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九章 無題
襄陽城,李府。
“事已說完,樑某就不打攪了,李老爺還請多加考慮,你我明日再會!”樑綱起身對着當面的李元清抱了下拳,再說了句:“告辭!”
本來是準備在外面約見李元清的,以西天大乘教下屬的某家商號的名義。可後又想了想,感覺想要給李元清最根本的威脅,就必須‘隨時隨刻’的出現在他家中。所以,在午後時間,樑綱就‘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在了李元清的臥房,而當時的李元清正在牀上休息。
每到午後,李元清都要小睡一會兒,不分一年四季,這是他的生活習慣。樑綱能掐着點來,也是因爲西天大乘教事先已經從李府的一個下人口中套出了這一消息。
驀然間一個人出現在自己臥房,誰都會嚇一大跳,而更讓人害怕的是這個人還是一個大名鼎鼎的悍匪,是官府通緝捉拿的反賊,李元清在睡夢中被叫醒,看到樑綱那張臉後完全是傻住了。他的夫人迷迷糊糊中被驚醒,看到樑綱這個陌生人後第一個反應就是扯着嗓子要大叫,不過沒能叫出聲來,被他丈夫給用手堵住了。
就如兩人第一次見面時一樣,李元清依舊是那麼的識趣有眼色。
把自己的要求說了一遍,樑綱又隱隱點出鄖陽府商路對現時李家的重要性,以及自己可以替他們解決掉安陸袁氏這個麻煩……
交易的條件樑綱全都擺在了明面上,現在就看他李元清如何選擇了!
看着樑綱離去的身影李元清半響無語,他夫人,之前一直縮在牀上這時也下得牀來,兩手緊抓着李元清的手臂,神情充滿了惶恐和不安。
可真是兩難選擇啊!應吧,那就是與逆匪同謀,一旦事發滿門都要遭殃;不應吧,就肯定要得罪了那短毛,他一旦發怒下手,也是滿門都要遭殃……
“老爺,這可怎麼辦哪?”李劉氏急的哭出聲來。
“讓我想想看,讓我想想看……”李元清一時間又如何能做得出抉擇來,這關係是如此的重大……
半個時辰後。
李永昌匆忙趕回家中,中午時還好端端地父親,怎麼才一會兒不見就得了重病呢?
李元清臥房,李劉氏和小女兒李盈盈已經退了出去,房內空間就留給了父子倆人。
頭上扎着白巾的李元清,見二女、丫鬟都退了下,當即一挺身從牀上坐起,是毫無一絲的病態。招手讓一臉被驚到的李永昌坐下,李元清這纔將剛纔說發生的事情詳細的講了出來,而且連帶着當初第一次見面時的經過也續道了一片。
“咱李家是已經走到了生死關口,你是大兒,爲父不能瞞你,該作何抉擇你也能有你的意見。”李元清滿臉都是苦澀,真真是禍從天降,他如何也想不到剛剛在德安犯下大案的樑綱會在兩天之後出現在自己臥房內。
面前的李永昌眼睛中的不可置信慢慢的化作了大禍臨頭的惶恐,當李元清話音落下的那一刻,整個人都已經懵懵無神了。
“唉……”李元清痛苦的閉上了雙眼,長嘆了一口氣,兒子的這副樣子他簡直是不忍再看,晴天霹靂一樣的打擊,沒人能受得了得。
“爹,幹了吧,咱們已經沒有退路了!”不知過了多久,李永昌才說出了一句話來。
擡起頭看着父親,李永昌已經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此刻心中的感慨了。“那短毛蹦躂的樣子,跳的還挺歡,一時半會兒的官軍怕是還奈何不得他,咱們跟他幹了這票,怎麼的還有一段活命的時候,中間做做準備未必就不能逃過一劫。可要是得罪了他……”以樑綱所表現出的力量,想要滅掉李府滿門可是輕而易舉的事,所以……
避急取緩,雖然都是死,可好死不如賴活着,所以能多活一陣還是要多活的。李永昌就是這個心理。
…………
“這麼說事情就算成了?”李全一臉喜色,拉着樑綱急聲問道。沒想到啊,真沒想到,事情會如此順利。
“成了!”樑綱臉上的笑容也是快繃不住了,“富貴人家惜命,經不得嚇唬,三兩句一說,就全應下了。”第二天去見李元清,可真是順利之極啊。
所以說,雖然失去了襄陽府的那個莊園,可樑綱也一點都不心疼。那地契拿着也是白拿着,放在他手中除了發黴沒什麼作用,因爲樑綱根本就沒辦法擷取那個莊園的控制權,一沒人手,二沒相應的身份。除非是託付給西天大乘教,但他又不甘心,畢竟那是一塊肥肉。
現在他拿那張對自己無用的地契作價了一萬五千兩銀子兌給李家,算作今後的運糧款,算上一算無論如何還是他賺了便宜。
………
廣東佛山,在濠鏡滿載而歸的陳廣亮再次來到了這裡。他本來已經訂好了去杭州的馬車,但臨行前的一次靈光閃現,使他再次來到了這裡。
作爲天下四大名鎮之一,佛山的代名詞就是鐵都,匯聚了嶺南地區冶鐵技術的精華,也溶注了中國數千年來冶金技術的優秀成果。貫看南北,佛山之冶遍天下、鐵莫良於廣鐵……等等評語足以說明一二。
好鐵自然要用於軍器,滿清入關之後,這裡不知道有多少門大炮被鑄出,相比起北京的景山炮場,這南方就是以佛山爲最了。帶着使命而來的陳廣亮上次翹人牆角不成,這次再來目標就從鑄炮匠師轉變成了冶鐵老師傅了。
“諳大人,此行小人能夠滿帶而歸實在是離不開大人的關照,這點小意思還請笑納。”陳廣亮說着就從袖口露出了一張二百兩的銀票,“這是小人的一點心意,萬望大人不嫌。”
諳海呵呵一笑,右手在桌上一抹,伸縮間銀票已經納入袖中。“吳老闆客氣了,此事本官不過是舉手之勞,受此厚禮真是慚愧啊。”
“大人雖是舉手之勞,可與我等小民卻是天大的恩助,這實在是應當的,應當的……”陳廣亮一臉的阿諛奉承,姿態放得低的不能再低。這諳海是個滿人,又是佛山駐軍的守備,在這兒權勢可真是不小。若非是有他的襄助,陳廣亮還真不能在短短三天時間內就拉出了五個老師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