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曆十月,北地已經進入了冬季,一層薄薄的白雪,像巨大的羊毛毯子,覆蓋在這廣漠的荒原上,閃着銀冷的光。
馬車上並不暖和,沒有火爐取暖,茶壺裡的茶水凝結成一層冰花,莫顏還沒去過這麼冷的地方,只想縮在棉被中,感覺自己血液停止流動。
從京都到北地,一行人爲了躲避幾天一撥劫殺的黑衣人,分成幾組前往北地,而万俟玉翎早已經把物資分派下去,而他們這組運送的貨物,全部用來充數,都是遮掩人耳目的木頭屑。
草原廣闊,在冬日裡下了雪,早晚風沙極大,而且沒有熟人做嚮導,很容易迷路,他們已經在草原上困了兩三天了。
物資應該已經送到了北地,万俟玉翎就算完成了任務,所以衆人並不着急,原地安營紮寨,用雪融化當成日常用水,這裡的水,有淡淡的甜味。
“小姐,按照咱們這個速度,恐怕十月中能到邊境就不錯了。”
墨香打了一個呵欠,從袖兜掏出一個小手帕,自家小姐說了,經常看雪,會得雪盲症,她雖然不懂,還是聽話地用手帕遮住眼睛。
“北地的士兵們需要的棉衣,糧草,藥材等已經送到,咱們晚一些沒關係。”
莫顏好笑地看着墨香的小動作,這是在馬車內,不用蒙着手帕那麼誇張。
前兩天衆人剛到草原便又下了一場雪,有些將士是從南邊而來,平生第一次看到雪,不顧她的提醒,高興的忘乎所以,結果得了雪盲症。
雪盲症是由於眼睛視網膜受到強光刺激而引起暫時性失明的一種症狀,雪地對於日光的反射率極高,達到將近百分之九十五,直視雪地等於直視陽光。
得了雪盲症也很好治療,那位將士被莫顏用冷開水清洗眼睛,蒙上一塊乾淨的帕子,最近兩日都在帳篷裡歇着。
“可是,這裡也太冷了啊”
墨香瑟縮了一下,把手放在小火爐上暖着。多虧知曉這種情況,衆人在前面的城池做了補給,至少能挺一個多月,而一個多月之後,他們肯定能走出去了。
“恩,多喝點熱水吧,咱們櫃子裡還有米酒。”
莫顏打了一個呵欠,昨天晚上遇見了狼羣,兇險萬分,一直圍着一行人的圈子,嚎叫着,黑夜裡,只看到一道道綠光,那嚎叫聲聽着滲人。
自從上次万俟玉翎受傷之後,打坐的時間明顯增加,莫顏經常過去看看,但是二人說不上幾句話,只有在他清醒之時,纔會安慰她幾句。
進草原之前,万俟玉翎收到京都的消息。朝堂上下一片紛亂,皇上處理了幾個於太后手下的小嘍囉,百官生怕火燒到自己身上,不約而同生病告假,有那年長的,上書請辭,告老還鄉。
万俟御風早朝,看着下面只有三四個官員之後,勃然大怒,這是不把他放在眼裡,他這皇上做的有什麼意思
當皇上幾年,一直沒有權力,軍權一部分在於家手中,一部分在皇叔万俟玉翎手裡,万俟御風邊都沒捱上。
上位久了,知曉成爲萬萬人之上的妙處,野心膨脹,若是屈居人下,簡直不敢想,他甚至一直琢磨如何殺死於太后。
皇家沒有骨肉親情,這是於太后的教導,那麼正好還回去。所以洛荷薨了,他做出傷心欲絕的模樣,派人散播對太后不利的謠言。
原本,韜光養晦,万俟御風還想拖上兩年,誰料北地開戰,若是於家再次掙得軍功,這天下都要改姓於了
百官見皇上大怒,趕緊進宮請罪,爲了表現自己是真病不是裝病,無所不用其極,有人用牀板被擡進大殿,有人靠下人攙扶,衆人爲了裝病故意餓了幾頓,都是一臉菜色,腳步虛浮的模樣。
幸虧爹爹被髮配到西北,遠離京都,勞動改造能更踏實一些,短時間內不用跟着提心吊膽,捲入漩渦。
草原上夜晚就如冰窟窿,到處都是一片雪茫茫,偶爾找到幾顆矮樹,將士們趕緊砍下來,作爲柴火。
狼是一種很強大堅韌的種族,天生就帶有攻擊性,而且有很強的報復心理,若是和狼對峙,會被狼族永久追殺。
如果狼不主動攻擊,莫顏讓將士們就當狼是空氣,無視就好。山中的財狼和草原的狼羣不同,草原的狼更有凝聚力,具備一種精神。
這個草原上,並不缺少羊羣和鹿羣等,在周圍有山林,狼羣的食物充足,不會主動攻擊人類,它們智商很高,只是考察衆人的威脅性。
這一切都是莫顏的猜想和推測,得到了證實,將士們對這位未來的南平王妃更加信服,基本上日常的瑣事,都由她做主。
進入草原之後,分不清東南西北,總是這樣也不是事,一行人早晚要離開這裡。
莫顏吩咐衆人用馬車上的木頭,每隔一段距離,釘上木頭樁子,上面繫着布條作爲標記,這樣找方向就容易多了,如果一條路走重複,很快就能被發現。
夜裡,風小了一些,天空竟然出現了月亮,掛在清冷的天幕。雖是沒有北斗星辨別方向,但是看到月亮的莫顏,還是激動得睡不着。
上弦月,月面朝西,位於西半天空,只有前半夜才能看到,沒錯,她很快確定出方向,衆人就應該一路向西,出了草原之後,就能看到離邊境最近的濟州城。
万俟玉翎已經在馬車上打坐了幾日,他強制使用內力,造成內傷,被以爲在這種冰寒氣候會加重寒毒,結果卻比他想的好一些。cad3;
從馬車出來之後,恍若隔世。白雪皚皚的草原,万俟玉翎對月而立,黑髮如水,長袍如煙,四周寂靜無聲,彷彿一切從不存在,天地間,只有一個白色的身影,又恍如月華,高隔雲端。
莫顏站在万俟玉翎的身後,想開口,卻不知不覺地頓住。這裡不過是一片被雪覆蓋的草原,卻載滿了月的清輝,以及他在濃夜中綻放的絕世風華。
“睡不着嗎”
万俟玉翎聽到身後有腳步的聲響,轉過頭,盯着莫顏的眼睛,“冷不冷”
“今夜風不大,還好。”
莫顏上前兩步,和万俟玉翎並肩,她擡起頭,指着月亮,得意地賣弄,“我知道怎麼走出草原,順着這邊,這是西。”
“我知道。”
万俟玉翎被莫顏臉上的笑意感染,在野外打仗,難免會有迷路的時候,尤其在山中,通過樹木,北斗星,月亮等都可以辨別方向,這是他通過研究之後得出的結論。
“你知道啊”
莫顏撇撇嘴,以爲自己用現代的知識戰勝了万俟玉翎一次,誰想到他竟然知曉。
“恩,不過這裡,除了我,只有你知道。”
万俟玉翎不忍心看到莫顏沮喪的表情,爲她繫好披風的帶子,拉着她的手,二人一同在草原上漫步。
“曾經有一次,我們被敵人埋伏,被逼之下,進了一個山谷。”
万俟玉翎的聲音緩慢,講述當年戰場上的一些小事,莫顏聽得認真,不住地點頭,原來人們眼中大越的戰神,不過是普通的將軍,也會有被逼迫鋌而走險的時候,莫顏好像對他的瞭解越來越多。
“王爺,莫小姐,不好了”
一個將士騎着快馬而來,下馬的時候腿軟,直接栽倒在雪地中,擡起頭,頭髮和眉毛都白了。
將士顧不得起身,急切地道,“羣狼又圍攻了我們的帳篷,這次只有三尺遠,就在咱們眼皮子底下,而且,有上千只”
被千隻狼羣圍攻,己方纔二十來人,怎麼可能有活路那羣狼兇殘,戰鬥力比他們高出不少。
“慢點說,說重點。”
莫顏很淡定,也很冷靜,她絕對相信自己的判斷,狼羣對他們只有好奇,卻沒惡意,這次被狼羣圍攻,除非他們中間有人冒犯狼羣,但是這種可能性不高。
若是被上千只狼羣攻擊,眼前這位將士連通風報信的機會都沒有,身下的馬早已經被咬死了。
“是,莫小姐。”
將士的內心,漸漸地平復下來,留下的人都是万俟玉翎的親衛,從戰場上退下來,什麼場面沒見過,如今還不如養在深閨中的千金小姐,將士感到很是羞愧。
“我們留下五個人值夜,其餘人進帳篷休息,是知道狼羣突然出現,並且離得很近。”
上千只狼都是土黃色,而在最前方有兩隻身材異常高大,威風凜凜地狼王,嘴裡叼着一個滿身是血的小狼,並且不停地衝着他們嚎叫。
一行人慌了,他們並沒有人欺負小狼,吃的也是帶來的肉乾,用雪水煮粥,莫顏的話,大家嚴格執行,爲了怕犯忌諱,連只羊都沒獵。
“你是說,狼王嘴裡叼着小狼”
莫顏眨眨眼,拉着万俟玉翎立刻上馬,對着將士擺手,讓他自己走回去,如果她沒猜錯的話,狼王是爲了小狼求救。
用最快的速度到達營帳,狼王已經處於崩潰的邊緣,眼看地下的血,越來越多,小狼的呼吸漸漸地微弱,狼王仰頭,發出一聲哀嚎。
而後,上千只狼齊齊地仰天,對月長嘯,那聲音充滿着淒涼,莫顏心底,被深深地震撼。
“墨冰,快去把醫藥箱取來”
莫顏試圖上前,立刻被万俟玉翎阻止,場面已經失控,萬一狼羣攻擊,莫顏怎麼可能是狼王的對手,他必須貼身保護。
“王爺,還是讓我去吧,如果狼羣發威,我們能有幾個人活着”
莫顏的手微微地哆嗦,前世只在動物園中看到過狼,和狗沒有多大的差別,只是性子孤傲一些。
“我陪你。”
万俟玉翎話很輕,卻帶有安定人心的力量。他接過墨冰手中的藥箱,讓衆人退後,這種時候,他只需要保護莫顏,其餘人,全數都不在考慮的範圍,如果不幸喪生,也是他們的命。
“狼媽媽,把小狼交給我吧,我可以治療好。”
莫顏衝着前方一頭母狼比劃,學過心理學的她,懂得如何對動物表現出善意,眼神一定要溫和,動物們很敏感,尤其是狼羣,那是擁有相當高智商的。
世人提起狼,總是評價狡詐,陰險,可殊不知,狼是最忠誠的動物,莫顏對這種羣體,始終抱有敬畏之心和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狼王和母狼對視一眼,母狼的眼中閃過猶豫之色,本來也是想求助人類救它可憐的孩子,現在只能做最後的努力。
掙扎過後,還是狼王有魄力,嘶吼一聲,很快,母狼叼着小狼上前,放到莫顏的前面,舔了小狼脊背上的毛髮,並且寸步不離的守候。
“別怕,只是流血過多,還有救的。”
莫顏用手幫助小狼順了順毛,也是銀色的,在草原狼中,這是最高貴的種族,天生就是皇族,也是下一任的領袖。
母狼看到這個動作,明顯放鬆了一些,安靜地坐在一旁,身邊的狼王用前爪拍了拍母狼的後背。
莫顏無暇欣賞這狼王夫妻擬人化的動作,她不是獸醫,不過醫術上有些還是相通的,小狼在腹部上有一個傷口,非常大,出了不少血,已經昏迷過去。
其餘部位都是淺表的傷痕,莫顏幫着上藥,接下來要爲小狼的腹部縫針。
外面太冷,她的手凍得有些麻木,她站起身,對着狼王和母狼做了一個動作,莫顏輕柔地抱起小狼,避開傷口處,示意兩隻跟到帳篷裡。
所有的油燈和蠟燭,全部點燃,帳篷內照如白晝。
万俟玉翎倒了一杯溫熱的茶給莫顏漱口,又爲他洗手後搓熱雙手。
這些都是墨冰和墨香的活計,可惜狼王在門口把守,除了二人,誰也進不來。
“如果沒把握,可以帶你離開。”
在這之前,万俟玉翎已經爲莫顏吃了定心丸。他幫不上大忙,只能打打下手。
“應該沒問題,需要縫針,而且要觀察兩夜看看情況。”
母狼一直守候,看到莫顏縫針,也沒有表現出敵意,彷彿點點頭,眼神之中竟然有讚賞的神色。
莫顏眨眨眼,不再去看母狼,她不能分心。
縫合還是比較簡單,但是需要上藥包紮,而且要在一個溫暖的環境調養,這個時候是吃不進去肉食的,喂點肉粥剛剛好。
“狼媽媽,小狼不能和你回去,要在這裡調養。”
莫顏對着母狼好一頓解釋,本以爲狼也聽不懂,她就是用溫和的語氣來安撫一下母狼的情緒,可母狼卻點點頭,似乎對她很是信任。
莫顏用帕子擦擦汗,一直到墨冰進門稟告說狼羣已經離開,她仍舊呆若木雞地不敢相信,小狼可是在牀上呢
“小姐,您去休息吧,奴婢和您學了那麼久,奴婢看着。”
莫顏一臉疲憊之色,墨香很不忍心,覺得自己是個廢物,剛纔被黑壓壓地羣狼圍攻,想到自己要成了狼口中的美食,她就不寒而慄,腿不停地打哆嗦,而旁邊的幾匹馬也受到驚嚇,癱軟在雪地中瑟瑟發抖,然後她就蹲下身子,很沒骨氣地抱着馬一起發抖,尋思狼咬死了馬,說不定就能吃飽了。
“不,還是我來吧。”
小狼的命很關鍵,萬一死了,真的沒準要帶來一場血雨腥風,而且莫顏對狼族有感情,她希望小狼可以活下來。
從傷口上看,小狼一定是單獨出門捕獵,遇到羣羊,被羊角刺穿了肚腹所致。
後半夜,小狼動了動身子,身上的銀色毛髮軟軟的,腹部沾染血跡的部分,爲了方便縫合,被莫顏剪去一塊。
小狼睜開雙眼,難得的是眼睛也是銀色,他清醒,眼神還有些懵懂,看莫顏帶着好奇,卻唯獨沒有惡意。
“餓不餓來喝點肉粥填肚子。”
莫顏的語調很是溫柔,眼中閃着母性的光輝,她用手摸了摸小狼的頭,柔聲道,“該吃飯了。”
“嗷嗷”
小狼叫過之後,發現自己的聲音虛弱,沒有平日的霸氣,很是扭捏,眼神中竟然帶了一絲羞澀。
“你受傷了,等以後好了,就能重振雄風,不過你應該是公的吧”
狼羣散去之後,母狼和狼王叼着兩隻羊再次上門,用爪子指了指帳篷內的小狼,意思羊肉作爲小狼的食物。
墨香趕緊煮粥,在其中加了兩根人蔘鬚子,她還是第一次伺候畜生,這些狼現在得供着,不然小命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沒了。
帳篷墨香進不去,她剛想送粥,被母狼一嗓子嚎叫嚇得差點摔倒在地,墨冰攙扶墨香,自己也被阻攔,最後二人把目光放在万俟玉翎身上。
堂堂大越的皇叔,竟然淪落到給小狼送粥,場面感人,墨香不知不覺地放鬆,變成了看熱鬧。
“哎呀,你還害羞了呢,我剛纔給你縫針,太認真,都沒分清你是公的還是母的。”
“嗷嗷”
一人一狼聊得不亦樂乎,万俟玉翎第一次有了無力之感,他想掐自己下,看看是不是做夢。
“王爺,麻煩您了。”
莫顏接過粥,用嘴吹了吹,見小狼眼巴巴地看着,點了點它的頭,“這個粥就是給你吃的,現在太燙了。”
小狼放心下來,乖巧地依偎在莫顏身邊,小腦袋不停地蹭着莫顏的胸前,偶爾還瞟万俟玉翎一眼,眼中閃過不屑。
自家的被未婚妻被狼佔便宜,万俟玉翎有一種想把狼提溜起來扔在門外的衝動,他可以肯定,這隻色狼是公的,從小就不學好
粥已經溫熱,小狼飽餐一頓,意猶未盡地用舌頭舔了舔莫顏的面頰,莫顏忍住羊肉肉粥的羶味,抱了抱小狼,在它身上輕輕地拍着,一直到小狼熟睡。
門外的母狼盯着,到天亮時分才離去,第二天一早,帶着羣狼上門送羊,全部叼在帳篷門口,便離開了。
“我的乖乖啊,這麼多隻羊啊”
一個將士被成堆積成小山一樣的羊嚇了一跳,另一個迅速拍了他的頭,“沒見過世面,看你眼皮子淺的,這都是莫小姐用命換來的,要不是她救了小狼,咱們也和羊一樣,早進了狼的肚腹中”
一句話,說得衆人靜默下來,從此刻開始,莫顏已經成了神明一般,在他們心中,與南平王万俟玉翎是同樣的高度。
早上,莫顏親自煮粥,給小狼餵了幾顆紅棗,看它糾結的小表情,似乎不太喜歡吃甜的。
那些羊,是狼羣報恩送的謝禮。莫顏讓衆人安心收下,等出了草原之後,再給它們留下一部分。
從古至今,人們在對狼的認識上有很大的偏見,現代連童話故事都在貶低狼,什麼小紅帽東郭先生與狼,莫顏也一度被洗腦,等成年之後,曾經看了一本真實記錄狼生存的書,從此之後,就對這羣至情至性的動物多了喜愛之情。
不愧是狼王的後代,小狼的恢復能力驚人,感染和發燒等現象都沒發生,能吃能睡,偶爾還對莫顏撒嬌,但是對外人,還是呲着森森小牙,時刻保持警惕。
衆人在草原上停留三天,等到小狼可以奔跑,狼王和母狼來接回小狼,對着莫顏低頭致謝,她知道,能讓狼王低下高昂的頭顱,並不容易。
母狼嚎叫一聲,咬着莫顏的衣角,身後衆人緊張,時刻擔心這羣狼會恩將仇報。
“大家放心,我出去一趟,馬上就回來。”
狼王母狼明顯是想帶莫顏去一個地方,或許是去狼族的根據地做客,莫顏對此一點不懼怕,她能感覺到母狼的善意。
“王爺也跟着去了。”
二人竟然騎着狼,隨着狼羣遠去,墨香喃喃自語,用手捂住臉,從指間的縫隙偷看。
“墨冰,你說騎狼是什麼滋味”
察覺到自己小姐沒危險,墨香變得沒心沒肺,八卦起來。
李德剛好路過,嗤笑一聲,“騎狼你是沒機會了,等到北地,你買只狗試試”
“哎呦,不用買,眼前不是有現成的嗎”
墨香甩了甩帕子,每次看到這個黑炭頭都和她作對,兩個人的樑子正式結下了
“你什麼意思,罵我是狗”
“都是你自己的理解的。”
墨香攤攤手,轉過頭離去,留下暴怒中的李德一個人吵吵嚷嚷。
坐在狼背上,軟軟的很舒服,羣狼奔跑帶着一股強勁的風,可能是察覺到莫顏有些不適,竟然體貼地放緩了速度。
在草原上有一處緩坡,羣狼正在用爪子挖着雪坑,有些羊吃不完,需要冷凍洗起來保存。
約莫有小半個時辰,幾乎到草原的盡頭,狼王這才停下來,和母狼一起,用爪子挖着雪地,等露出之後,莫顏看到下面竟然有文字。
“這是”
二人對視,万俟玉翎上前,有些字體看不清晰,用手摸索着,這些文字莫顏並不是認得。
“這是北地一個部落的文字,已經幾百年沒有出現過。”
這個部落,只在大越皇室典籍中曾經記載過。部落世代生活在這片草原上,守護着狼羣,後來,部落內部發生分歧,死傷大半,剩下的人寒心,不願留在這片傷心地,走出草原生活。
狼王和母狼用爪子拍了拍上面文子的部分,很快,出現一個黑乎乎的空隙,莫顏往下看,裡面有用石頭雕刻的壁畫。
狼王怕二人認爲不安全,先行跳下去,母狼緊隨其後,這個高度也就兩三米,對會輕功的莫顏來說很簡單。
下面陰森森的冷氣,還有一股檀香的厚重氣息。兩側狹小,更像一個地道,藉着洞口的光,莫顏仔細看壁畫,上面生動地刻畫着人與狼羣和諧相處的場面,人們在草原上載歌載舞,幸福生活。
向前走,前方有一個石門,在石門上畫着圖騰,明顯是嚎叫的狼頭。
母狼躍起,身姿矯捷地按上石門上的一處紅色按鈕,瞬間,石門大開。
“這裡是部落的寶藏,在典籍上記載,當初部落有數不盡的金銀,藏匿在這片草原上。”
万俟玉翎對這些始終抱着半信半疑的態度,而前朝部落,都是子虛烏有的事,那些文字,他們有大半不認得,典籍早已經積灰,沒人會在意角落裡的書,只有他小時候總是自己一個人,不得不靠讀書打發時間。
上面記載,部落首領將金銀藏起,後來部落衝突,首領已死,這就成了永遠的秘密,很多人試圖尋找,卻絲毫沒發現任何蹤跡。
“那爲何要告訴我們”
莫顏任由万俟玉翎牽着手,二人跟隨狼王夫妻穿過石門,繼續向前,這裡,埋藏着太多的秘密,而他們只是局外人。
“因爲你救了狼王的孩子,狼族下一任首領。”
万俟玉翎也不確定,但是狼族報恩,早就在皇宮中的文獻上看到過,前方,是一座未知的大門,他要帶着莫顏闖一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