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雙守在王妃身邊,看了看書案前那白紙上點點猩紅,再看看一臉蒼白的容羽倩,心裡很是自責,他覺得容羽倩現在之所以這樣,與他先前劈的那一掌肯定是脫不了關係的!
現在常遠與黎生他們都不在,成雙覺得自己先向王妃道個歉吧,男子漢,有錯就認。雖然長這麼大還沒道過歉,但是凡事都有第一次的。
於是成雙厚着臉皮,結結巴巴的開口,“王,王妃,剛剛的事是我魯莽了!你,你罰我吧。”成雙是個直腸子,你要他再說多些他定是不知道要說些什麼的,於是憋了半天只是說出了這麼半句話就再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只是低垂着頭,一副認錯的模樣。
容羽倩靠在椅子上,那丸藥吃下去立時便覺得好了許多,不至於再像之前那般血氣翻涌的厲害,所以也有時間去看看成雙現在的模樣。
只是看着平時五大三粗的一個將軍,現在在自己面前卻是這般小心翼翼的模樣,容羽倩覺得很是好笑,但是又不能笑,這一笑便扯着胸口一陣發悶,剛剛壓下去的不適又有擡頭的跡象。
容羽倩廢了些勁,才能壓着自己儘量情緒平和。現在不能過激,只能慢慢的開口,“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所以這次不怪你,只不過,下次不要在這麼魯莽了。實在不濟,你也可以點穴嘛,你這一掌劈的,我這後頸怕是十天半個月也不能好了。”
說到後面,容羽倩自居還真的覺得這樣一來,這後頸處痛感強烈了些許,原本不覺得,現在只感覺那裡又痛又不能動。
成雙站在一旁,原本以爲容羽倩會是自己幾句,結果就這樣輕飄飄的幾句,容羽倩便把事情接過去了,這樣的說來,這件事就這麼完了?王妃不怪罪他了?
成雙覺得有點不真實啊!要事這樣的事換做常遠他們任何一個,這沒有十天半個月他們定是不會理自己的,而且說不好,他們還要找自己秋後算賬,哪能像王妃這般寬宏大量啊!
“啊?是,謝過王妃!”成雙反應有些呆,但是聽到這樣的話還是結結巴巴的應下了。
容羽倩見了也不多話,這事本來原來已經說過成雙一次,現在再提一次只是爲了驚醒他一次,她知道這事成雙定不是故意的,原本在見杜爲前,已經說過一次就沒必要再過多的囉嗦。
這邊穀雨雖是被容羽倩早早的允許,下去休息了,但是這麼多年的習慣下來,這麼早是怎麼也睡不着的,坐在油燈下面繡着手中的一方帕子。
一塊素白的帕子上,栩栩如生的繡着一直含苞待放的粉荷,花苞已經繡好了,只是下些邊邊角角的線還未埋清。
這方帕子繡繡停停,繡了多久了呢?穀雨坐在油燈下一邊漫不經心的繡着,一邊想着事情。
“怎麼還沒睡啊?”一直以來穀雨都是與立夏住在一起,這日立夏得了容羽倩的話後早早的就收拾好歇下了,結果到半夜了,一覺醒來,口渴想要下來喝水,睜開眼卻看見穀雨還坐在燈下面,硬生生的被嚇了一跳。立夏一邊拍着胸口,一邊繞過穀雨,爲自己倒上了一杯水慢慢抿着。
穀雨原本有些出神,現在被立夏一聲給拉了回來,轉頭看着立夏端着杯子一邊慢慢抿,一邊看着她,眼底有着明瞭和笑意。瞬間穀雨的臉就紅了個透,一邊避開立夏的目光一邊岔開話題。“你怎麼醒了?大晚上少喝些,省得明天起來又是水腫。”
立夏看着穀雨一臉嬌紅,瞬間起了促狹的心思,端着水杯慢慢悠悠地走到穀雨跟前,“我倒是不怕水腫,反正也就是這樣了,不像你啊,嘖嘖……”
話說一半,硬是擠在穀雨身邊坐下來,放下手中的水杯,拿起穀雨手裡的帕子,看了看,“這帕子你繡了多久了啊?我想想,好像是黎生離開那天起你起的針,現在也有半個多月了,就這麼一直含苞待放的花,你秀了這麼久,不大像你啊!”
“拿來,喝你的水!”穀雨一把從立夏手中搶過帕子,啐了立夏一口,把帕子收好。立夏也不攔着,讓穀雨把帕子拿了回去,只是嘴上確是沒那麼容易放過她的。
穀雨的心思她知道,平時處事待人,穀雨也是個爽利的性子,怎知道卻在自己的事情上這般磨磨唧唧,看得她這個旁人都替她着急,到現在,真的是看不下去了,免不了要點醒她。
“我兩從小在這王府內一起長大,你的心思我多多少少是知道些的,你現在也到了這樣的年紀了,最多再過個兩年,按照王府裡的規矩,你我就要被放出去了,你這心思是想自個掖到什麼時候?難不成還真的就這樣了?”說到這裡立夏伸出手指點了點穀雨的額頭,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味道。
穀雨自從立夏開口後便一直低垂着頭看着手中的帕子,像是沉思,又像是出神,立夏見了免不了再說了說。
“你好歹也是王妃身邊一等大丫鬟,再說了,這些日子你也應該看出來了,咱們雖然說和王妃不是很親厚,但是這麼久來,也足以看出來,王妃是個極爲仁慈主子,你既然有這個想法,何不與王妃說明白了,央了王妃替你做了主!”
“你不要亂說……”說到這路,穀雨總算是有了些反應,只是連忙看了看四周,還好這間房裡也只有她和立夏兩個人,這時候夜已經深了想來不會也不會有人聽到。穀雨舒了口氣。
“我亂說?我亂說什麼了?你敢說對那個冰塊臉黎生沒有別的心思?你敢說我剛剛說得不是你心裡想的?”立夏見自己說了這麼多,結果換來的卻是穀雨的一頓斥責,即便交情再好,現在免不了帶了些氣,身子一扭,對着穀雨一件件數出來。
“你自以爲巧妙,卻不知道這些不止我一個人看在眼裡,我敢說,你這心思,我們在王妃面前伺候的幾個,都是看在眼裡,明明白白,不知道的恐怕就只有那個冰塊臉了吧。”
“你小聲些!”穀雨扯了扯立夏的袖子,雖說現在沒人,但是還是怕人聽見。
“小聲什麼,這麼久了,我原以爲你會自己說定這件事,結果呢,這麼久了,你原來是怎麼樣,現在還是怎麼樣,一點進展也沒有。”說到這裡,立夏還真的是爲穀雨着急,這麼多年了,難得看見穀雨自己開竅一回,以前不是沒有人向王爺求去穀雨,但是穀雨一直都沒有說話,慢慢的,拒絕的多了,到後面,這府裡的人,對穀雨就再也沒有這個心思了。
穀雨和立夏兩個都是孤兒,自從被買進王府,兩人一路相互依偎着長大,看到穀雨一直這樣,立夏心裡也不好受,所以,這次難得有人入了穀雨的眼,自然是希望穀雨能找到自己想要的。所以,此番話說來,不可謂不重。
“別說我沒提醒你,雖然那黎生總是冷着一張臉,但是不得不說他還是個不錯的,你要知道他能得王爺重用,最近又在王妃面前也頗爲得臉。”
說到這裡,立夏想了想,越是覺得黎生除了人冷了點,其他地方還是很是不錯的,所以更是爲穀雨着急。
“要知道像這樣的,府裡上上下下可有不少人盯着呢。我聽說那幫着王妃梳頭的李婆子倒是幫她家女兒懷兒看上了,正打算等王妃好了便去提呢,要是到時候被人捷足先登了,到時候可別找我來哭!”
穀雨看着氣呼呼的立夏,知道對方是真的爲她好,但是她是一個女兒家,怎麼着也要顧着些面子,萬一到時候自己鼓起勇氣說了,而黎生那邊沒有意思呢,那到時候自己在這王府要怎麼呆。
立夏怎麼會不知道穀雨心裡怎麼想,自然這一方面她也是幫着穀雨想過的,但是山不轉水轉,兩個人總得一個人先出手吧,“總要有人先開口啊!黎生那個樣子你要是等他開口,或是等他對你有好感那可能這一輩,你都等不到了!”
“那……”穀雨知道立夏說的是實話,但是這樣的事,要她女的去提,真的很是難爲情啊!穀雨手裡原本收疊好的帕子,這一下子就被捏揉的不成樣了。
立夏看着穀雨手裡捏成一團的手帕,心裡嘆了口氣,這穀雨平時處理事情倒是頗有手段,現在輪到自己確是這般猶豫不決,看來啊,這女人啊,不管是誰,遇到這樣自己的終身大事,終究還是柔成水樣。
“我先幫你跟王妃探探口風吧。不用你出面,到時候對你也不會有太大影響。”立夏覺得作爲姐妹,自己能幫的只有這麼多了。
穀雨聞言,擡起頭看着立夏,其實這話也是她一直想要跟立夏說的,但是在這方面她開不了口,沒想到這時候,立夏自己倒是提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