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的現場距離營地不足三里路,爲了防止引起災民的恐慌,訶陵國的官兵將那裡封鎖了起來,閒雜人等都不可以接近。唐軍將領南下,自然有資格進去探查情況,並很快返回向李安彙報。南下見了李安便開口彙報道:“李侍郎,屬下已經過去看過了,昨日發出尖叫之人,已經只剩下帶血的骨架了,身上的肉應該都被尖刀一類的東西切掉了,可以肯定不是野獸所爲,一定是野人乾的。”昨日的時候,南下還認定是野獸乾的,此刻,他親眼看到被害人的情況,便有足夠的信心可以確定不是野獸,從而很自然的想到昨日白天發現的野人,然後,就認定是野人乾的。李安淡然一笑,輕聲道:“有這種可能,不過,也不一定哦!”很顯然,李安想到的情況,比南下要全面,昨日,當南下很肯定的說出是野獸所爲的時候,李安就否定了南下的看法,如今,當南下說出是野人所爲的時候,李安再次潑冷水,不讓南下心裡痛快。當然,李安既然如此說了,自然有一定的道理,不靠譜的事情,李安怎麼可能胡亂說出來。南下不高興了,摸了摸腦袋,疑惑道:“李侍郎,野獸是沒有能耐將人的肉剔的這麼幹淨的,這一看就是刀子割的,是人乾的。”李安笑道:“本官知道是人乾的,野獸沒有這個能耐,不過,野人是人,你也是人啊!野人有嫌疑,你就沒有嗎?”說完站起身來踱步。南下一時腦袋有些懵,不明白李安是什麼意思,忙道:“李侍郎,我堂堂大唐將領,怎麼可能去殺訶陵國的災民,這麼有失身份的事情,我纔不會做呢?”“急什麼,本官還不瞭解你嗎?你還沒聽明白本官的意思。”李安搖了搖頭,感覺這個傢伙太笨了,聽話都聽不懂。南下想了半天,一拍腦袋,恍然大悟道:“李侍郎,屬下明白了,您的意思是所有人都是有嫌疑的,那個人有可能是野人殺的,也有可能是別的災民殺的,並不一定是野人所爲。”李安連忙點了點頭,做出一副孺子可教的神色。“沒錯,通過你剛纔的描述,本官覺得是野人所爲的可能性不大,因爲野人不會做的這麼細緻,而且,野人也沒有必要將屍骨隱藏起來,這完全沒有必要,這倒像是普通人做的,這個可能性極大。”李安開口分析道。南下聞言,仔細想了片刻,點頭道:“還是李侍郎想的周到,我們要不要將這個推測告訴訶陵國的官員,讓他們將兇手找出來。”李安瞪了南下一眼,斥道:“你傻啊!若是如此,消息必定會泄露的,真正的兇手就該警惕了,如此,想要抓住兇手就難了,還是靜觀其變吧!讓訶陵國的官員自己去處理,我們最多暗中觀察和了解,關鍵時候再幫忙。”“是,李侍郎,屬下明白了。”南下終於心領神會,點了點頭,繼續去看熱鬧。李安泡了一杯茶,躺在搖椅上曬太陽,彷彿災區所發生的一切,都與自己沒有絲毫的關係。與李安的愜意完全不同,訶陵國國王心情非常的不好,他親自到災區視察,居然發生瞭如此恐怖的事情,這讓他的心情好不起來,而且,大唐使團還在這兒呢?這多丟人啊!“怎麼樣,情況調查清楚了沒有?”訶陵國國王,焦急的詢問屬下。“國王陛下,我們已經勘察過了,被害人是一名普通的災民,是被刀具割掉全身的肉,所以,已經可以肯定不是野獸所爲,應該是野人乾的,只有野人才會這麼殘忍。”一名大臣很肯定的回答。“沒錯,國王陛下,肯定是野人乾的,昨日白天的時候,我們還發現了野人的蹤跡,肯定是他們乾的。”“國王陛下,現在此處受災,估計野人也找不到足夠多的食物,所以,才冒險外出,襲擊我們的災民。”幾名大臣都跟着附和。訶陵國國王不滿道:“既然昨日已經發現野人的蹤跡,卻還是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你們不是派了很多人去尋找嗎?爲什麼始終沒能發現野人,倒是讓野人在夜晚摸到我們的營地,還殺死了我們的災民,你們太無能了。”訶陵國國王很生氣,非常的想罵人,這些屬下實在是太不省心了,讓他非常的頭疼。“國王陛下息怒,這些野人長年生存在密林之中,來無影去無蹤的,非常的不好對付,我們的人一時難以對付,也是正常的,不過,只要王宮的援兵一到,我們就可以抽調更多的兵馬,如此,這些可恨的野人一定能抓住。”“是的,國王陛下,我們現在的兵馬太少,爲了報復您和大唐官員的安全,不能更多的用來搜捕野人,所以,暫時對野人無可奈何,但很快我們就能得到大量兵馬的增援,如此,野人將死路一條。大臣們以兵力不足爲藉口,表明不是自己的無能,而是兵馬太少了,沒法對付常年生存在密林之中的野人。訶陵國國王也是無奈,開口道:“王宮調遣的一千兵馬,什麼時候能夠抵達?昨夜就調兵了,怎麼還沒有到。”“國王陛下莫急,很快就能抵達了,今日午後一定能到,只要大軍一到,屬下就派遣他們去搜尋野人,一舉將野人全部消滅掉。”屬下忙道。訶陵國國王擺手道:“好了,不要再讓本王失望了,退下吧!”屬下離開之後,訶陵國國王休息了片刻,便邁步去找李安,再過幾日,李安就要離開訶陵國了,他作爲國王,怎麼着也要多巴結一下,以結交大唐帝國,爲他自己的王國謀取利益。“李侍郎,國王來了。”衛兵小聲提醒道。李安嗯了一聲,讓衛兵退下,並邀請國王進來。“國王殿下看上去,臉色有些不太好啊!”李安也不起身,微微睜開眼,笑着說道。國王在一旁的小凳子上坐下,開口道:“昨夜有一名災民,慘遭野人殺害,下面的人卻未能將野人抓住,小王心裡頗爲傷心,雖然只是一名普通的百姓,但那也是小王的子民啊!現在現場已經被封鎖,但消息是蓋不住的,營地的百姓,早晚會知道真相的,一旦這些災民知道真相,會人人自危的,小王心裡頗爲擔憂。”李安吁了口氣,開口道:“國王殿下也覺得,昨夜被害的災民是野人所爲?”說完閉着眼睛歇息,顯得有些心不在焉。訶陵國國王愣了一下,側身道:“李侍郎何意?難道災民不是被野人所害?那還能是誰呢?按說,只有野人才會這麼殘忍,野獸又不可能,所以,只能是野人所爲。”說完看着李安的眼睛,等待着李安的回答。李安無奈的笑了笑,開口道:“國王殿下可曾聽過一句話,叫兔子急了也咬人,還有易子相食的故事。”“沒有,沒聽說過,李侍郎可以解釋一下嗎?”訶陵國國王搖頭道。李安開口道:“當然可以,這些話的意思,就是人在極端情況下會變成壞人,而現在,災民們普遍吃不飽,爲了填飽肚子,將別人殺了填報自己的肚子,也不是不可能啊!”“李侍郎的意思,殺害災民的人不是野人,而是別的災民,是這個意思嗎?”訶陵國國王確認道。李安輕輕點頭道:“大概就是這個意思,不過,目前還不能完全確定,還需要調查,另外,這個禍還是本官惹的呢?本官也不能不過問呢?”說着,李安的表情頗爲無奈,自己又一不小心幹壞事了。“咦,此事與李侍郎何干,爲什麼是李侍郎惹的呢?”訶陵國國王一頭霧水,他無論如何也想不通,訶陵國災民被害,能與李安扯上關係。李安吐了一口氣,開口道:“昨日,本官讓人將肉塊切碎,分給所有的災民,讓所有災民都嚐嚐肉的味道,也許有的災民上癮了,覺得肉塊太好吃,吃一口不過癮,於是就惡向膽邊生,做出來殺害同伴的事情,若真是這樣,豈不是與本官有關了,本官若不盡力幫助破案,內心何安。”說完顯示出一副懊悔的樣子,本來是爲了僞善一把,結果卻惹出了這麼大的慘案,李安的內心,的確是有些不太舒服的。當然,這一切都是李安的合理化猜測,被害的災民究竟是不是死於別的災民之手,李安也不能完全肯定,只是這種可能性比較大罷了。訶陵國國王聽到這裡,不得不佩服李安的分析能力,頓了頓,問道:“既然李侍郎懷疑災民是被別的災民所害,那我們該如何調查呢?”很顯然,訶陵國國王,也有些相信李安所說的話了,只是災民高達五千之衆,想要調查兇手,太不容易了,他是完全沒有思路了。當然,作爲國王,他也不擅長做追兇這樣的活兒,這些事情一直都是屬下的官員在做,他只需要知道結果就行了。李安想了一下,開口道:“只要是災民乾的,想要找出兇手,一點兒都不難,不過,國王殿下一定要嚴格保密,千萬不能說出來,要讓所有人都認爲兇手是野人,這樣,兇手纔會放鬆警惕,從而便於我們將兇手抓住。”“是,小王明白,李侍郎,您說吧!該怎麼抓。”國王對抓兇手非常的感興趣,開口問道。李安開口分析道:“國王殿下,若災民真的是被別的災民殺害的,那麼,殺人者的目的是什麼呢?多半是爲了吃肉,可肉會藏在哪裡呢?身上裝的下嗎?能裝多少,剩下的肉被藏在何處了,害人者什麼時候會去取?只要想清楚這些,就不敢抓住行兇者了。”說完看着訶陵國國王,見他明白了,便接着說道:“國王殿下不必煩心兇手的事情,您只需讓部下搜尋野人就好了,抓捕兇手的事情,就交給本官好了,本官會派屬下去做的。”“好,如此就麻煩李侍郎了。”訶陵國國王覺得李安說的很有道理,便答應李安的要求,將查找兇手的工作,完全交給李安去做。李安淡然一笑,開口道:“多謝國王殿下信任,本官一定儘快查處兇手,給被害人一個交代。”“如此最好,午飯吃什麼好呢?”訶陵國國王問道。“災區條件緊張,隨便幾個菜就好,不用太浪費了。”李安說道。國王隨意的談了幾句之後,便起身返回自己的營帳,昨夜他沒有睡好,要趁着早上無事補補覺。李安找來多名部下,給他們安排了任務,讓他們進入災民的營地,仔細觀察每一個人,看看他們是不是都是飢餓的樣子,還有,目前營地已經被封鎖了,是不是有人急着外出,想要外出的人,要重點監控。雖然,李安說過要一切從簡,但訶陵國國王爲了表達自己的心意,還是準備了二十多道菜餚,並與李安一同就餐。“到了吃飯的時間了,估計兇手的肚子也餓了。”訶陵國國王開口說道。李安笑道:“國王殿下說的是,兇手肯定會偷偷吃肉的,只要他敢吃肉,本官的人就應該能夠發現,就算髮現不了,他們的肉吃完了之後,肯定還會急着出去取的。”“哈哈!李侍郎說的是,看來兇手很快就能落網了,我們先慶祝一下。”國王高興的說道。李安舉起酒杯,笑道:“好,讓我們先行慶祝,國王殿下請。”吃飽喝足之後,李安剛剛走出大帳,屬下就回來彙報了。“怎麼樣,有沒有什麼重要的發現?”李安關心的問道。屬下道:“李侍郎,果然有了發現,有幾個災民的氣色好轉了不少,走路也很有力氣,我們留心觀察,發現他們偶爾往嘴裡塞東西,還有輕微咀嚼的動作,不知道他們嘴裡吃的是不是人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