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山跑死馬,誠哉斯言。
九個人走啊走啊走啊……
一陣疲憊感襲上心頭,陳鋒忽然覺得有點兒不大對勁,擡手示意衆人:“停一下。”
“有情況?”
大眼幾個第一反應是向四周警戒,肩頭粗壯的單兵炮隨着腦袋的擺動左右轉動,隨時準備開火。
但看來看去,除了山,沒有別的。
陳鋒搖搖頭,先看了看大家的狀態,發現除了顧英男之外,都不同程度的表現出疲憊的神色,但要說失去戰鬥力麼,卻還不至於。
然後他放眼望向來的方向,卻是一片高低起伏的荒涼山嶺,除了石頭還是石頭,看不到丁點兒生命的痕跡。
他們裝備太好走的太快,此時少說已經行進了三四十公里,這可是翻山越嶺啊!
沒有現成的路可走,過不了多遠就是溝壑縱橫、斷崖裂谷,有時必須攀援幾乎垂直的陡峭懸崖峭壁,費勁程度難以形容。
爲了避免偏離感知方向,他們儘可能保持直線行進,幾經辛苦折騰到現在。
可再往前路看去,陳鋒發現仍舊是無邊無際的山!
沒有任何特色,也找不出顯著的地標性山峰,環繞三百六十度都是相似的地形,天空中沒太陽幫助辨別方向,他們如同陷入了視野開闊的超級迷宮當中,因爲長時間的機械行進,感到精神疲憊。
衆人都觀察了一陣兒,不明所以。
李貓問道:“你發現了什麼?”
陳鋒擡手劃拉一圈兒:“這次進來那麼多人,後邊肯定還有跟進的,一個都沒有看到,連點兒影子都沒有,這正常嗎?”
李貓眉頭微蹙,略一沉思,目光倏地銳利起來:“的確不正常!重點不在於看不到其他人,而是我們的反應太遲鈍了,到現在才發現!”
嗯?這是怎麼個說法兒?
包括陳鋒一時都沒明白過來。
李貓不解釋,轉頭問顧英男:“我們現在的身體狀態怎麼樣,是否達到了警戒線之下?”
顧英男隨手撥開智能終端全息屏幕,八個人的生理體徵實時偵測結果一覽無餘,離着低過需要補充的水平值都還差一大截子。
她晃晃食指:“完全OK,不需要修整補充。怎麼了,有什麼問題?”
她好像一直在邊走邊沉迷於自己的研究,即便不做實驗,也是兩眼發直沒有焦點的模樣。若非她始終能跟上行進且還會自覺避開石頭,真讓人懷疑她是不是在睡覺……
“你繼續。”李貓一擺手,轉而面向衆人,“我們的體力和能量都沒問題,精神卻感到疲憊而不自知,你不提醒的話,極可能在不久之後陷入自我懷疑的陷阱。這是不知不覺中受到了精神干擾,導致我們不去思考其他,只根據你的引導下意識的去做。”
別人不提,至少李貓本人,絕不會徹底相信任何人,哪怕陳鋒也是一樣。她總是對一切保持一定程度的懷疑,自己制定的計劃也要留着後手。
但近來一段時間,她的懷疑本能在弱化,近來這處空間後更是接近於盲從。
這麼一想,大家不由點頭,這的確很不李貓。
陳鋒沒思考到這一步,不免驚訝道:“你的意思是說,我們被刻意引導着只顧埋頭趕路,忽略了其他人的存在?”
若是其他人也被同樣誤導,說不定雙方即便擦肩而過,也未必能引起注意。
但這得是多強大的精神干擾,才能做到連陳鋒都視而不見的程度?
當真存在,那未免太驚悚了!
陳鋒集中精神往周圍看,還是什麼都沒有。
這次他確定,自己全神貫注心無旁騖,沒有發現精神有任何擾動的跡象。
其他人也是一樣,連能用的偵測設備回饋結果,也是一般無二。
精神干擾理論上是做不到這種程度的,總會出現一些不可測的漏洞。
顧英男更是無比肯定:“我們的生理狀態完全正常,並沒有處在精神誘導狀態下。”
衆人全都看向李貓,少女冷笑着輕輕搖頭:“你們想的太簡單了。受影響的並非我們的精神或者說思維,而是這整個世界根本就是建立在我們的思維基礎之上,簡單點兒說,我們看到的這個世界根本就是假的!”
“開什麼玩笑啊!”
“怎麼可能呢?這哪兒像假的?”
王彬大眼果斷不信,他們一個朝不遠處開槍,炸起的火星和碎石完全符合常規物理變化;一個乾脆一拳砸在地上,引發的反饋與現實一般無二。
他們的超級殖裝都帶有龐大的數據庫,兩下對比立馬就能分清。
陳鋒卻猛地想到另一個答案:“這裡,是另外一個死亡空間?”
李貓打個響指:“回答正確!”
另一個死亡空間,另一個小世界?!
大多數人難以置信,下意識的擡頭看天,頓時生出莫名的熟悉感。
不自然!
他們用心去感受,換一種心態去觀察,立即發現周圍的異常之處,便是不正常!
王彬喃喃道:“這很像是科幻劇裡的外星球嘛,明明連植物都看不到,卻能讓人正常呼吸,他們的一看就違和……”
是啊,看電影電視劇的時候,他們都能吐槽設定的粗糙糊弄,如今身在其中,反而察覺不出來,果然是“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陳鋒緩緩點頭:“完全說的通。我們進來的是一個大光球,然後我一路撞破三個不同的小世界,我還沒牛逼到精神干涉物質的程度,所以它們肯定是真實存在,又不存在……”
這話說起來有點繞,但正好能解釋他們的疑問。
李貓道:“空間是真實存在的,至少能量並不虛假;但我們看到的東西卻未必一定真實,因爲那是可以根據設定的不同而發生改變。你當真,死了就真的死掉;你認爲是假的,死了也可能復活。生死、真假、虛實、有無,全在一念之間。”
饒是衆人都經歷過漫長時間的冒險者生涯,對於裡世界、死亡空間、死亡大學、競技場、訓練場、夢中世界等等經歷極多,也只是勉強跟上李貓的描述,但遠說不上完全理解。
秦瑜和吳偉斌貌似瞭然的點頭:“我思故我在,是這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