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席家。
明天就是席媛訂婚的日子，席家上下都忙活開了，雖然這訂婚場地不在青城，但是整個席家稍有地位的長輩都得前往W市。
也因此，今天早上開始，席家旁支出來的一些長輩都來到了席家，準備從這裡前往W市去。
傭人忙碌來往間，端着茶點來往於坊間，雖然不是婚禮，但這也是席家旁系巴結的好去處，爲了防止出現問題，老太太下了命令，每家只有三個名額。
來往間的人都是各家舉足輕重的人，無不身穿華服步調穩重，珠光寶氣，不知道的人還以爲這是那個選秀現場。
莫凌坐在大廳內，享受來自各家的吹捧，衆星捧月一樣的存在。
她是席家當家主母，平時很少會出門去，這些人都是各家的夫人小姐，當然是見不到她的。
現在這麼好的機會，當然得好好的巴結巴結。
席家發展到現在，旁系分支自然是很多的，最親近的一支便是席慕爺爺的親弟弟，他的子嗣興隆，光是兒子就有有三個，而席慕的爺爺只有一個兒子，到他這一輩，也是隻有席慕一個兒子。
更加不同的是，席慕只有女兒，無論是席媛還是於寧，都只不過是女兒，席媛已經外嫁，還是沈家主母的位置，那麼席家的繼承人，自然不會是她。
至於那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於寧，就算是席慕的私生女，看得出來是不受席慕寵愛的。
那麼重視子嗣的老太太，自然就會從旁系裡頭選出繼承人來，這樣的事情，在席家也不是沒有發生過。
所以他們現在能夠得到莫凌和老太太的青睞，就決定了以後席家的繼承人是誰。
“主母您看，這是源兒知道你喜歡紅寶石，特地帶回來的，您看看喜不喜歡。”
一個穿着藍色狐皮貂裘的女人捧着一個白色的盒子，獻寶一樣的湊到莫凌面前。
一枚如同成年人大拇指大小的紅寶石躺在盒子裡頭，在燈光下投射出瀲灩的光芒。
莫凌看到寶石的樣子，眼中亮起光芒，但是臉上還是端莊的模樣。
“就你這麼小的一塊兒寶石，都好意思放到主母面前。”莫凌身邊穿着白色旗袍的女人嘲諷道。
緊跟着她將自己帶出來的盒子放到莫凌面前打開，“主母您看，這是藍寶石，是上次我兒子到非洲帶回來的，他掛着說席媛小姐快出嫁了，他這個做哥哥的當然得送點什麼禮物不是嗎，你看看喜不喜歡。”
莫凌知道這些人的心思是什麼，但是她享受這樣被捧在手心的感覺。
享受這些人卑躬屈膝的模樣。
“還有我的，這是翡翠玉雕……”
“還有我們家的，這是歐洲王妃曾經戴過的首飾……”
一堆女人圍在莫凌身邊介紹着自己的寶貝，帶着奉承之意。
人這種東西，是很奇特的生物，有些人爲了優渥的生活，享受那些富貴，就能夠拋下自尊，去當狗腿子。
而有些人，寧願一生清貧致死，也不要低人一等，卑躬屈膝。
顯然這些人，這些所謂的生活在上流社會的人，很怕失去，也很希望能夠得到更好的。
慾望膨脹之後，就是貪婪。
傭人將端上來的茶點放到她們面前之後站到一旁，聽着這些貴婦人討好莫凌。
老太太進來的時候就看到這副烏煙瘴氣的樣子，聽得到那些女人阿諛奉承的話，也是習以爲常。
荷葉盯着對面的情況，這些人絲毫沒有發現老太太的到來。
“咳咳……”
她發出咳嗽聲，很刻意的動靜，那堆人轉身時就看到老太太站在門口。
這裡只有一堆女眷，男人們自然是跟在席慕身邊的。
看到老太太，所有人下意識的站起身來，莫凌站在中間，看着老太太慢悠悠的走進來。
“老太太好！”問候聲充斥着整個大廳。
荷葉扶着老太太慢悠悠的走過去，在沙發上坐下之後，她才慢悠悠的開口，“都坐下吧，不用那麼客氣。”
老太太在席慕的父親死去之後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掌握着席家，期間面對了多少豺狼虎豹一樣覬覦席家的旁系都是敗在老太太手下。
女中豪傑也並不是誇大其詞的說法，雖然上了年紀，也吃齋唸佛了這麼多年，身上還帶着淡淡的檀香味，但是往那兒一坐，還是有股不怒自威的氣勢存在。
一衆人安靜的坐下，垂着腦袋不說話，傭人的動作很快，幾乎是老太太坐下的那一刻，一盞清茶就放在她面前。
“你們繼續聊，不用在意我這個老太太，你們這麼多人也很難得聚在一起，都不用拘束了。”
老太太端起茶杯抿了口茶，右手上佛珠的穗子垂在老太太面前，動了動。
莫凌明白老太太的意思，端着姿態偏頭看着這邊的人，“對，咱們繼續聊吧。”
在這裡，她們是主人，擁有絕對自豪的驕傲之感。
原本窩在一旁的眉眼清靈的女人走過去，對着老太太低頭，“老太太，好久不見了，您身子可還好？”
荷葉擡頭，她記得這個女人，是席家旁系，席慕的堂弟家的妻子，她曾經見過一次，剛纔也是她，在所有的人將注意力放在莫凌身上的時候，只有她一個人坐在不遠處的椅子裡頭髮呆。
她年紀應該不小，但是保養得當，臉上鮮少有皺紋，手上的肌膚緊繃白皙，身上有種江南水鄉出來的書卷氣息。
老太太擡頭，眼中平靜的如同一汪湖水，“是玲秀啊，你也是很久不見了，過來坐。”
老太太將她拉到自己身邊坐下，對面的一羣女人面面相覷，她們那個不清楚，討好老太太要比討好莫凌有用得多了，但是老太太的脾氣，向來討厭接觸他們這些外人的。
其中幾個還是剛纔嫁入席家不久的年輕女人，這個玲秀的丈夫，掌管席家名下一個很小的分公司，按道理來說，權勢財力都是不如她們的。
所以到現在，她們這些人都不明白，爲什麼她們這對夫妻，會得到席家的邀請。
莫凌眼睛在兩人面上掃過，騙過頭去和旁邊的人說話，沒再搭理這些人。
“席耀呢？”老太太對着玲秀開口問道。
“他去家主那邊了。”
老太太點頭，滿是褶皺的手掌握住女人的手，“前段時間我聽說浩然家的生了個女兒，孩子取了什麼名字？”
“敏然。”玲秀開口道。
浩然是她唯一的兒子，去年結婚，今年第一個女兒出世，取了名字叫席敏然。
“家裡頭有個小孩子，是最好的，是不是挺熱鬧的？”
想到那個可愛的小糰子，玲秀臉上透出笑意，“是啊，不知不覺，我也是當奶奶的人了。”
“距離啓程還有一段時間，你陪我老太太出去走走吧。”
玲秀點頭，上前扶起老太太，對面那些女人都待在莫凌身邊嘰嘰喳喳的說着話，看到老太太起身，都停下動作站起來。
昨天下了一場雨，今早上才停下來，空氣中透出來被浸潤的青草的味道，帶着長廊上被打溼的木頭味道，糾纏在空中。
主宅中央清靈的池子，裡頭各色錦鯉擺動魚尾，湖面上盛放着幾朵白蓮，長廊房檐下垂着兩盞紅色燈籠，隨微風擺動。
玲秀踩着裸色高跟鞋扶着老太太動作緩慢的走在長廊上，身後跟着荷葉和兩名傭人。
迎面而來的傭人對着老太太頷首之後動作輕巧的離開。
“你也二十多年沒有來過這宅子了，覺得周圍，有什麼變化嗎？”老太太看着湖面開口。
玲秀陪着老太太一步一步的挪動，鞋跟踩在長廊上發出輕微的聲響。
“還是老樣子，若說變化的話，就是這池子裡頭的魚，肯定是換了一撥又一撥了。”
老太太輕笑，“呵呵，這魚，肯定不是二十年前的了，但是卻是同根血脈不是嗎？”
玲秀沒再答話，扶着老太太去到了湖中心的亭子裡頭，石桌邊角變得越發圓潤，這些年飽經風霜，也留下了不少的痕跡。
“在這兒坐會吧，年紀大了，腿腳不方便，走一會兒就喘的慌。”老太太扶着石桌，往椅子上坐下。
“荷葉，去給我們泡兩杯茶過來，再讓廚房做一份百合花糕過來。”老太太指着荷葉開口。
“我這就去。”荷葉點頭，帶着兩名傭人往前走去。
“你也坐着吧，別站着了。”
玲秀往前跨一步，在老太太身邊落座。
“您還記得我愛吃百合糕？”玲秀語氣柔緩，如同山間清泉那般。
老太太不喜歡吃甜食，那份糕點當然是給她的。
“是啊，只不過這這二十年過去了，百合糕已經不是那個味道了。”
席家的廚師換了一批又一批，食譜更新了一代又一代，自然不會再是那個味道了。
玲秀看着老太太，這麼多年未見了，她似乎變得更加老了，不再像當年那般的神采奕奕，眼角低垂的皺紋變得更加多，手中用上了手杖，走路也帶了蹣跚之感。
“這麼多年，席家的宴會晚宴，你都避而不見，怎麼這次，你來了？”老太太盯着她，好像要從她臉上看出什麼來。
玲秀低頭抿脣，半響之後，她起身站在老太太面前，語氣認真。
“老太太，我這次來，是想問您一個問題。”
一個困擾她很長時間的問題。
老太太轉動手上的佛珠，閉着眼睛，“坐下吧，我知道你想問什麼。”
看到老太太的模樣，玲秀心裡頭那抹火焰燃燒的更加徹底。
“老太太，那個憑空出現的於寧，真的是珂姐姐的女兒嗎？”
“注意你的措辭，那個名字不能隨意被提起，這你是知道的。”老太太閉着眼睛開口。
“老太太，我當年答應了您，絕對不會對任何人提起她的事情，當做這個人憑空消失了，我也躲開了所有席家家宴的場合，帶着席耀去了邊城，再也沒有踏足過青城。”玲秀紅着眼眶開口。
“可是您從來沒有告訴過我，她還有一個孩子，那是個女兒，我這次來，只是想知道，她到底，是不是姐姐的女兒？”
玲秀面前浮現出於珂的臉，那張美麗妖嬈，勾人心魄的面孔，似乎近在眼前一樣。
老太太看着她着急的模樣，沒有多說什麼，依舊轉動手上的佛珠，“玲秀，她是席慕的女兒，席家的大小姐。”
“我不在乎她是不是席慕的女兒，是不是席家的大小姐，我只在乎，她是不是於珂的女兒！”
老太太沒再說話，從她下定決心在席慕的生日宴上，讓席慕將她公之於衆的時候，她就幾乎可以猜到，席寧的出現，會帶來多大的風暴。
只要有心之人都會去查，憑空出現的席寧，過往身世，一字不漏，自然也會知道，她的前半生，是帶着于姓的，同她母親一樣的姓氏。
知道當年事情，聽過流言蜚語的人，都會去查，看到這個姓氏，大體也都明白了，於寧的身份是什麼。
玲秀是知道當年的席慕有多愛於珂的，也知道莫凌的上位手段不光彩，但是在知道席寧出現的時候，她幾乎下意識的可以肯定，這個席寧的身份，到底是什麼。
所以在她蒐集了那麼多資料之後，年歲，面容，再加上她身邊的安青顏，玲秀幾乎可以肯定，於寧就是於珂的女兒。
所以她纔會在受到請帖的那一刻，做了這個決定，來到了已經久未踏入的故土，只是想要見一見，那個女兒。
“老太太，您不說話，我就可以肯定了，她的身份。”
老太太睜眼，長吁一口氣，將佛珠掛回了手上，“她的確，是你口中人的女兒，親生女兒。”
玲秀眼眶溼潤，擡頭按在眼睛上，退回了要掉出來的淚水，面上帶着興奮，“真的是，老太太，您能不能讓我見見她！”
“她出遠門了，明天媛媛的訂婚宴上，她應該會出現。”
這點老太太自己也不確定，於寧到底會不會去，這丫頭的性子，就只有倔強是像極了於珂。
“我還得提醒你，見到她，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你清楚明白。”老太太鄭重其事的開口。
玲秀點頭，“我明白，您放心吧，我只是想見見她，多餘的話我一句都不會多說。”
況且方面老太太的手段，她清楚明白，就算是爲了她的家人，她也不會胡亂說話。
遠處鏤空的牆壁之後，靠近亭子的地方，青姨靠在牆邊，透過鏤空的木窗，看到了亭子中央的玲秀。
她眼眸微動，手指緊緊的捏在衣角邊上。
“時間快到了，你先過去準備吧。”老太太看着她開口。
玲秀起身，已經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接下來，她無比的渴望，等待着能夠見到那個女孩的時候。
荷葉送了茶點過來，卻已經沒見到人了，她將盤子放上去，給老太太倒了杯茶。
“這位夫人我只見過一次，您也沒說過，她是什麼身份？”
“她是我收養的孩子，同我說兩句話，不奇怪吧。”老太太看了她一眼。
“哦，原來如此。”荷葉點着頭應道。
“行了，你也別多說了，去收拾收拾準備一下該出發了。”
玲秀沿着長廊往大廳而去，她腳步輕快，身心愉悅。
青姨迎面而來，看到她的時候，低頭算是打了個招呼。
“等等。”玲秀下意識開口叫道。
青姨擡頭，止住了要離去的動作，開口間擬聲器露出聲音，“這位夫人，你有事嗎？”
聽得出來她的聲音，不是跟普通人一樣的聲線，好像電腦模擬出來的那樣。
她驚訝的開口，“你這是……”
“我天生不會說話，小姐給我按了這個擬聲器。”青姨盯着她，一字一句的解釋道。
玲秀內心掀起驚天巨浪，青顏不會說話？
這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的！
看到她臉上的震驚和不可置信，青姨繼而開口，“您怎麼了？”
玲秀收起面上的表情，“沒事了，你下去吧。”
看着青姨離去的背影，玲秀久而不動，當年之後，老太太處理掉了那麼多人，知情的不知情的，全部無一倖免。
如果不是她還有和於珂的情分，被老太太養大的恩情，恐怕也不會那麼輕鬆的全身而退，況且，她還並不是那麼清楚這件事情。
至於青顏，她肯定是什麼都知道的，而她能夠呆在於寧的身邊，陪着她長大，這其中老太太肯定動了什麼手腳。
失去記憶不說，連嗓子也被毀了，這樣厲害的手法，一看就知道是老太太會做的事情。
爲了隱藏當年的事情，她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青姨一步一步往前去，她沒想到，會在徹底恢復記憶之後的第一天，就見到了玲秀。
她對於寧的關心，不是假的。
記憶再次甦醒，很多事情，她有了新的認識，這二十多年，於寧受的苦夠多了，爲了一己之私，她們被迫承受這樣的痛苦。
只是爲了保護那些人的生活和他們所謂的自尊，她自己無所謂，但是於寧，她是無辜的。
再等等，很快這樣的局面，就能夠徹底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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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依然不是全職寫作的，是兼職，所以希望大家能夠理解，況且碼字不是隻要寫就可以，你還需要構思，需要你腦子裡頭有東西才能夠寫的出來，我曾經對着電腦兩個小時只寫了五百字，卡文沒有思路的痛苦只有作者懂，希望大家理解，謝謝，另外對追文的小仙女們麼麼噠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