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說的都是很現實的問題,自古以來,古今中外的底層百姓,都必然是幹最苦最累的活兒,拿着最微薄的工資,任何時代都不可能有例外,不論多麼完美的社會,都不可能存在共同富裕,或者說均富。
而所謂的讓早期富裕起來的人,去幫助還沒有富裕起來的人,推動所有人一起富裕,這不過是一種不切實際的幻想罷了。
不論在哪個帝國,哪個朝代,隨着帝國的發展,貧富差距永遠都是越拉越大的,貴族地主圈地會越來越多,老百姓會一步步的喪失土地,到最後所有的土地幾乎都到了極少數人的手中,而普通老百姓卻一無所有,然後天下動亂,進入一個新的朝代。
爲什麼富裕的人,不願意去幫助窮人,然後讓窮人也跟着富裕呢?這自然是因爲人是貪心不足的,有錢了之後,還會想着更有錢,永遠都不可能滿足,若是去幫助別人,自己的利益肯定會受到損失,另外,若是幫助別人之後,別人比自己更富裕了,那自己的幸福感就會極大的減弱,說話也不如之前硬氣了。
很多人都能明顯的感覺到,自己身邊的人,對自己並不是真的關心,若是自己中獎了,周圍的人估計不是羨慕,而是非常的嫉妒,並盤算着該如何撈點好處,自己獲得了事業的成功,周圍人真心祝賀的少,內心嫉妒的多。
若是一個人講了自己遇到的倒黴事,周圍的人都會很開心的哈哈大笑,若是一個人講了自己獲得了某項榮耀,可能無法獲得任何的迴應,甚至,別人根本就不去理睬。
當然,這些有嫉妒心的人,並不是什麼壞人,有可能都是遵紀守法的老實人,但就算是好人,也是有嫉妒心的,嫉妒心是人的本性,從人生下來的那一刻就已經確定了,任何人都改變不了,這就是人的本性。
人的本性就是要一切以自己爲中心,一切都要服從自身的利益,不是有句老話嗎,人不爲己天誅地滅,還有教會了徒弟打師傅,東郭先生幫助了啥被啥咬了一口,總之,富人不肯幫助窮人,除了自己貪心之外,也是明白這些道理,知道人的本性。
但聰明的富人,做事兒都是有度的,在盤剝壓榨窮人的時候,會留有餘地,要給窮人一個活下去的空間,不能盤剝的太狠了,不能不給別人活路。
當富人集團壟斷了整個天下的所有土地和資源的時候,給幹活的窮人多少報酬,那還不是完全自己說了算麼,這樣壓榨就會越來越嚴重,直到把窮人給逼死或着逼反。
古代的社會就是如此,後來的人吸取了教訓,強制性的給富人集團帶了個緊箍咒,強迫他們不能以太低的價格僱傭僕人,要有最低的工錢標準,否則就是犯了王法了,如此一來,雖然窮人依舊很寒酸,可有了這個最低保障之後,吃喝是不用愁的,養活一家老小就沒啥問題了,若是特別困難的,朝廷還有米油補貼,那更是讓窮苦老百姓感激涕零。
在這種情況下,若是有人號召這些貧民打天下,貧民是不會答應的,打完天下,你做皇帝,我還是貧民,或者早就身首異處了,誰也不是傻子,憑啥好好日子不過,跟你冒着殺頭的危險去造反,老百姓的要求也不高,有吃有喝,基本上就滿足了,當然,也必須有個安定的家,這個李安已經在想辦法了。
李安躺在後座上,開始思考京城百姓的衣食住行,此刻,衣食住行之中的衣服問題,早就不是什麼問題了,已經獲得了全面的解決,出行也沒有什麼問題,比之前便捷太多了,地下通道還在修建,以後會更好的,吃喝也隨着高產作物的推廣,變得不再是什麼大問題,只有住房的問題最大,這也是因爲京城來的人太多了,再加上炒房的人趁機搗亂,而李安顯然已經在想辦法了。
閒聊一陣子之後,顏如玉和唐兒都睡着了,李安看着她們睡着的樣子,嘴角露出了一絲溫馨的笑,她們的日子過的太幸福了,而這一切,顯然都是李安的功勞,是李安的努力奮鬥,換來了她們的舒心生活,而若是要讓更多的人過上如此安逸的日子,李安就必須更加的努力才行,不但要研究高產的作物,而且,還要研究如何改善城市的住房問題,畢竟,隨着李安推動工坊和商業的發展,人口都開始向城市和資源地集中了,而人口集中之中,所面臨的最大問題就是居住的問題了,糧食和衣服這些物資,都可以隨時運輸進來,但房子是固定的資產,是無法實現運輸的,只能在人口的聚集地進行建造才行,在土地面積有限的區域建造房子,除了往高處蓋之外,實在沒有更好的辦法,即便如此,那也是比較緊張的。
因爲有限的土地上,不可能全部用來蓋居住的房子,工坊,商業的店鋪,學堂,軍營,衙門,休閒的草地,這些都是需要土地面積的,把這些去掉之後,能夠用來蓋房子的面積就更少了,所以,總體來說壓力還是很大的,爲了容納更多的人,只能選擇擴大城池的外延,把房子蓋在更遠一些的地方。
京城的外延已經擴展的很遠了,三環四環啥的都出來了,城外的人口早就已經超過城內的人口了,只是居住的相對分散,所以,顯得沒有城池內熱鬧,但以後怎麼樣就很難說了,也許繁榮程度會超過城內也說不定。
城外的工坊有很多,當然,資源類的工坊是不多的,因爲不是每個地方都有資源的,而加工類的工坊就非常的多了。
比如紡織,染布,服裝類的工坊就很多,只需要從外地將棉花,亞麻,蠶絲這些材料運輸過來,就能在工坊裡進行生產了,這些工坊還是勞動密集型的,對用工的需求非常高,每一個都是用工的大戶。
關於吃喝方面的加工工坊就更多了,比如醃鹹菜的工坊,醃臘肉和蛋類的工坊都是不少的,生產醋油的工坊自然也少不了,因爲京城讀書人多,生產紙張和印書的工坊就更不缺了,生產毛筆和硯臺的工坊更不能少。
總之,由於京城的人口很龐大,對各種物資的需求很高,所以,各種各樣的工坊,都如雨後春筍般的冒了出來,而如此龐大的工坊,都是需要很多人力資源的,人都想不多都不可能,這也很自然的造成了京城居住困難的現狀。
後世的帝都也是同樣的情況,居住環境很是不好,房子永遠都是緊缺的,而且房價是一漲再漲,都高的離譜了,普通的打工仔是無論如何都難以在京城購買一處屬於自己的住房的。
很多人經過各種分析,都覺得房子的價格太高了,是不可持續的,是早晚要大降價的,結果,房子不但沒有降價,反而是越來越高,高到讓人懷疑人生。
其實,這些人也不想想,帝都的人口是爆發式的增長,幾十年都漲了十倍了,如此龐大的人口涌入都城,房價不貴反而會顯得很不正常,需要房子的人太多,還有人擁有多套住房,剩下的房子沒有人多,房價不漲就有鬼了,假如進入京城的老百姓都選擇離開京城,那麼,京城的房價一下子就會見底的,甚至白送都沒有人要,這可不是危言聳聽,而是實實在在會發生的事情。
只不過,京城有太多掙錢的機會,有更加優渥的生存條件,很多有條件的人,拼了命也會選擇在京城定居,並不會出現所有人都逃離京城的事情,逃走一批之後,還會有更多的人涌入,京城有足夠吸引力,讓全天下的老百姓都願意前來,從而推動京城的繁榮,房價想要降低是幾乎沒有可能的。
因爲只要降低了一些,原先買不起房子的人,就會再次跑到京城,從而讓京城的人口增加,房子會再一次的緊張。
李安前世的時候,就有身邊的好友說過這些類似的話,他們吐槽房價太貴,若是降低六成,他就入手兩套大的,旁邊的一人更是表示,房價若是降低一半,他就買一套躍層,有如此想法的人太多了,這樣一來,房價還怎麼降低,根本就沒法降低,人太多了,想買房的人也太多了,降低是不現實的,夢想抄底的人還是早點醒醒的好,晚買的話,幾年的錢就都白賺了,還不夠房價漲的呢?
回到府邸之後,天色已經非常晚了,李安除了休息之外,沒有別的事情要做。
第二日一早,李安早早的去研發中心上班,先把捕鼠籠子的圖紙交給一名鐵匠,讓他想辦造出一批,不用多,一百個就夠了,多一些當然更好了,多多益善。
然後,李安把京城房屋緊張的事情,隨意的說了一遍,讓這些傢伙出出主意,也算是閒聊了。
李安很想看看這些傢伙,是否能想出更好的辦法來,畢竟,三人行必有我師,說不定這些貧民會有更好的辦法呢?也許朝廷大臣都想不到的辦法,這些貧民能想出來呢?
“李侍郎,這也不能怪房子不夠,就這幾年,京城的老百姓是越來越多了,之前咱們這裡是郊外,旁邊都是空地,現在好了,周圍都是老百姓,還有各種工坊衙門,真是好不熱鬧啊!”
“就是,就是,人太多了,沒地方住也是正常,要想有地方住,還是要多蓋房子纔是,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這是死數。”
兩人開口說道。
李安不滿道:“你們說的都是廢話,大街上隨便拉個人,都能說出你們說的話,我是讓你們好好想想,有沒有更巧妙的辦法,來化解居住困難的問題。”
衆人蹙眉思索,都陷入了痛苦之中,似乎沒有什麼好辦法。
這讓李安很是得意,看來這些笨蛋也是無用,居然什麼辦法都想不出來。
“李侍郎,小人覺得,是不是可以弄個能住人的車子,就是可以拉着走的車子,多弄一些,人在何處着火,車子就停在何處,若是停不下,那就把車子拉着附近能停車的地方,哪怕佔用朝廷的荒地也不要緊,朝廷需要這塊地的時候,只需要將車子挪到別處就行了。”
一名工匠突然說道。
李安聞言,猛然一驚,這個辦法確實挺不錯的,這讓李安想到了草原上的蒙古包,當然是移動的蒙古包,這種房子可以隨時移動,不必待在同一個地方,具有很強大的靈活性,這也是草原民族的特色住房,在農耕民族卻很少有人這麼幹,所有的房子都是固定的,都是無法移動的,而這顯然限制了靈活性。
這名工匠提出的移動房屋,似乎真的能夠緩解京城住房難的問題,剛纔,李安想了半天,都覺得食物和衣服都能來回運輸,而房子卻是固定的,但若是做出移動的房子,那不就與衣服和食物一樣了麼,讓每房子的人住在移動的房子裡,有什麼不行的,雖然條件是艱苦了一些,但至少能夠休息啊!
另外,自從朝廷禁止老百姓私自佔用土地開始,老百姓就能在京城附近佔用土地蓋房子住了,因爲這些土地隨時都有可能會被徵用,被老百姓蓋了房子,不賠償老百姓損失,賠償了朝廷有損失,總之,利益不好平衡。
而有了這些移動的房屋之後,這個問題就不存在了,這些移動的房屋,就算集羣佔領一塊荒地,當朝廷需要動用這塊荒地的時候,這些集羣移動房屋離開這塊荒地,去旁邊的空地不就好了,反正這些移動的房子能動,老百姓並沒有什麼損失,朝廷也不需要賠償,可以說誰都沒有損失。
當然,這樣會降低居住的體驗,讓人住的不是很舒坦,似乎並不是什麼長久之計,可在當前的情況下,似乎也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了,在極高的房租面前,沒有住處的老百姓,應該是願意居住在這種房子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