒙在他的身上揮發,宛如一隻開始展現光彩的雄孔雀。他的身後跟着六名對他忠心耿耿的剎帝利武士,分佈在他的左右,也如孔雀的雙翼。
他發出一聲憤怒咆哮,抽打着馬鞭,馬兒逐漸加快奔跑。馬蹄有韻律地踏擊着地面,使得他的身體也有節奏的起伏。
副將湊在趙叢芳的耳邊問道:“要不要我帶人下去在城門外迎敵。”
“有那個必要嗎?”趙叢芳玩味地說道:“能從封常清手裡活下來,一定是甲冑堅固,個人戰力爆棚,指揮能力拉胯。給我在城頭上放箭,把他們全部射死。”
城頭上的士兵們拉開了長弓,趙叢芳回頭看了一眼,惱聲說道:“不要用長弓,沒看見人家餡大皮厚嗎?應該用大傢伙招呼,把我們攜帶的攻城牀弩和伏遠弩架起來。”
兩個弩手坐在伏遠弩弓的兩邊,以腰力進行上弦。拉動牀弩用的是方向盤一般的輪軸,架上箭矢,副將揮手下令:“射!”
孩童手臂粗細的箭桿破空而出,劃出拋物線朝巴吉拉射來,他揮動着軟劍格在箭桿上,只是將箭頭稍稍打偏了一些,側着身子躲過,那箭桿釘在身後的地上,尾翎還在微微顫抖。
他回頭看了看那箭桿,生生被嚇了一跳,但依然打着馬衝鋒向前,他身邊的將士們一個個被弩箭帶走,巴吉拉依舊不管不顧,似乎在用最後的勇猛來博取一個成功。他似乎看見了站在城牆上的敵軍將領,正面帶佩服和震驚地看着他,他一定沒有見過世界上如他這般英勇無懼之人。沒錯,他們以前遇到的不過是酒囊飯袋,只有他纔是真正的英雄,他要用最驚世駭俗的方法打破他們城池。他要從從這上萬軍中將敵人的將軍擒獲,以一種英雄的方式威逼他們同意撤退。
這是才他一人能夠辦到的事情,一個雅利安近乎神的將軍所能做的事情。
他飛奔的馬兒已經接近了城頭,箭桿不間斷地從他身邊掠過,他眼睛看得是一清二楚,然後敵人就在他三十多丈遠的地方。他突然從懷掏出貓爪,握着繩子在空中飛旋着,然後朝着城頭投過去,貓爪掛在了城牆上。下一秒他雙手一拉,印度軍神從馬上跳了起來,藉着巨大的拉勢,馬上就要撲上城頭了。
那唐軍將領竟然笑着從別人手裡接過弓弩平端在手裡,一等是爲自己的舉動給嚇傻了,連牀弩和伏遠弩都奈何不了他,區區一個橫端在手中的弓又如何,他都不需要去躲閃抓肩頭。
只是下一瞬間,那箭矢射到了他才胸口,卻並未穿透鐵甲。他冷笑地拽着箭桿卻發現手上發出哧哧的響聲,好像在迅速竄火。雖然不明白這是什麼東西,但也突然感覺到了危機。
轟!箭桿已經炸成了一團火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