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劉佔奇進門,樑綱放下了手中的茶盞。就像一點都沒看到對方憤怒的表情,人依舊穩坐在木凳上,臉上帶着一股淡然的微笑上下打量着對方。
奇恥大辱!奇恥大辱啊!
房間中的這一幕讓劉佔奇瞬間失去了理智,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的頭頂上所籠罩的那一片油油綠光,無可遏止的怒火從他眼睛裡冒出,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整個人就像是一頭被激怒的雄師。
樑綱臉上所帶的微笑在他看來就是得了便宜後的自得以及對自己的徹底蔑視,“小王八羔子,老子……”兩眼怒睜,劉佔奇雙眉根根豎起,額頭上也是青筋道道暴露,整個人立刻進入了攻擊狀態,大聲喝罵的同時自身也像是撲鼠之貓向着樑綱撲來。
“找死!”不屑的一笑,樑綱手上一動。
“啪——”眼前一道影子閃過,劉佔奇根本沒什麼反應臉部就已經被樑綱扔出的茶盞擊中,瞬間的疼痛讓他忘乎了所以,原本已經喊出了半截的叫罵聲當即被打回了肚子裡去。
不等他回過神,樑綱人就站起,腳下一滑,已經到了劉佔奇身前。劉佔奇臉部被茶盞狠狠地砸了一下,根本睜不開眼,還是連反應都沒有,就被樑綱一腳踹的身體倒飛。劇烈的疼痛讓劉佔奇陷入了恍惚狀態,可是事情還沒完,樑綱一手揪住他的衣服,像是提一隻癩皮狗一樣生生的提了起來,接着就是一陣空間失衡,劉佔奇整個人騰空而起,在半空中旋轉了一個跟頭後重重的砸在了鋪地的青磚上。
看着昏死亡過去的劉佔奇,樑綱不以爲意的撇了撇嘴,反正這是個獨立的院子,鬧得再響亮也不會傳出去,至少這點聲音是傳不出去的。再把劉佔奇提起來,抖手扔進牀裡,半拉身子壓在了那個叫秀孃的女人身上。
一點動靜沒有,“這說明人還昏着呢!”樑綱吸了下牙花子,這可都過一個時辰了。
自己不是專業的,幹活果然不如專業人士來的強,下手就是沒個輕重。他才進這個院子的時候,爲了保險起見不驚動外人(小院依附劉府而建,院牆是連載一的),就偷摸到這娘倆身後照着秀娘娘倆的脖子上啪啪給了兩下。這事情樑綱真還沒幹過,他只知道用力大的話給人脖子上來一下能讓人昏過去(小說、電視上N多),當然腦袋也行,只是後者危險性太高。
但沒幹過就代表着沒有經驗,不知道個輕重。而且他心裡也有點小擔心,唯恐下手輕了打不昏人。這倆一個是娘們一個是小孩,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眼色的,若是倆不知道輕重的,張口鬧騰了起來,萬一驚動了外面的人,事情可就不妙了。樑綱手中是沾了不少血,可他也不是什麼殺人狂,平白無故的幹嘛傷人性命?何況還是婦女和孩子。
而且還會驚動目標。
樑綱就用力砍(手刀)了下去,其結果就是眼前的這個樣子,不管是當孃的還是當孩子的都一直在昏迷中不見醒來,眼看時間都過去了一個多時辰了。
當兩劉佔奇清醒過來時,發現自己是躺在牀上的,一隻腿還壓在秀娘身上。這個很得自己心意的女人正雙手被捆、嘴也被綁住的昏睡在自己身旁,牀的最裡面還窩着一個同一副模樣的小孩。
劉佔奇腦子裡立刻回憶起了之前發生的事,心中頓時一陣膽顫,反射性的就要起身扭頭去找樑綱的身影。“啊……”渾身的痠痛立刻讓劉佔奇叫出了聲來,捱了那麼狠的一頓揍,他現在感覺着自己的身子骨都快要零散了。
“嘶……”倒吸一口冷氣,劉佔奇不敢在有大的動作了,再次躺下劇痛立刻減輕了不少,可這樣的疼痛依然折磨着這位已經過了十年舒坦日子的劉府大管家。
“首先,跟你說一句,你腦袋上沒變綠,還請安心。”樑綱笑着說道,眼前這傢伙對他還有很大用處,不能讓他心底真的生出怨恨了。而“奪妻”這玩意,只要是個男人就不會忘記。
劉佔奇身子一僵,捱了這頓打,他是真怕了樑綱了。但無疑,聽了樑綱的話,他心裡也好過了一點,同時也有了一些底氣。對方能如此,這就說明他不是一個窮兇極惡的人,至少還有一些底線良知。而且能給自己一個解釋,這也說明對方不管所求如何,在目標沒達到之前就不會下狠手傷及自己的性命。
劉佔奇扭過頭去,正瞧見幾步外木凳上坐着的樑綱,還是他進門時看到的那個位置。劉佔奇是個聰明人,做事情會用腦子同時他看人的眼光也挺毒,所以根本就不敢高喊求救或是再對樑綱做惡言相對。劉佔奇從樑綱微笑的雙目中,捕捉到了一絲戲謔的意味,再想到之前的一頓暴打,心下更是小心,這樣的人若是惹怒了,他能有幾條性命可供對方施狠手的?
“好……好漢,不知好漢想要什麼……”劉佔奇陪着笑臉,小心的向着樑綱問道。
之前他臉上被茶盞砸中所留下的淤痕還沒有消散,現在笑臉一陪卻是真的讓人瞧着有幾分可笑了。
樑綱隨手拿下了頭上的瓜皮帽,一頭寸許短髮在明亮的燈光下清晰可見,看着劉佔奇雙眼凸瞪一副見鬼了的驚悸模樣,他笑着問道,“知道我是誰麼?”
“知……知道……大爺……大爺……”劉佔奇驚訝的話都講不出了,再也不敢躺在牀上,不顧渾身的痠痛利索的翻身坐起。他此時心中的震驚、駭怕已經遠遠超過了身上的痠痛感,用後世的一句話來說,那就是精神戰勝了傷痛。
樑綱手上一番,右手中突然出現了一把寒光凌烈的匕首,衝着劉佔奇隨手一抖。“嘟——”鐵木交結聲傳出。匕首命中了劉佔奇長袍的下襬中央,也就是射中了兩條大腿中間,匕首串着長袍正中牀幫。
只要再往上提上半臂距離,匕首就會正中……劉佔奇的動作立刻爲之一僵,剩下的話也全部給堵回了肚子裡去。
眉宇輕揚,樑綱臉上的微笑絲毫不變,劉佔奇卻是感覺兩腿之間涼兮兮的,渾身直哆嗦。樑綱射出了匕首,他就站在牀邊不敢再向前邁出一步,同時更不敢擅自坐下。
“我問你答,明白麼?”
“明白,明白。”劉佔奇額頭上冒出了一片冷汗,“小的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樑綱讚許的向着劉佔奇點了點頭,要開正題了,先讓他安安心,“那好,我問你,劉家到底有多少家產,值多少銀子?”
看到樑綱的點頭劉佔奇心中登時安穩了一點,可隨着樑綱問題的道出,苦笑便浮現在了他的臉上,可看着眼前樑綱堅定地神情,劉佔奇知道這個問題自己必須回答。
樑綱兩眼直直的看着劉佔奇,清冷的目光中隱隱透着一股殺意,只要劉佔奇耍半點的花樣,他絕對會在劉佔奇身上給他留下一處‘永恆的紀念’。
自己爲什麼不直接去劉府,還不就是因爲劉家的家業太大,比起靠賭坊發家的杜新坤,劉家擴張時期吃的更狠,隨後的生意做得更大。無論是比產業還是比家底,杜新坤和劉家比那都是孫子輩的。
僅依靠陳廣亮打聽到的消息,樑綱就已知道,劉家單水旱田就有兩千畝以上,其中上等水田至少就有四百畝。而鎮中還有一家當鋪、一家貨棧(強買強賣),和衆所周知的高利貸生意,這些東西可都是劉家吸人血得來的。難道樑綱就只往劉府大院走一趟而不顧其他的了?那簡直就是丟了西瓜撿粒芝麻嘛!
殺劉佔生容易,取了劉府大院中的金銀也容易,但難的是如何把劉家的產業一鍋端了。
就像《潛伏》中吳站長一直搜刮漢奸穆連城古董這兒事,當發現穆已將大多數財產都轉移倒了日本時,吳站長不由得頓足長嘆:國家的財產,那是一點不能碰,可這個傢伙的……(指穆連城)搜刮光又算什麼!
樑綱現在就是這種心理,平民大衆的錢財他不會去搶去劫,可像劉家這樣的劣紳,死有餘辜之輩,搜刮光又有何不可?不拿難道還留着準備給劉佔生的兩個兒子分家產?
所以,就是基於這個想法樑綱纔沒有像對付杜新坤一樣直接殺到劉府去,而是在細細琢磨好幾天後,終於把首選目標敲定到了劉府大管家劉佔奇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