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祺澤忐忑的看向辰溪,辰溪擡頭看着他的眼睛,問道:“你想回去嗎?”
景祺澤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我不想騙你。”
辰溪垂眸,果然如此。
她深吸一口氣,然後才說道:“等過完年後,我把這邊的事情理一理再去吧。”
景祺澤喜出望外,知道辰溪是答應與他一起回上京城了。
他一直知道辰溪追求的是寧靜而自由的生活,他能想象,辰溪做這樣的決定,是下了多大決心。
可是她還是義無反顧的爲他去做了。
景祺澤把她抱進懷裡,緊緊的抱着,力道之大,彷彿要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直到他感覺情緒逐漸失控,一股熱流盤踞他體內久久不散,這才依依不捨的在辰溪額頭上親了一下,把她放開。
辰溪看他笑得開心,輕聲說了句:“傻瓜。”
景祺澤笑得更滿足了。
兩日後,鄧同康出發回上京城。
他一回上京城,便直奔皇宮,桓文帝正在御書房內練字,最近天氣冷,他藉口憐惜那幫老臣子,給大臣放了假,最近都沒有開大朝會,只偶爾有事,會安排在承和殿商討。
鄧同康與桓文帝幾十年情分,且他對桓文帝還有半師之誼,早就得了宮中自由行走的恩典。
這時他便直入宮闈,請人通報,不久,皇帝便召他覲見。
桓文帝見了他,似怒似怪的說道:“叫你去傳旨,沒叫你去遊玩,怎麼這時候纔回來?”
鄧同康跪下拜行禮,等平身後才說道:“是臣自作主張,自己在那裡停留了些時日,還給皇上帶回了些禮物。”
桓文帝他手中的筆,感興趣道:“哦,是什麼好東西?”
鄧同康笑道:“最近得了幾幅新技法的畫,正想請皇上爲我品鑑一番。”
桓文帝是個愛畫之人,不然他也不會與鄧同康走得如此近,這時便忍不住調侃道:“難得畫壇泰斗鄧老一聲誇,看來此畫不簡單啊。”
鄧同康取出辰溪用現代繪畫技巧融合丹青技法所畫的飛鳥圖取出。
桓文帝命人展開一看,立體而細膩的畫風震撼了他,那鳥兒真實得彷彿隨時要透過畫紙飛出來一樣。
桓文帝情不自禁地走近幾步,說道:“這畫……怎會如此逼真,這到底是怎麼畫的?”
他用手細細觸摸畫上的筆觸,想象着那人作畫時運筆的方法和力度,欣賞了好一會,纔看向落款處,一個殷紅的小章,上面刻着“和懷居士”四個字。
桓文帝喃喃道:“和懷居士?這名字有些耳熟。”他敢斷定這不是成名的畫家,因爲他從來沒有看過這樣的畫風,那這個名字到底是從哪裡聽來的呢?
鄧同康給出了答案:“皇上好記性,這正是那太學新用的啓蒙繪本作者。”
桓文帝恍然大悟:“原來是他?倒是個有才的,還沒問你從哪裡認識了這種人才呢。”
鄧同康道:“正是那和懷村宋小娘子。”他知道,皇帝既然想要景祺澤回來,沒道理不對他身邊的人進行調查。
辰溪與景祺澤的事情,不算什麼秘密,和懷村人就算沒有知道全部,但不妨礙他們連猜帶蒙,還是猜到了些真相。
果然,皇帝聽到宋小娘子這個名字,並沒有表示驚訝,而是揮手讓太監把畫卷收起,隨口轉了話題:“這次回來便不走了吧?留在京城過新年,正好陪我畫上幾幅畫。”
那辰溪不過是鄉下女子,還嫁過人,景祺澤要是不迴歸皇室便算了,要是迴歸了,此等女子如何配得上他?
就算她有些才華,長得漂亮又怎樣,景祺澤不過是在鄉下呆久了,沒見過幾個好女孩纔看上這樣的。
等景祺澤回來,他自然會安排更好的給自己兒子。
他沒有好的外家,便得安排一個有勢力的岳家,以後才能更好的幫扶他。
鄧同康看到皇帝態度的轉變,暗暗挑了挑眉不說話,桓文帝的心思不難猜,景祺澤也不是個任人擺佈的,兩人之間,恐怕還有得磨呢。
這種皇室私事,他不便參與其中,但他已經能想象到,桓文帝以後被打臉的日子,忍不住就偷笑出聲。
桓文帝擡頭看他,調侃道:“怎麼?我叫你回來過年,你那麼開心啊?鄉下的日子有這麼苦嗎?”
鄧同康拱手道:“臣是想到以後陪侍在皇上左右,這才笑的。”
桓文帝不屑的笑道:“馬屁精,又不見你以前有這麼積極。
那小子怎麼說?”
這句話問得沒頭沒尾的,但鄧同康知道他問的是景祺澤,便躬身答道:“四皇子決定年後迴歸皇室。”
鄧同康把景祺澤喚作四皇子,皇帝也沒有糾正,反而點頭表示知道了,說道:“正月十五要祭祖,讓那小子在這個時間前回到,好祭告祖宗,寫上玉碟。”
鄧同康躬身應“是”。
得了確切時間,皇帝便揮手叫人去準備,景祺澤排行第四,在他以後出生的那些兄弟的排名便要往後順延,這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需要準備的祭祀禮儀規制特別多,現在開始就差不多了。
景祺澤收到鄧同康來信後,差點破口大罵。
他本選擇春暖花開後,等辰溪把這邊的事情交割完畢,選個天氣好的日子,慢悠悠的進京去。
現在突然告知他正月十五前便要到,這意味着他們一過完年便要動身,路上溼滑陰冷不說,他和辰溪這樣平靜幸福的日子,就縮短了一半。
還是辰溪牽着他的手安慰了幾句,之後便認命的開始命人把不常用的東西先打包好。
既然已經決定回去,那不管時間早晚,都有這一遭,又何必糾結。
辰溪的灑脫感染到了景祺澤,慢慢也放開了心情。
兩人特別珍惜剩下的日子,本來還以爲至少可以過一個簡單且熱鬧的新年。
沒想到新年前的幾天,還是出事了。
天氣太冷,山上的野獸無從覓食,居然有狼結羣下山。
當天晚上,夜半人靜的時候,突然想起一陣狼嚎,接着是第二聲,彷彿在應和着第一隻狼,然後第三聲、第四聲……
一聲又一聲,伴隨着這些讓人膽戰心驚的嚎叫聲,小薊山的狼最先撲向了山腳下的辰溪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