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 我好像夢見他了

受了傷之後於寧的行走變得遲緩,在這樣悶熱潮溼的空氣中身上的汗水一層一層的累積起來,傷口上她換了透氣的紗布,但是也沒有什麼用,那樣的傷口在這樣的環境下,肯定是會發生什麼問題的,果不其然,在連着一整天不休息的跋山涉水下,於寧突然感覺到自己身上有些發燙。她伸手摸了摸腦門,面頰上始終還是有些發燙的樣子,看着不遠處快暗下來的天色,這裡的雨向來是說下來就下來的,並且還是雨量不小的那種。

看着前頭的情況,她低頭嘆息,不能再走了,快下雨了,必須想辦法避雨才行。

她還記的剛纔走過來的地方是有一棵參天的大樹的,那樹木的體積是幾十人拉起手來才能夠環抱起來的,中間的位置,好像是空出來了一部分成爲了一個天然的樹洞,這樣的樹洞從她進來開始,一路上也遇到了不少。

畢竟也是很多動物選擇的避風雨的地方。

雖然比起那些能夠遮擋狂風暴雨的山洞來說,是不值一提的,但是對於現在的於寧來說,那是很重要的存在,這暴風雨看樣子應該不會小,冒雨前進本來就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是很容易迷失方向的,再加上她現在身上還帶着傷口,要想冒着雨前進,不是什麼好主意。

想到這裡,於寧轉身開始帶着默默往回走,不過兩百米的距離而已,很快就能夠回去的,在他們回頭的瞬間,頭頂上響起轟隆的雷聲,震耳欲聾,很快帶着雨水就要下來了。

於寧腳步加快,很快到了剛纔看到的樹洞,樹洞門口被幾條粗壯的藤蔓攔住了,雨水很快下來了,打在樹木草叢之上發出噼裡啪啦的響聲。

雨水落在於寧肩膀上,很快暈染開了一片又一片的水漬,她費力的將藤蔓撥開,帶着默默進了那個能夠容納的下大象的樹洞裡頭,裡面滿是枯樹葉和累積起來的泥土,但是最中間的位置卻是光禿禿的一片,看樣子是時常有動物進來避雨。

默默抖抖身上的雨水,趴在乾燥的樹葉上頭看着外頭傾盆而下的瓢潑大雨,濺在地上很快帶着紅色的泥土彙集在一起,帶着泥土的腥味在空中瀰漫開來。

於寧將揹包放在地上,打量着四周不大不小的地方,幸好這枯樹葉還都是乾的,否則的話,還真的臉休息的地方都是沒有的。

“這雨還不知道會下到什麼時候去。”於寧盯着外頭的瓢潑大雨開口道。

從包裡翻出來兩個果子,她放了一個到默默面前,“本來想着晚上能不能找到些小動物,殺了烤肉吃的,但是隻有這果子了,你餓不餓?”

中午的時候她們是吃了樹上摘的野果,原本是想看看到底能不能夠遇上小型動物什麼的,殺了吃肉也是好的,但是走了這一天了,什麼動物的足跡都是沒看到的,早知道昨天那老虎,就從那老虎的身上割兩塊肉了。

“喵……”

默默仰頭看了她一眼,緊跟着低頭大口大口的吃着野果子。

外頭響的噼裡啪啦的雨聲不斷,像是迴盪在耳邊的銅鑼聲一樣的,這一下雨,氣溫就突然開始變得降低了,氣溫驟冷,帶着寒氣入侵,她看着外頭的天色不斷黑下來,這個時間一看就知道,快到晚上了,平時天黑的就不怎麼慢,現在遇上了下雨天的陰沉,天黑得就更加的快了。

她看着樹洞裡頭邊緣地帶累積起來的不少的枯樹葉和樹枝,天快黑了,無論如何都得將火升起來,以來防止猛獸的入侵,二來也能夠取暖,她感覺自己現在,格外的需要溫暖。

身上不斷開始感覺到的寒冷讓於寧起身,將邊緣的一些樹葉和樹枝堆了起來,掏出火石開始點火,默默好奇的看着於寧的動作,蹲在了邊上不動。

有了這幾天的經驗積累,於寧感覺到生火已經不是那麼的難了,不一會兒火苗就竄起來了,她伸手對着火苗,灼熱的溫度開始不斷往她身上竄過來,於寧將火勢控制住之後轉身,坐在了邊上。

默默蹲在地上,紅色的火光映射在它的瞳孔中,黑色的毛髮反射出柔軟的光澤。

於寧揭開繃帶,看到下頭的傷口還是老樣子,皮肉發白,沒有癒合的傾向,她談了口氣,將中午準備好的草藥上上去,這裡沒有其他的抗生素之類的東西,所以只能夠多換幾次草藥來控制住傷情了。

“喵嗚……”默默仰頭看着她的動作,開口似乎在詢問着什麼一樣。

於寧看了它一眼,貓咪圓滾滾的大眼睛死死的盯着她。

“沒事了,我已經感覺好多了。”她像是在安慰默默一樣的開口。

自己一個人纏好繃帶之後,於寧隴上衣服,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微涼的指尖觸碰到了她自己的額頭,恍惚間竟然感覺到了有些滾燙的溫度。

害怕傷口感染髮炎的於寧掏出一粒消炎藥嚥下去,從揹包裡頭再找了毛毯裹在自己身上之後靠在火邊,“默默,我先休息一會兒,天還沒有黑透呢,黑透之後你把我叫醒吧。”

默默走到她的身邊,靠着女人的毛毯安靜的趴着。

看到她聽話的樣子,於寧滿意的閉上眼睛,合上了原本就沉重的眼皮,不省人事。

外頭大雨傾盆,直接打的所有的樹木彎下了腰挺不起來,地上原本就潮溼鬆軟的泥土被彙集起來的雨水給衝了出去,不少的都堆積在地上,形成了重重的小土包。

於寧能夠感覺到外頭吹進來的陣陣涼風,帶着雨水的潮溼和不斷往上升的冷空氣,她下意識的而將身上的毯子裹緊了,原本白皙的面容上,此刻兩頰飛上了兩團紅雲,女人臉上不但冒出來囈語,像是在說胡話那樣的。

默默見此,趕忙上前伸着爪子撓了撓於寧,被抓的女人沒有反應,像是陷入自己的世界裡頭一樣的。

“喵嗚……”

默默急了,山躥下跳的,這人剛纔還是好好的,怎麼現在就變成這樣了的,真是奇了怪了的。

在默默着急的時候,一道身影冒着鳳雨從樹洞外頭,撥開了擋住洞口的藤蔓,男人身上帶着寒氣,突然闖入了這個狹小但是卻溫熱的空間裡頭,讓對面的默默擡頭看了眼。

看到進來的男人的時候,默默好像是被踩了尾巴那樣一下子跳了起來,像是看到鬼一樣的眼神。

“喵嗚!”

寧寧,是那個男人啊,你快醒過來看看。

還沒等默默跳到一旁的女人身上,默默就被男人抓住尾巴拉了過來,拎着黑乎乎的一團小東西,和自己的目光平視,一雙黑眸和墨綠色的眼眸直視對望,男人對着它做出了噓聲的動作。

默默歪着腦袋,似懂非懂,卻還是在男人將她放下來之後,沒有再去試圖喚醒於寧。

厲冥熠高大的身子和這裡顯得有些格格不入的,他在於寧面前慢慢的蹲下來,眼中帶着無以倫比的溫柔,能夠將人溺死的萬般繾倦。

他顫抖着指尖,慢慢的觸碰到了還在昏睡的女人,感覺到肌膚下絕對現實的觸碰之感之後,男人眼中的笑意盪開,似乎有些不相信那樣。

那個他日思夜想,每天每夜,每時每刻出現在他面前的女人,此刻是真的出現在他的面前了,是真的,是他能夠觸碰到的。

有血有肉,不是那個一碰就碎掉的肥皂泡,也不是那個不斷浮現的倒影,是真的,很真切切的。

此刻厲冥熠心中心潮澎湃,他甚至覺得,此刻是他人生中最快樂的時候,沒有什麼是此刻他能夠完全的觸碰到,觸摸到這個女人,是要來的更加重要的。

於寧腦袋昏昏沉沉的,但是還是能夠聽得到默默的叫聲,本能的反應讓她努力的想要睜來眼睛,卻是無法做到,但是堅硬的意志力讓她從來不願意放棄。

厲冥熠單手撫摸着她的臉頰,感覺到手掌下頭的滑膩和滾燙,俊美的臉上滿是擔憂,這兩天他跟在這小東西身後,知道她是遭了什麼樣的罪,受了什麼樣的苦。

心疼過後,只剩下滿滿的自責,從始至終,她的所有的遭遇,都是和自己有着躲不開的干係的。

女人眉頭緊皺,閉着的眼睛試圖睜開,睡得不是那麼的安穩,厲冥熠見此,伸手從包裡頭去取出了一個透明的水晶蠟燭放在於寧身邊的位置,掏出火機點燃,那火苗竄出來是黃色的,不一會兒就有一股淡淡的幽香慢慢的飄向空氣之中。

不過幾秒鐘的時間,女人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呼吸逐步平穩,一旁的默默跟着慢慢的打了個呵欠,原本睜的挺大的眼睛盯着厲冥熠的,現在慢慢的合上,一直到變得緊閉雙眼了。

整個空間裡頭只剩下外頭的雨聲變得嘩嘩作響了,打在葉子上的雨聲開始變得格外突兀。

男人緊跟着從包裡找出了帶過來的藥,這藥是出發的時候漉銘給的,當然是好東西了,他小心翼翼的將於寧剛剛纔纏上的繃帶慢慢的解了下來,盯着還是一點好轉都沒有的傷口,男人薄脣緊抿成爲一條直線,指尖小心的將蹦帶放在了一旁的位置。

血肉翻涌的傷口還是能夠看得出來的觸目驚心,慢慢的還是有細微的血跡透出來,一點一點的,厲冥熠拿出棉籤和消毒水,給女人開始清洗傷口,旁邊放着的薰香點燃之後有強烈的助催眠的作用,能夠讓人陷入深度睡眠。

所以現在於寧是睡的很死的,動了傷口也不會有問題,就和被麻醉了的作用差不多。

男人仔細的給她的傷口清洗,小心翼翼的動作卻還是生怕弄疼了她一樣,一直到將白色的藥劑灑在了傷口上之後,將地上的草藥和帶血的繃帶維持原樣的裹了回去之後,他伸手摸摸女人的額頭。

的確是燙的很厲害,在這樣的地方,這樣的環境裡頭,傷口這麼大,肯定是要發炎感染的。

處理完這些事情後,他取出退燒藥細心塞到了女人緊閉的嘴脣裡頭,於寧口腔裡頭泛出的苦味蔓延,讓她本能的將藥片吐了出來。

厲冥熠重新吃了顆藥在嘴巴里,低頭薄脣吻上了還在熟睡當中的女人,於寧睡着的時候,口腔是無意識的,男人幾乎是不費任何的力氣就將這藥丸推了進去,女人順着嚥下去。

久違的甘露,再次觸碰到這片軟糯甘甜的紅脣,厲冥熠腦袋裡頭轟然一下,理智垮塌下去,咬着女人的嘴巴開始廝磨,舌頭不斷的掃過她嘴巴里頭的每一個角落,纏綿悱惻。

於寧迷迷糊糊的睜開雙眼,恍惚間好像看到了男人那張完美的臉頰,但是卻像是打了一層光暈那樣,無法看的清楚。

以爲是夢,女人嘴角輕勾,仰着頭承受他給的所有,仍由男人吞噬她的呼吸。

厲冥熠手掌小心翼翼的捧着她的下顎,如同一隻放在手心裡的珍寶那樣。

整整一夜的雨水未曾停歇過,和着雨夜睡了一晚上的於寧抓着腦袋起身,身上的毯子完好無損的裹在自己身上,好像她睡着那時候的樣子。

於寧低着頭等着自己完全的清醒,眼眸完全清靈之後纔看向四周,空無一人,她睡着的時候是什麼樣子,現在還是什麼樣子。

她皺眉,好像昨晚上,她是不是夢到了厲冥熠了,那樣的觸感,好像真的一樣。

恍惚間她看到的景象,半真半假,於寧扔開毯子起身,撥開藤蔓走出去,看向四周,依舊是迷宮一樣的樹林,層層疊疊,如同走不出去那樣的,每天醒來的場景,都是一樣的,夢魘一樣的雨林。

心中泛起苦笑,她手指摸過自己的雙脣,原來,那隻不過是一個夢而已。

默默邁着優雅的步子走出來,顯然是被剛纔於寧的動作弄醒的,睡眠較淺的默默也是在那薰香的作用下,變得睡了一整夜不動的。

“默默,你知道嗎,我夢見他了……”於寧擡頭,風吹散了她口中的惋惜聲,“如果那是真的,該多好啊……。”

她多麼希望自己迷糊朦朧間看到的那雙眼睛就是他。

默默仰頭看着滿臉失落的女人,軟趴趴的耳朵動了動,安靜的蹲在地上沒有發出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