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最痛苦的事就是,最愛的人在身邊,而他們眼裡卻沒有我。
我坐在地上,看着他們在那忙活,跟醫生簽字。再看看躺在牀上的我的身體,最後一眼,或許明天早上就被燒成灰了。
突然,我發現那牀上的我渾身抽搐了一下,難道現在就要跟這具身體說再見了麼?
可是這轉動的眼珠是怎麼回事?我湊近了看,卻突然見她睜開了眼,死死地盯着天花板。
一旁準備取下呼吸機的護士姐姐也被嚇了一跳:“李醫生,你快來。”
之前和老爸談話的男醫生小跑了過來,爸媽也都圍了過來,我發現老媽的眼神恢復了光彩。
那護士姐姐趕緊在我胸口插了線,做心電圖。醫生拿着聽診器這裡按按,那裡聽聽,然後一臉疑惑。
“不可能啊!這孩子之前明明……”
老媽一把揪住醫生的衣領,“我孩子怎麼樣了?是不是不行了?你快搶救啊!”
“你冷靜點,不是這樣的,這孩子活過來了!”
爸媽都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牀上的那個人,老媽撲了過去:“蕭蕭,我是媽媽啊,你看看媽媽啊!乖女兒,你醒過來啊!媽媽在這呢。”
牀上盯着天花板的眼睛慢慢轉動,看着老媽,慢悠悠地擡起手,放在壓在胸口上的老媽的手。
到此刻我才明白什麼叫喜極而泣。
“醫生,這是怎麼回事,你剛剛不是說……”老爸已經冷靜下來了,看着醫生說。
“這,我再給孩子做個全身檢查看看吧。”
“你怎麼當醫生的?好好的孩子你剛纔說的那是什麼話?耽誤了治療怎麼辦?”
老媽情緒爆發了,指責着醫生。
醫生連連道歉,並招呼護士過來:“去做一個全面的檢查,重點查一下心臟和頭部。”說着搖了搖頭,醫生一臉的不相信。
什麼叫嫉妒,現在的我已經嫉妒到了極點,那根本不是我,卻在此刻搶走了父母所有的愛,我此刻真的已經生無可戀了。
看着一羣人圍着牀上的人,在醫院裡跑動起來,我仍然呆愣在原地,有人佔了我的身體,而我被排斥在外,現在人不人鬼不鬼,沒有任何去處,什麼事也不能做。我這樣的人,就這樣被這個世界拋棄了。
到底是誰?是誰搶走了我的一切?
我一路飛奔到草帽住處,衝進裡面,一道道門地敲:“草帽,出來,你出來。”眼淚奪眶而出,到處敲着。草帽似乎不在。
我蹲在地上不管不顧地哭了出來,比誰嚎的都大,我怎麼死的這麼憋屈!我現在是人是鬼?
眼前出現了一雙腳,我沒堅持住,一下子跪了下去,抱着那修長的腿大哭,任眼淚鼻涕流在那柔軟的褲子上。這腿的主人倒是一動不動,任我這麼抱着,任我哭着。
不知過了多久,我終於平復下了心情,擦了擦眼淚。
“哭完了麼?哭完就放開我。”
我擡頭看了看草帽,此時的他換上了平日裡的黑色大衣,我鬆開手,見他嫌棄地看了看自己的腿,邁開腿進了一間房。
不一會兒的功夫,就換上了白色居家服。
“醒醒林蕭蕭,這麼哭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草帽,我跟你說,剛纔我去醫院,看見……”
“我知道了。”他打斷我的話,到客廳的沙發坐下,雙手抱在胸前:“事情越來越蹊蹺了。”
“對對對,爲什麼會這樣?我既不是人,也不是鬼,那我咋辦啊,也不能投胎,也不能回到自己身體裡,那我這樣是不是要灰飛煙滅了啊?”
“你先閉嘴,我思考一下……不行,我得去報告我的上級。”
“那要是你的上級要把我關地下怎麼辦?我不是鬼,我還沒死,我不能受這樣的委屈。草帽,你快想想辦法,你收了那麼多鬼,你肯定有辦法的。”
“你先冷靜下來,我做了那麼長時間,我也沒遇到你這種情況,我還是要報告上級。你放心,她是個好人,不會爲難你的,女人不會爲難女人。”
“希望她是個好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