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齊了,我們出發吧。”鄭鵬大手一揮,意氣風發地說道。
郭子儀出人意料地說:“不急,還有重要的人物沒有出場呢。”
重要的人物?
就在鄭鵬有些愕然時,突然間響起一段很熟悉的旋律,然後是悅耳的歌聲: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人生難得是歡聚,唯有別離多。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隨着清脆高亢中又帶有悲涼之感的羌笛聲響起,從一旁驛舍裡,走出一羣唱着歌的孩子,他們一邊唱一邊向鄭鵬走近。
歌聲優美,旋律動人,感情豐富,特別是那一雙雙真摯的眼睛和一張張帶着稚氣的臉龐,給鄭鵬很強列的心裡衝擊,一瞬間,鄭鵬的眼眶有些溼潤了。
是花芽堂的孩子。
走在前面的,正是可愛的小恩,鄭鵬和候思亮打賭,就在所有人都以爲鄭鵬要輸,可鄭鵬出人意料用春芽堂的孩子,硬是“鹹魚翻生”,不僅出了一口惡氣,聲名大振之餘,還得到李隆基的賞識,也因一首《送別》,成爲接待副使,從而有了後面一系列的升遷之路。
不誇張地說,眼前這些孩子,都是鄭鵬的功臣。
看到孩子們唱着自己寫的歌來送別自己,那是一種非常奇妙的感覺,鄭鵬都感動得不知說什麼好了。
當最後一個音符落下,一羣孩子衝過來,邊跑邊叫“判官哥哥”“判官哥哥”。
鄭鵬對春芽堂的孩子很好,從不打罵,經常給他們帶好吃的、好玩的,也不讓別人欺負他們,有了鄭鵬的庇護,春芽堂孩子的地位都高了很多。
“好,好,都很乖”鄭鵬摸摸這個的臉,又拍拍那個的肩膀,像孩子王一樣被圍在中間,最後一把抱起身邊的小恩,用手輕輕劃了一下她的鼻子說:“你們怎麼來了?”
“是周都判官帶我們來的。”小恩小聲地說。
話音剛落,左教坊新任都判官周子衝笑着走上前:“得知鄭判官要出使西域,路途遙遠,特帶花芽堂的孩子們給鄭判官送行,祝鄭判官一路順風,早日凱旋歸來。”
“太客氣了,某感激不盡。”鄭鵬有些感動地說。
周都判官繼續說:“錢公公有事不能來,託我祝鄭判官一路順風。”
“代我向錢公公問好,也感謝周都判官的到來。”
“不用謝”周都判官突然壓低聲音說:“鄭判官到時帶些西域的特產回來就行了。”
鄭鵬哈哈一笑:“西域的特產很多,周都判官喜歡哪種?”
西域沒中原繁華,可勝在地域廣闊,物產豐富,像玉石、馬匹、葡萄酒、甜瓜等。
周子衝對鄭鵬眨眨眼說:“聽說西域盛產黃金和美女,隨便帶點就行。”
這也行?
鄭鵬還是第一次聽到這麼新奇有趣的答案,聞言楞了一下,看着周子衝一眼,很快,兩人相互大笑起來。
平日沒注意,沒想到左教坊還有一個這麼有趣的人。
終於,鄭鵬和送別人的在灞橋辭別,與郭子儀、庫羅、蘭朵等人,坐上馬車,一路向西面的方向奔馳......
鄭鵬踏上向西的征途時,安西都護府內,現任安西都護呂休恭恭敬敬地向張孝嵩稟報:“張御史,吐蕃和大食的軍隊在撥汗那四處搶掠、肆虐,底下的將士天天請戰,敢問張御史,我們什麼時候出兵?”
大唐一向注重收集情報,李隆基御案上絕大部分情報,都是經張孝嵩之手傳上去,面對吐蕃和大食的行動,張孝嵩早就讓手下備好糧草、磨好兵器、將士早早調集待命,就等一聲令下就出擊。
張孝嵩是南陽人,進士及第,雖說是文人,可骨子裡慷慨好兵,想的都是去邊疆建功立業,由於他政績卓越,而他又主動申請到條件相對艱苦的西域地區,被朝廷命爲監察御史,奉命出使廓州,廓州地處西陲,是唐和吐蕃的前沿陣地,所以州境雖不大,卻是唐朝邊境重鎮。張孝嵩在此經過一段時間的認真考察後,發現了很多急待解決的問題。
回京後張孝嵩將自己所見所聞反映到唐玄宗那裡,並請求去磧西(西域)考察軍情。這一建議得到了唐玄宗同意,同時唐玄宗還允許他在關鍵時刻可以相機行事,機斷專行,不必上奏朝廷。
本有機斷專行的權力,得知吐蕃大食的行動,張孝嵩已調集大軍,準備火速支援撥汗那,可在最後一刻,被八百里急報叫停,說朝廷另有計劃,讓張孝嵩暫援軍事行動。
於是,調集好的軍隊在軍營中待命。
這次攻擊撥汗那,大食和吐蕃各出一萬人,加上分裂出去的突騎施部和阿了達召集的士兵,人數大約在三萬之數,人數不多,張孝嵩決定徵用西域的兵源,主要是北庭府兵和安西府兵,尤其是徵用附屬大唐少數民族的兵源。
聽到有仗打,底下的將士都很高興,可集中後不出動,都心急得主動請戰。
別人聽到打仗怕死,可西域將士聽到有仗打,一個個主動請戰,這與大唐的府兵制有關。
大唐軍制是兵農合一,平時爲耕種土地的農民,農隙訓練,戰時從軍打仗,參戰武器和馬匹自備,士兵沒有兵餉,就靠封賞和繳獲。
戰場上的殺敵立功,可以憑戰功獲得封賞,此外,戰場上的一切繳獲歸自己所有,不過像兵器、護甲這類戰略物資要按規定賣給軍部。
在戰場上繳獲一把好兵器或弄到一匹好馬,比在家裡種一年田還強。
張孝嵩有些無奈地說:“眼看着戰機不斷失去,某心急如焚,可陛下的旨令是按兵不動,就是急也沒有辦法,可能是朝廷在下一盤很大的棋吧。”
朝廷嚴令不能輕舉妄動,張孝嵩就是再急,也只能忍着。
呂休聞言,只能嘆一口氣說:“西域問題,早就到了尾大不掉、到了下一劑重藥的時候,朝廷越是沉得住氣,越是可能要下重手,也好,讓他們好好亂一亂,到時一起收拾。”
“是要收拾”張孝嵩寒着臉說:“聽說康居、大宛、罽賓等國,平日陽奉陰違、左右逢源就算了,在這次吐蕃和大食的戰爭中,給他們提供情報,提供糧草,哼,真要給他們來一次清算。”
西域地廣人稀,小國林立,但主要是吐蕃和大唐在角逐,除了這二個大國,那些夾在大唐和吐蕃中間的小國,爲了生存,只能左右逢源,這邊給大唐稱臣納貢,那邊給吐蕃暗中送禮等,算是兩不得罪。
平日這樣做,沒關係,可在戰時還這樣做,簡直就是作死。
呂休深以爲然地點點頭:“是該好好清算一下他們。”
“對了,呂都護使,撥汗那現在什麼情況,索圖爾現在還安全嗎?”張孝嵩好像想起什麼,連忙開口問道。
“據我所知道的情報,現在索圖爾還是安全,帶着人四處遊走,不時給聯軍一個突襲,每次都不戀戰,無論得不得手,一觸就走。”
“這就對了”張孝嵩點點頭說:“本來就人少,硬拼不得,只要做點動作,讓撥汗那的百姓知道還有人反抗就行,索圖爾這一點做得很好。”
頓了一下,張孝嵩開口問道:“對了,現在素圖爾身邊有誰?能確認他的身份嗎?”
呂休聞言,揮手讓身邊伺候的人全屏退下去,這才壓低聲音說:“協助守護渴塞城的黃衝將軍,此外還有由不良人領導的精銳。”
張孝嵩有些好奇地問道:“是那名代號西域不良的不良人嗎?”
不良人的身份很神秘,首領叫不良將,在不良將下面就是負責小隊指揮的不良目,不良目下面就是不良人,在不同地方執行不同任務的不良人,都有一個代號,例如在吉州的不良人,代號爲吉州不良;執行緝私的不良人,叫緝私不良,在西域行動的不良人,綽號是西域不良。
別看不良人名聲不顯,人數不多,有的不良人手下還掌握大量的外圍人員,例如是一個商號的東家或一個馬幫的頭目等等。
皇帝直屬的神秘組織,能量肯定不會小。
“沒錯,這個代號西域不良的不良人,還真是一把好手,這次有關吐蕃和大食的絕大部分情報,就是他提供,也是他的密報,黃衝將軍才能及時發現婆羅暗中投敵的陰謀,可以說,要是沒有他,撥汗那王不可能逃得出去,他可是立了一大功。”
說話間,呂休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索圖爾留守撥汗那,要是沒有大唐提供的情報和庇護,早就被抓了,張孝嵩和呂休都相信,大唐是要整頓西域新秩序。
張孝嵩有些八卦地問道:“看到不少西域不良的情報,但他本人一直神龍見首不見尾,呂都護使,這位西域不良到底是什麼人,能透露一下嗎?”
“西域不良很快去找張御史商量大計,早晚都會見到,是哪個就先賣個關子,他可是張御史關係匪淺哦”呂休一臉神秘地說。
“什麼,跟我有關係?”
呂休面帶微笑地說:“張御史有個小妾,不是出自清河崔氏嗎,巧了,這位西域不良,也是出自清河崔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