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

辰溪已經有好幾天沒有見過景祺澤了,因爲他已經上山幾天,臨走前說是想在入冬前最後再進一次山,也是這時辰溪才知道,原來荒山還有路通到小薊山上。

顯然景祺澤這次進山的收穫很是不錯,辰溪就看到長工們陸續從山上擡下來兩頭鹿,三頭孢子,和一隻紅毛狐狸,其他小的還有幾個兔子,不過看那一動不動的樣子,應該是已經死了。

雖然沒有上次獵虎那麼讓人震撼,可架不住數量多啊,長工們一路扛着浩浩蕩蕩從村中走過,還是引來不少圍觀。

辰溪跟在後面,已經在心中盤算開了,待會就叫景祺澤賣幾張皮子給她,冬天到了,她可以給修哥兒做些毛皮靴子、毛皮帽子等。

只可惜那隻狐狸毛色不純,而且只有一隻,不然的話還可以做個狐裘之類的呢。

景祺澤聽了她的要求,二話不說就答應把全部皮子都留下,還可以幫着辰溪把所有皮子都硝制好,只是他也有一個要求,要辰溪也給他做兩雙靴子,理由就是他不會針線。

若辰溪是個土生土長的大周女子,這時候肯定不會答應這個要求,說不定還要啐景祺澤一聲登徒子呢。

但辰溪一個來自現代的靈魂,卻不覺得有什麼,她雖然來和懷村的日子不是很久,也看出村人似乎對景祺澤有些芥蒂,想必他是不好拜託除廖伯孃與自己以外的人幫忙做鞋的。

廖伯孃畢竟年紀大了,做鞋是個力氣活,還費眼睛,這活確實不太適合勞煩她老人家。

在辰溪心裡,是沒有那勞什子男女大防的,她之所以處處謹慎,不過是爲了堵外人的嘴罷了。

只要外人不知,她給景祺澤做鞋又有什麼要緊的呢?而這段日子接觸下來,她知道景祺澤是個口風很密的人,不該他說的事,他絕不多說一個字。

其實景祺澤出口就已經有些後悔了,他只是好久沒有上山,這次一去收穫不少,心情很是暢快,便忍不住想逗逗辰溪,他都做好了辰溪拒絕的準備。

沒想到辰溪只是略微想了一下就答應下來,態度還很大方,不見絲毫羞怯,這是......完全不在意他?不知爲何,景祺澤覺得心裡有些鬱悶了,她還不如不答應呢。

辰溪可沒有留意到景祺澤的情緒變化,這男人,一臉大鬍子,幾乎把整張臉都遮住了,簡直像帶了個天然面具,誰能從這堆鬍子下看穿他的心思啊。

辰溪抱着一開始景祺澤丟給她的兩隻兔子,想到交稅那天,悠然摸着小羊羔的眼神,問道:“這兩隻兔子可以賣給我嗎?”

景祺澤看着她閃閃發亮的眼睛,沒料到辰溪平日裡沉穩,居然也喜歡這樣毛絨絨的小東西,不禁有些莞爾,總算是有一樣與外表相符的愛好了,於是他道:“送給你吧。”

辰溪果然開心的笑了起來,眉眼彎彎的,讓人忍不住跟着她開心。

景祺澤感覺心情又一絲絲恢復,問道:“你要養起來嗎?”

辰溪點點頭,道:“嗯,給悠然養起來,她喜歡小動物。”

景祺澤:......行吧。

雖然心中的鬱悶似乎擴大了,但是他還是忍不住提醒道:“不要把兔子養在院子的泥地裡,它們會打洞,最好可以用青磚或石頭給壘個窩。”

“啊?那怎麼辦?我不會。”辰溪說着,用期待的目光看向景祺澤。

景祺澤:......行吧。

認命地幫辰溪壘完窩後,景祺澤便先回了自己的家,他要把獵物趕緊殺了,畢竟都已經是死物,放太久不好。

另外他也託辰溪找幾個婦人來幫忙收拾,這次的獵物不少,肉也很多,景祺澤照例是村裡人每戶分一斤,家中有孤寡老人的多加一斤。

辰溪先去找了沈氏幫忙喊人,自己則去找廖伯孃一起。

廖伯孃是個愛湊熱鬧的性子,往日這樣的場合,總有她爽朗大笑的影子,不過她今日的興致倒是不高。

辰溪有心想問,但是來幫忙分肉的人太多,辰溪也不好多說,想着如果真有什麼事,廖伯孃應該會來找自己。

果然,晚上大家都散去後,廖伯孃便來了辰溪家,她先是嘆了一口氣,道:“辰溪啊,素肉的生意可能做不下去了。”

廖伯孃最近給的利錢越來越少,辰溪知道廖伯孃不會貪心這點利錢,那自然是生意越來越差了,所以這門生意做不下去,辰溪心裡早有準備。

但卻沒想到會這麼突然,明明前幾天廖伯孃還給她送了利錢,說雖然生意大不如以前,但總算有穩定的客戶了,也還過得去。

辰溪原想這生意起碼可以做到明年開春,到時候她再另外想個營生給廖伯孃他們唄,又不一定非得在素肉這條路上死磕。

卻沒想今天突然就說做不下去了,這倒有些蹊蹺,所以辰溪問道:“這是怎麼啦?”

廖伯孃心裡很愧疚,素肉是一門多好的營生啊,活也不累,每月有十來兩進賬,對他們兩夫妻來說已經是筆很大的收入,現在說沒就沒了。

而且她覺得特別對不起辰溪,人家把這麼好的營生交給她做,她卻辜負了辰溪的期望。

她越想越憋屈,忍不住泛起了淚花,悶聲道:“本來我們聽你的意見,減少了一些產品,儘量和豆腐店的產品......那什麼?差異化,生意就維持住了局面,也有了一些固定客戶。

可是昨天,豆腐店的人與我們說,不能再賣原材料給我們了,可能是看我們就算被搶了一部分客源,生意還是比他們家好。

而且我們這邊有些產品他們琢磨不出,客人只能來我們這邊買。

估計是因爲這樣,他們便想幹脆切斷我們的原材料,讓我們連生意都做不成,他們便可獨攬那片的市場。”

辰溪眯起眼睛,心中也有些怒意,如果是正常的商業競爭,她就不說什麼了,可現在仗着自己是村裡唯一一家做豆腐的,不願供貨給廖伯孃,把人家的生意都給弄砸了,這就有點過分了,而辰溪,從來不是一個願意吃悶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