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茬

第二天一早,她拜別了蘇氏,回了和懷村。

蘇氏早知道她放心不下家中幼子,也不強留她。

命人拿了早已備妥的回禮,有兩罈子果酒,是辰溪剛來那日在席上說過好喝的。

也有一些布匹、農具等,都是一些農家過日子能用到的。

這些東西一看就知道是蘇氏用心準備的,辰溪十分感激,便沒有推辭。

蘇氏不放心她一個女子獨自上路,加之回去要帶的東西也多,便派了馬車跟隨,直跟到村口,瞧着她進村以後才返回。

進村時剛好是大家晩食的時間,路上人不多,但也有那麼幾人看到辰溪大包小包的回來。

便有那好奇心重的婦人,過來問辰溪:“青松家的,這是去哪裡回來?大包小包的。”

辰溪牽着驢子慢慢走着,應道:“之前家裡要啥沒啥,辦喪又沒有滿月,一直湊合着過,現在可以出門了,我便去縣裡買些東西,都是家中急用的。”

她這是暗戳戳又給宋二叔上了點眼藥。

辰溪一路走着,碰到的人都會問上兩句,她便統一都是這個說法,說得衆村民都有些同情她了。

穀雨和修哥兒在家中已經等得有些急了,通訊不便,每次家裡有人出遠門都是這樣提心吊膽的。

聽到敲門聲,兩人都分快跳起來,一個嘴裡喊着:“娘娘~娘娘~”

一個飛快地打開了大門。

門外當然是辰溪了,她蹲下身接住飛撲過來的修哥兒,熟練的把他抱起。

一邊輕聲唸叨穀雨:“怎麼問都沒問就開門了,萬一是壞人呢?”

穀雨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她也知自己心急犯錯了,趕忙道歉:“這次是奴婢做錯了,下次不會了。”

她說完去牽門外的驢子,看到驢背上那麼多東西,不由咋舌:“娘子,我們家發財了嗎?怎麼買這麼多東西。”

辰溪笑道:“我倒是想發財,但是做夢還沒那麼快呢,這都是別人送的,以後要回禮的。”

穀雨也沒有失望,“回就回咯,我們娘子這麼厲害,肯定能很快賺到錢的。”

兩人正聊着天,門外突然響起了“啪啪啪”的拍門聲,急促的拍門聲中還夾雜着震天響的叫罵聲。

“辰氏你個賤人,給老孃滾出來,你有膽子在外面亂嚼舌根子,你有膽子出來見人嗎?”

辰溪自來到和懷村後,知道這世界對守寡的女子頗多桎梏,所以一向低調行事,深居簡出,甚少與人交往。

穀雨很吃驚,娘子一向和善,也不知道招惹了誰,今天居然被人罵上了門。

兩人聽着門外尖刻的婦女叫罵聲,都感覺很奇怪,趕忙出來開門查看。

門外,只見宋滿石攙扶着一個白髮老婦,旁邊跟着宋青柏三兄弟,和幾個看熱鬧的村民,有男有女,像是吃完晩食看到有熱鬧可看,便溜達到這邊來了。

那老婦看着有七十多歲了,沒人攙扶怕是連路都走不好,還在指着辰溪的門罵罵嚷嚷。

只聽宋滿石柔聲的安撫老婦:“嬸孃彆氣,她畢竟還年輕,不懂事,又是個小輩,說錯話也是有的,慢慢教就行了。”

辰溪聽得一頭霧水,皺着眉看着他們表演。

宋滿石見辰溪不接話茬,便呵斥道:“侄媳婦,還不過來道歉!看你把你嬸婆氣成什麼樣了,這次念在你年紀小的份上,不與你計較,下次可不要再在外面亂說話,學那口舌生非的婦人。”

穀雨說道:“我家娘子從不道外人是非,宋二叔不知是從哪個三姑六婆那裡,聽了些閒言碎語?”

那老婦向氏啐了穀雨一下:“哪裡輪得到你這個小賤蹄子說話,不過是我老宋家的一個下人,老孃隨手就把你提腳賣了,下三爛的賤貨。”

辰溪皺眉不悅道:“穀雨是我宋家下人沒錯,但也輪不到一個隔房的嬸婆,來隨意處置。”

“這話說的,你嬸婆不過是看你年輕,規矩鬆散,又不懂教育下人,才和幫你管教幾句。”宋滿石從小由嬸孃養大,待嬸孃如親孃,自然不能看着辰溪頂撞嬸孃。

“辰溪幼承庭訓,父親所教導的規矩沒一刻敢忘,卻沒聽說過還有一個規矩,是隔房的叔叔可以拿捏侄媳婦的房裡人?或許二叔得嬸孃悉心教導,對這方面的規矩瞭解得深些。”

這句話說的極毒,既諷刺了二叔多管閒事,又諷刺了向氏鄉野村婦,不懂規矩。

而向氏一向有尖酸刻薄的名聲,這樣的諷刺就像指着和尚罵禿驢。

“你……”宋滿石被氣個倒仰。

向氏卻聽不懂他們話裡藏針的交鋒,只是看宋滿石的臉色,就知道辰溪不是個好惹的,她直接上前開罵。

“好你個小賤人,在外面敗壞我老宋家的名聲就算了,還敢罵長輩,反了天了,青松怎麼就娶了你這個不懂規矩的小賤蹄子浪蕩貨……”

辰溪根本沒理滿嘴噴糞的向氏,直接對宋滿石說道:“如果說二叔與嬸婆只是吃多了沒事幹,特意過來罵人消食的話,那就恕辰溪不奉陪了。”說罷便要關門。

宋滿石怎麼會這麼輕易放過她,他今天帶嬸孃出來,一是他們已經聽到了辰溪回村時候說的話,宋滿石本就心虛,別人就是多看祖宅幾眼,他都覺得人家是在心裡罵他白眼狼,這樣對亡兄的兒媳孫子。

更何況辰溪回村時說的話,幾乎是明着說他欺負孤兒寡母了

二是上次佈置靈堂,辰溪讓他吃了個不大不小的虧,這次他便想要讓村民們看看辰溪不敬長輩的那一面。

人生七十古來稀,嬸孃的年紀,不管在哪個村子都是高壽之人了,這樣的人就算不敬重,至少也得禮遇三分,更何況她還是辰溪的嬸婆呢。

宋滿石朝宋青柏使了個眼色,宋青柏便快步上前止住了辰溪關門的動作,“嫂嫂彆氣,我爹不過是聽外人提起,嫂嫂似乎對我爹有點誤會,我們特地上門解釋的,嬸婆脾氣急了點,也是關心則亂。”

“哦?如此大陣仗的來解釋?不知道的人還以爲是來找茬呢?”辰溪冷笑道。

一句話說得宋青柏有些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