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如果他們真割掉你手指,你成了殘疾,爲了這點錢值得嗎?”
沈雪眉頭緊緊皺起,明顯有了憐憫之心,輕聲開口問道。
想起剛纔老四拿着鋒利匕首的樣子,絕對不是跟小偷開玩笑,真要是爲了這點錢變成殘疾,她都替這個小偷所不值。
“我沒事,能忍得住,不用去醫院。”
小偷掙扎着想要站起,卻因爲痛苦不得不再次躺下,呼呼的喘着粗氣,。
“我們走吧,他這也算是咎由自取。”
張陽拉着沈雪的胳膊站了起來繼續道:“沒必要可憐他,讓他多躺幾天,長點教訓也好。”
說這話時,張陽也有些無奈,他能看出小偷也很可憐,或者說他也是爲了生活。
可是小偷畢竟見不得光,而卻男子的年齡也算是壯年,完全有能力自食其力,卻總想着不勞而獲,讓他有些鄙視。
“我們還是將他送回家吧,在家裡養傷總比在這裡好一些。”
當沈雪走到衚衕口時,突然還是轉了回來,臉上充滿了糾結的神色道。
完全沒有了在鐵路局時那股子小太妹的霸道,此時更像個小女人一樣的充滿了愛心,即使是對一個小偷。
不可否認的是,兩人之所以都有些可憐小偷,第一是因爲他偷的騙子的錢。
再就是小偷看起來十分可憐,完全沒有一般小偷那種猥瑣,何況捨命不捨財勢必會有難言的苦衷。
“你家在哪兒?我們送你回去。”沈雪沒等張陽回答,便走回到小偷的身邊,蹲下身來問道。
“你們答應我,不能把我送到公安局。”
小偷擡起頭,目光中充滿了羞愧與哀求繼續道:“還有不能動我的錢。”
“要是送你去警察局,我們早就報警了。”張陽不屑道。
“我們不會動你的錢,不過你也答應,以後別做小偷了。”
沈雪輕輕的將他攙扶起來繼續道:“你也應該有家人,如果他們知道你這麼做,肯定也不想你這樣。”
“我……”小偷欲言又止。
“走吧,你家離這裡遠不遠,需要不需要打車?”
沈雪還真有耐心,柔聲問道。
她主要還是腿上的傷病,經歷過生死痛苦掙扎的人,讓她更有愛心,或者說更能體會到生命的可貴。
雖然張陽一再保證能治好她,不過對她來說,只能是抱着一線希望。
她非常清楚,如果能治好的話,張陽早就替她治好了。
之所以保持不再發作,也只是無奈的維持,誰能保證自己有一天不再病情加重而突然離開這個世界?
“不遠。”
小偷每說一句話,便扯到臉上的痛楚,疼的呲牙咧嘴繼續道:“我知道你們是好人,你們答應我別告訴我家人,我做小偷這種事情。”
好人?他也知道做小偷見不的人,也怕家人知道瞧不起他,這樣的人起碼還有點良知,張陽心中暗暗想到。
“我答應你。”
沈雪現在是愛心氾濫,覺得小偷都十分可憐,衝張陽道:“大哥哥,過來幫忙。”
張陽無奈的搖了搖頭,走過去幫她扶着小偷,一起往衚衕口走去。
出了衚衕後小偷先是帶着他們在來的方向公路邊一個臭烘烘的綠色垃圾桶裡,拿出了算命先生的錢包。
看來這小偷還十分細心,誰也不會向垃圾桶多看一眼,更不會去翻動,無疑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打開錢包看了一下,裡邊放着一沓厚厚的鈔票。
算命先生他們三人十分賣力的行騙,賺了不少結果卻便宜了這個小偷,也算是一種報應了,張陽想到。
小偷家離得也確實不遠,走過一條街後穿過一天小道,便看到了一排排簡陋的平房。
所謂兔子不吃窩邊草,這小偷居然家門口偷東西,並不怕被人發現,從這點也能看出,確實不是慣犯。
高樓背後有陰影,誰會想到在公路上看到的高樓聳立繁華街道的背後會有如此貧窮的地方,讓張陽有些驚訝。
走進平房區,不遠處便能看到生活垃圾堆積如山,散發着陣陣惡臭,街道上污水橫流。
兩旁則是一排排的大排檔,坐滿了光着膀子拿着劣質啤酒的民工,很難想象在這樣的環境下他們還能談笑自如,吃的津津有味。
當看到張陽與沈雪兩人時,立刻投來了怪異的目光。
兩人乾淨的裝束,尤其是沈雪的嬌豔明顯讓他們詫異,隨即便是身後傳來陣陣的猥瑣調笑聲。
張陽並不生氣,這些都是生活底層的人,他們的齷蹉只是尋找樂子的一種方式,本性還是善良的。
“大柱,你回來了。”
推開一間平房門後,一個同樣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拄着雙柺走了出來,臉上卻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喊道。
平房內同樣的簡陋,卻收拾的井井有條,可見拄着雙柺的婦女雖然行動不便,卻十分勤快,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務。
“你的臉怎麼了?是不是跟人家打架了?”
中年婦女看到沈雪與張陽先是一愣,卻並沒有過多詢問。
但是當看到老公臉上的傷勢後,關切的問道。
“不是,只是摔了一跤,不礙事。”大柱故作放鬆道。
“早就叫你小心一點,幹這麼重的活,你以爲自己還是年輕人呢?”
中年婦女話語中帶着責備,看了一眼張陽與沈雪後開始詢問道:“這兩位是……”
“他們是我工友,在單位做財務接待工作的,我受傷之後他們不放心,所以才送我回來。”
大柱明顯在路上想好了藉口,說的毫不猶豫,只是臉上閃過的尷尬能看出他並不是經常說謊之人。
“你看人家年輕人有文化,乾的活都輕鬆,穿的這麼幹淨利索。”
中年婦女臉上露出羨慕的神色誇讚着繼續道:“走吧,屋裡喝杯水,亂的很你們嫌棄。”
“不會的大嬸。”沈雪叫的很甜,走過去扶着叫大柱的小偷向房間內走去。
這點讓張陽對她更加充滿了好感,一個養尊處優的小女孩,生活在良好的家庭環境中,見到這樣寒酸的地方,能不嫌棄就算不錯。
甚至連驚訝都沒表現出來,要知道如果她表現出絲毫的不適應,對於這對夫妻來說,都可能感到自卑尷尬。
“爸爸,這麼早就回來了?”
“爸爸……”
走進屋子,立刻傳來兩個小女孩的喊聲親切的叫聲。
“貝貝,笑笑,你們把帽子戴上,有哥哥姐姐來了。”中年婦女微笑着提醒。
張陽與沈雪同時向兩個小女孩望去,只見她們模樣差不多,應該是一對雙胞胎姐妹。
大眼睛,稚嫩的小臉十分可愛,只是臉色蠟黃一看就是帶着病容,兩人都是光禿禿的頭頂與可愛的童顏格格不入。
“哥哥姐姐好。”
……
兩個小女孩十分客氣的打着招呼,然後爬到一側的牀頭拿起粉紅色的帽子戴上,讓張陽兩人看起來舒服了許多。
“哥哥姐姐沒給你們帶好吃的來,你們不會怪我們吧?”沈雪走了過去道。
“不會,爸爸會給我們買。”
稚嫩的聲音傳來,讓張陽心中一顫,知道柱子是她們家唯一的希望與支柱。
“姑娘,別理她們,過來坐下喝杯水。”
中年婦女拄着雙柺倒上茶水後,一杯一杯的端過來放到破舊的桌子上。
房間內更是簡陋,除了破八仙桌之外,還有一個分不出顏色的櫥子,然後幾個馬紮破舊的馬凳,可見這一家的貧窮。
“對了,發了工錢,雖然還不夠,我這兩天再去親戚家借點就差不多了。”柱子拿過包將裡邊的錢都掏了出來,交給女人道。
在偷了錢包之後,他刻意數了一下,只是還沒等到偷第二個人,便被老四追上抓住。
中年婦女接過錢後,明顯猶豫了一下,隨即將錢抽出一張道:“你們坐一會,我出去買點吃的,你們都是同事,在一起好好坐坐,以後也多關照着他點。”
在老實巴交的她看來,張陽與沈雪應該是單位的管理人員,搞好關係才最重要,當然她還不知道這錢是老公偷來的。
“不用了,我們剛吃過午飯。”沈雪匆忙走上前去將她攔了下來。
偷來的錢請自己吃飯,她肯定吃的不安,更主要的還是這一家人的貧窮,讓她更不忍心讓他們破費。
“孩子得了什麼病?”張陽坐在馬紮上,喝了一杯茶水後問道。
他此時再也不會瞧不起眼前的男人,他在孩子病態的面容上便能看出是得了重症,而眼前的男人爲了孩子纔會選擇做的小偷。
雖然方式不對,不過正確的方式能夠賺得夠孩子的醫療費嗎?答案是肯定的。
“白血病。”
柱子發出長長的嘆息,眉頭擰起苦笑着道:“已經很嚴重,化療一次要兩千多塊,加上其它的費用好幾千。”
他這麼說更像是解釋自己爲什麼做小偷,從剛纔跟他老婆的對話中也能聽得出來,家人並不知道他所做的一切。
張陽知道,白血病雖然已經不是不治之症,通過很多治療手段可以達到痊癒。
比如細胞移植,可是任何一種方法,昂貴的醫療費用這個貧窮的家庭也根本負擔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