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被崔茹一攪和,辰溪忘了買酒,回來沒兩天,訂做的蒸餾器也到了,辰溪只得又差人去買了五十斤燒刀子回來。
辰溪剛把白酒蒸上,那邊穀雨來報:“娘子,你快來看看,外面來了個登......奇怪的人。”
她的聲音焦急,惹辰溪一陣驚疑,她對旁邊的春分說道:“你來看着點,我先出去一下。”
她剛纔已經蒸餾了兩遍,整個廚房瀰漫着濃郁的酒香,辰溪估摸着這第三遍應該就成了。
“是。”春分恭敬的答了一聲,她是辰溪遇到崔苑兩兄妹那天買的丫鬟之一,這次買的丫鬟全部用二十四節氣命名,穀雨終於有了自己的小夥伴。
辰溪匆匆走出廚房,問穀雨:“發生什麼事?”
穀雨吞吞吐吐的,也不知該怎麼說,只說:“來了個不三不四的人,小娘子快出去看看。”
辰溪大感奇怪,穀雨跟在她身邊也有一段時日了,現在處事也算比較沉穩,怎麼現在這幅樣子。
她快步走到堂屋,穀雨卻說那人還在大門外,因爲門房那邊不知該不該放他進來。
辰溪皺眉,是客人就請進來,來找茬的就打出去,門房這麼點小事都處理不好嗎?
但現在也來不及多說什麼,辰溪直接隨穀雨一起去了門房處。
到了門房,辰溪才知道宋南山爲什麼如此爲難。
只見崔苑穿戴一新,領了一個做媒婆打扮的女人,旁邊還有一個長相與崔苑有幾分相像的中年男人,他們身後跟着一長串擡腳伕,擡了十二擡禮品,看那些擡腳伕吃力的樣子,大冬天都出了一身汗,便知這些東西不輕。
他們這一行雖然沒有吹吹打打,但是又是馬車又是一長串擡腳伕的,鬧出的動靜也不小。
這些人,不管宋南山是把他們直接趕走,還是迎進屋內,都勢必惹人非議,何況宋南山也不知辰溪心意,一般敢這樣大張旗鼓地遣了媒人上門提親的,不都是私下已經達成共識的麼。
所以他只能急急讓穀雨去請問辰溪。
宋南山會這麼想,證明崔苑的計謀起碼成功了一半,他確實是故意這樣大張旗鼓上門提親的,爲的就是借輿論之力,逼辰溪嫁給自己。
畢竟世人多是同宋南山一樣的想法,看他敢這樣上門,說他們私下沒來往恐怕外人也不信。
而且他爲了不讓崔承望反對,這次還是先斬後奏的,直接從上京城把他舅舅請回來,幫他提親。
只可惜,他遇到的是辰溪,根本不吃這一套、
那媒人一看到辰溪,便眼前一亮,上前見禮道:“這位想必就是辰姑娘吧,果然端莊秀麗,宜家宜室。
辰姑娘,大喜啊,我乃青雲縣官媒,受津州府百年世家崔家公子所託,上門來爲你們說合一門上好的親事。”
“這位嬸嬸且住,我與崔郎君不過萍水之交,話都沒有多說過兩句,何喜之有,且崔家家大業大,不是我這等鄉下婦人能高攀得起的,諸位請回吧。”
說着,便想叫宋南山關門。
崔苑的舅舅嚴律皺眉,這女子未免太不給他們面子,便想喝罵,被崔苑扯住,見侄兒用懇求的眼光看着自己,只得冷冷哼了一聲,背過手去。
崔苑上前一步對辰溪說道:“辰姑娘,我知你對我有些誤會,我是真心悅你,爲此特特請了家中長輩過來提親,也請你勻我點時間,讓我解釋一下。”
“不用了,不管有沒有誤會,崔郎君非我良配,這是事實;我無心於你,這也是事實,既然如此,誤會不誤會的,又有什麼要緊呢。”
那媒人此時還站在辰溪家門前,兩人隔着她對話,讓她有些尷尬,同時心裡有些埋怨崔苑,她做媒人那麼久,不說每對她說合的夫妻都能幸福美滿,但絕對沒有一對,是鬧得像現在這樣的。
這崔郎君也真是,都沒有與人家小娘子私下商定好,就這樣貿貿然讓她上門,不知這一門親事不成,也是會影響她的聲譽的麼。
媒人心中腹誹,崔苑也沒想到辰溪居然這樣沒臉沒皮,直接就在門口與他討論心悅不心悅的問題,正常女子不是都羞於在人前說起這些的嗎?不是應該把他們請進門,好避人耳目嗎?
只要進了門,誰又知道他們說的是什麼呢?世人只會認定辰溪私下與他有牽扯,這樣他才能更好成事。
爲此,他只能繼續癡纏:“辰姑娘,我心悅你,蒼天可鑑,我是誠心求娶你爲正妻的,絕不是因爲其他身外之物。
再說我們年紀相當,崔某也略有家資,應是不錯的夫婿人選,難道辰姑娘有比我更好的人選嗎?”
辰溪已經不想與他多說了,周圍已經圍了很多村民,連廖伯孃都聽到動靜出來查看,還幫她把圍觀的人疏散,可是八卦是和懷村人的天性,現在有送上門的好戲,村人又怎會放過?
辰溪感覺自己像動物園裡的猴子,她不想再被圍觀下去,惱怒道:“你心悅我,那是你自己的事,與我何干,你這樣平白來打擾我的清靜日子,問過我同意了嗎?崔郎君,我勸你還是回吧,不然待會場面會更加難看。”
嚴律聽不下去了,說道:“你這女人,怎的如此不知好歹?我們苑兒儀表堂堂,出身高貴,哪裡配不上你?現在許你一個正妻之位,津洲府多少女子求之不得,你倒拿起喬來了。”
辰溪本不願太下崔苑面子,但是他們話裡話外都是貶低她的意思,於是她也不再留情面,面露譏笑地道:“是嗎?津州府女子求之不得?”她轉頭問穀雨:“你願嫁他爲妻嗎?”
穀雨頭搖得像撥浪鼓,道:“不要,不要,娘子別鬧。”
辰溪又問了幾個丫鬟,大家不管是真心還是擔心辰溪事後拿捏自己,統統都說不願意。
辰溪雙手一攤,對嚴律兩舅甥說道:“看來津州府多的是女子不願意嫁,當然,可能有一些是願意的,那便請崔郎君去娶她們吧。”
嚴律與崔苑臉色鐵青,辰溪是什麼意思,居然把他與丫鬟拉做堆,還用連丫鬟都不願意來羞辱他。
嚴律忍不下去了,拉着崔苑道:“這樣的粗鄙女子你要來做甚?我們走。”
崔苑雖然也覺今天丟人丟大發了,但是家中情勢已經逼得他不得不低頭,他今日娶不成辰溪,這事鬧將出去,往後他更難娶貴女,所以他還不是很想放棄,只說:“請辰姑娘好好考慮。”
說完便帶着媒人、擡腳伕灰溜溜的走了,來時有多風光,回去就有多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