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帝城笑道：“有什麼關係，告訴她，或許也未必能夠救得了，要是命定的詛咒的話，不是病，她又如何醫治呢？”
楚迦樓道：“至少應該有一個人來幫你分擔一下，你這個樣子，明天……”
白帝城道：“如果我的時間有限，至少希望能夠在未來的日子護她周全，給她一個保障。”說完這句話後，他又低低的咳嗽了起來。
楚迦樓不知道該怎麼勸白帝城了，曾經白帝城的生活平靜如水，整個人的身與心都倘佯在算計之中。
遇見華慕嬈之後，主子的生活與整個人都鮮活了起來。
但是華慕嬈對主人而言是一把雙刃刀，既能夠給主人帶來歡樂，也刺痛着主子。
楚迦樓啞着嗓子，說道：“主子。”
白帝城拍了拍了楚迦樓的肩膀，道：“記住，這件事情，不要對她說，否則你離開這裡迴天山。”
“……是。”楚迦樓低下了腦袋，掩飾了自己的情緒。
在一切都還在掌握之中的時候，白帝城望着東方，東方是日出之地，權利象徵日出，步步高昇。
白帝城道：“好了，你退下吧，這件事情，我也要去做一下，外面的事情準備得怎麼樣了？”
楚迦樓道：“馬車已經在後面準備好了，趙王在暗中監視的人也已經處理了。”
白帝城點頭，在他身邊留有最長時間的周老翁與楚迦樓，“等我的命令吧。”
轉身之後，白帝城看到一個人站在門廊處，是一位姿色過人的女子，身穿着單薄的桃紅色衣裳。
花若嫣看到白帝城走在苑中，驚愕道：“涼……涼王殿下？”
白帝城攏了攏眉頭。
花若嫣的心魂震驚了一下，傻傻地呆呆地看到白帝城從她身邊走過，鼻尖聞見了一股淡淡的墨香。
在與白帝城擦身而過的那個瞬間，那些壓抑的感情又快要爆發出來，酸澀地垂下了腦袋，轉過身來，衝他的背影，跪了下來，“參見涼王殿下。”
再擡頭一看，那人的風華背影已消失不見了。
花若嫣情緒複雜萬分的眼淚就此落了下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有些人就是這樣子的。
無論你多麼仰望，多麼渴望，你所能看到的也只是他的一個背影。
終於瞭解了，他是她無法觸及，也不能懷有念想之人。
……
墨棋居，殘月獨掛在窗臺。
花老侯爺在牀上猛地一下驚醒了，聽到窗戶吱呀吱呀搖晃的聲響，“老李，窗戶開了。”
明明感受到屋子有人，但是窗戶依然吱呀吱呀的搖晃着。
在煩心事那麼多的情況下，花老侯爺年紀又大，在夜夢中，他很容易驚醒來，連着叫了幾句，能夠感受到屋子裡的人沒有動靜。
花老侯爺站了起來，一撩開蚊帳，說道：“老李？窗戶……”
話還沒有說完，花老侯爺看到了一幕，一位如玉的白衣公子坐在榻榻米上，手中正拿着一枚黑子。
花老侯爺嚇了一大跳，一看白衣公子的輪廓，立馬衣冠不整地從牀上下來，慌慌張張地走上前去，堂皇地行禮，道：“涼王殿下，參見涼王殿下，涼王千歲千千歲。”
白帝城聽到千歲千歲千千歲，輕輕地笑道：“涼王何以千歲呢？”
花老侯爺擡起頭，“涼王殿下，這意……”
白帝城道：“老侯爺，雖說是夏季，但是地上涼，對着本王，就不需要行這一套虛禮了。”
花老侯爺站了起來，望着白帝城，看着白帝城正在看他與華慕嬈一盤沒有下完的棋，坐在華慕嬈的方向，繼續下棋。
“王爺這麼晚過來是所爲何事？”
白帝城道：“找侯爺下一盤棋，老侯爺，請吧。”
花老侯爺道：“那容老夫先掌燈吧。”
白帝城笑道：“不用掌燈，藉着窗前的一縷月光足以。”
花老侯爺這會兒又聽到了吱呀吱呀窗戶搖晃的聲響，因爲夜色正濃，導致晚上的月光顯得特別的亮堂。
既然王爺都如此開口了，又哪裡是讓花老侯爺能夠拒絕的呢，硬着頭皮坐了下來，“是，王爺。”
可惜了，他一把年紀，在黑夜之中，他們幾乎都看不清棋局的佈局。
白帝城微微一笑，從袖中拿出一個錦囊，然後從錦囊之中拿出一個一顆珠子，小小的夜明珠，放在棋盤周邊。
一下子，棋盤上的黑白棋局，清晰如同白晝看見一般。
花老侯爺這才鬆開了一口氣，笑道：“多謝涼王體恤老朽。”
白帝城道：“這盤棋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下的呢？”
花老侯爺說：“是前日。”
“與慕嬈嗎？”白帝城發現還沒有跟華慕嬈下過棋。
“是。”花老侯爺望着白帝城，再看白帝城手拿棋子的姿勢，道：“讓王爺見笑了。”
“侯爺很寵愛這個孫女啊，看來早已看出她並非池中物。”
花老侯爺說：“她始終是我的孫女。”
白帝城拿着一枚白子，遲遲沒有落下，“侯爺是惜才之人，也是育才之人，若是旁人是無法教育出這樣的慕嬈來，本王很佩服老侯爺的這一氣度，也很感謝你對慕嬈的栽培。”
花老侯爺道：“王爺？”
白帝城說道：“記得上一次，本王在這棋盤前對老侯爺說的話嗎？”
“……記得。”花老侯爺怎麼會忘記呢，原先以爲慕嬈是在高攀涼王，也一直在自作多情。
“上次，本王說的話，到現在依然沒有變過，本王想要慕嬈。”
“涼王想要慕嬈是因爲她是凰女嗎？”
白帝城輕笑道：“凰女？莫非花老侯爺也相信那虛無縹緲的傳言，認爲得到了慕嬈，就能夠得到天下嗎？”
“這個……慕嬈是有過人之處，但是與天下聯繫起來，也只是因爲她有一個出自雲族的孃親。”
“那麼老侯爺是否也認爲凰女這樣的身份與雲族的宿命傳說落在慕嬈的身上多有不公平呢？”
花老侯爺點了點頭，“是的，”
白帝城等的就是這句話，笑道：“是啊，非常不公平，因爲凰女的身份，那些人就想要從本王身邊奪走慕嬈，你說本王會悶聲吃下這一個虧嗎？”
說話間，白帝城落下了一枚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