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紛紛探問:“要搞什麼大事?”
沈氏神秘一笑:“她要蓋大棚種蘑菇。”
衆人先是一愣,然後就更好奇了,七嘴八舌的發問:
“那蘑菇也能種?有種子嗎?”
“什麼叫大棚?像牛棚一樣的?”
“天吶,要是真能種出蘑菇來,賺的錢不得海了去了?那新鮮蘑菇一斤要賣到二兩半銀子的。”有賣過山貨,知道行情的婦人說道。
這句話一出,羣情更加激昂。
“不是吧?二兩半銀子一斤,那辰氏是打算把十畝水田全都種上蘑菇嗎?這種的哪裡是蘑菇啊,分明種的是銀子!”
“你說辰氏那裡學來這麼多賺錢的法子?”
“據說是宋青松剛琢磨出來的,還沒來得及實踐就死了。”沈氏撇撇嘴,心裡又羨慕又嫉妒,人家男人死得早,但人家男人會賺錢啊。
“那姓景的小子呢?幹嘛老在那邊晃悠?該不會兩人......”
“那倒沒有,說是那姓景的小子知道一些修大棚的事情,所以僱了他去監工,而且好像聽說那小子還懂一些種蘑菇的事情,辰氏說了要僱他管理大棚呢。”
“他一個獵戶怎麼可能知道這些事啊?吹牛的吧?”
“難說,誰不知道他娘以前......”說着便曖昧地笑了起來。
“咳~這樣一說他還真有可能知道,畢竟他孃親‘見多識廣’麼.”
“噤聲,胡說八道些什麼呢,小心惹禍上身。”一名年紀略大的婦人嚴聲呵斥道。
那兩名口無遮攔的婦人也有一點尷尬,這不是話趕話,一下子就說禿嚕嘴了麼。
氣氛有一瞬間的沉默,但沒多久,大家又曖昧地笑開了,一種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莫名氛圍在她們中間流轉着。
還沒等大棚建好,秋稅的政令就下來了,辰溪須得去津州府一趟借糧。
其實她很不願在這個節骨眼離開,她掛心着大棚建造的事情,且蘑菇的種植現在也要密鑼緊鼓地進行下去,不知道景祺澤一人能不能搞定,畢竟她還把穀雨給帶出來了。
但正是多事之秋,蘑菇的高利潤實在是有些嚇到她了,現在她和將軍府的關係越緊密越好,所以這趟她還是親自來了。
馬車在傍晚時分抵達津州府,辰溪在一朱雀大街前的一家點心鋪子叫停了宋南山:“將軍夫人最是喜歡吃這家的點心,就在這裡停下,我給買上幾盒。”
穀雨說道:“娘子,還是我下去買吧。”
辰溪搖搖頭,說道:“坐了一天驢車,腰痠背痛的,我還是自己下去買,順便走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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穀雨見她堅持,便沒有再勸。等宋南山停好車後,她先一步下車,把辰溪扶了下來。
辰溪動作輕微地活動了一下身子骨,然後對宋南山說:“你先去白鴿巷巷口等我吧,這裡離將軍府不遠,我買完東西后再走路去找你,然後一同去將軍府。”
“那小娘子小心點。”朱雀大街上來往巡邏的人很多,相對來說還是比較安全,所以宋南山也沒有說一定要跟着辰溪,趕了車自去了。
辰溪與穀雨一人提了四盒點心從店裡出來時,正好和一個男人迎面撞上,四盒點心瞬間散落一地,辰溪也不受控制地整個人往後仰去。
穀雨大驚失色,喊了一聲:“娘子小心。”快步走上前去,想扶住辰溪,可是她剛剛負責與掌櫃結賬,現在便落後了幾步,即便立馬伸手去扶,還是夠不着。
眼看辰溪直挺挺地往後倒,必定是後腦勺先着地的,一隻有力的手往辰溪手腕處一扯,把她扯進了一個陽剛的胸膛,用力過猛,鼻骨甚至撞在那男人的胸上,一股疼痛夾雜着不可抑制的淚意,馬上涌上她的眼睛。
“你沒事吧?”一陣男人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
辰溪本能地立刻後退了三步,擡眼看去,見是個頗爲俊朗的少年郎君,正呆呆看着她,便有些不喜地皺了皺眉。
明明是他撞了自己,應該與自己道歉,可是他剛剛的一援手,又讓她免於後腦勺着地的處境。
但不管怎麼說,這個男子的行爲都太唐突了,辰溪不想與他說話,低聲與穀雨道:“我們走。”
崔苑見她要走,幾乎是下意識的,身體比腦子更快速地攔住了辰溪。
穀雨立馬上前一步,擋在辰溪身前:“你要幹嘛?”她腦海中快速的閃過三個字:登徒子。
崔苑慌忙解釋:“小娘子誤會了......”
辰溪可不想聽他廢話,慍怒地道:“讓開。”
見佳人生氣,崔苑立馬側身讓開,辰溪與穀雨頭也不回地快步離開,留下想開口解釋卻完全來不及的崔苑。
崔苑身旁的小廝看他神思不屬的樣子,不由出聲問道:“郎君,要小人跟過去看看嗎?”
崔苑斜睨他一眼,似是現在纔想到這個問題,怒道:“還不快去。”
小廝慌忙跟上那兩個背影,看着他們消失的方向,崔苑又回想起剛剛那驚鴻一瞥。
他今天一回城就給他爹教訓了一頓,又被崔莆那臭小子奚落了一番,心情正是不爽的時候,嘴上罵罵咧咧,正想着要去什麼地方找個樂子放鬆放鬆,明天好繼續回青雲縣死磕。
心裡裝着事,走路便不在意,不想在經過那家生意紅火的點心鋪子時,卻撞上了一名佳人。
他還記得兩人靠得極近時,那一抹竄進鼻端的幽香;記得她擡起長長眼睫,那鑲嵌在上面的晶瑩淚珠;記得她在夕陽下瑩潤如玉的肌膚。
比她美的女子崔苑也見過不少,但是她那一雙眼睛,猶如林中小鹿,既純稚誘人,又彷彿帶着一股野生的靈氣。讓她嬌弱的長相帶上一絲倔強。
崔苑一向喜歡嬌滴滴的女子,認爲女子就該有個女子的樣子,但是剛剛那名女子,嬌弱而不怯懦,柔媚且靈動,讓他忍不住怦然心動。
沒多久,小廝回來了:“郎君,小的看到那位小娘子進了徐將軍家。”
崔苑想起佳人雖然一身素衣,頭上也沒有帶着釵環,顯得頗爲素淨,但是她身上的衣料卻很是不俗,想來是位家境不俗的姑娘,難道是將軍府中的家眷?
聽說將軍夫人出自名門,乃戶部尚書之女,最是端莊沉穩,看着不像剛纔那位小娘子,且將軍夫人已近二十,與那名女子年齡也不符,可也沒聽說徐將軍家中有別的姬妾啊。
倒是聽說徐將軍有一個繼妹,在京中頗有才名。
崔苑嘆口氣,若剛纔那女子真是徐將軍的妹妹,那便不是他這等商賈可以肖想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