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無奈的分別
昨晚有刺客進入蘇家,想要大肆屠殺的事情被傳了出去。今兒早朝的時候,四爺聽到京兆尹宋大人來報,心裡莫名的有怒火在翻滾。
“天子腳下,皇城之中,這些刺客居然就這樣大大咧咧的出現在朝廷命官的府上,好,好得很。”四爺把京兆尹的摺子給扔在地上,隨後冷冷的說道:“夏絎,還不滾出來。”
很快一個穿着武將朝服的中年男子便出現在金鑾殿中了,連忙跪下去:“微臣在。”
“你的京畿守備軍哪裡去了,居然讓這樣的一羣人出現在京城中,你們卻是毫無知覺。”夏絎是京畿軍的統領,手上有十萬禁軍和兩萬守備軍。是皇城的守護者,現在居然就這樣讓人進入皇城大肆的屠殺,瞧着這個京畿總兵是不想要幹下去了。
夏絎連忙求饒,說道:“微臣有罪。”
“有罪,你的確是有罪。這一次就是你們京畿軍出現紕漏不夠小心,不夠認真,才導致這樣,你這個京畿總兵,三年裡就不用領取俸祿了,還有全京畿軍都罰俸祿一個月。”
四爺冷眼看了一眼夏絎,若不是看在夏絎是和自己一起長大,心知他是忠心的,就這一次的事情,四爺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把這個夏絎給革職了。
只是現在雖然說是罰俸祿三年,但是四爺心中還是有了計較的。夏絎忠心是不假,但是性子還是太軟了。這些年來若不是自己派人暗中幫助,夏絎這個京畿總兵哪裡會做得這麼的舒服。第一次,四爺想要把這個京畿總兵給換了。
“康王和逍遙王都有職務在身,大皇子,這件事就交給你去查,務必要還蘇家一個公道。”四爺淡淡的說道:“記住,好好的查。”
散朝後,四爺有點煩躁,想要一個人靜一靜的走一走。便讓高壬不用跟着了,高壬不放心,可是四爺卻是一個固執的,這會兒真的不想讓人在自己背後跟着。便對高壬說道:“去把太傅叫來。”
高壬聞言,點點頭:“陛下可要小心一點。老奴讓人在遠處跟着,陛下有事情就叫一聲。”隨後高壬便離開了。
四爺一直這樣閒逛,走着走着,便走到了宮中的梅園了。這一路上,腦海浮現最多的便是他一生中最心愛的女子,也是唯一一個愛着的女子。還記得初見之時,她一襲紅衣,就是這樣站在桃花林中。那是開春,天氣明朗,可是他覺得她的笑,比起天氣更要讓人覺得心曠神怡。
他知道她,他的父親是很能打仗的大將軍王,父皇說過,景雲有他,便不害怕外敵。後來果真如此,他也知道她,鼎鼎大名的紅衣女將,一手夜家槍法使得出神入化。熟讀兵書,能上陣殺敵,也能爲父親洗手作羹湯。琴棋書畫無一不精,父皇說過此女子,堪稱爲一代奇女子。那一年,她還沒有及笄。而他馬上便要大婚,世人皆說,他們是在桃花遇見,桃林爲證,一見鍾情的。
其實不是,他早在多年前已經是認識她了。只是那時候他還只是一個小小美人所生的孩子,父皇孩子衆多,皇后卓氏所出的大皇子,既是嫡子也是長子,學習也好,可以說是萬千寵愛。而他只是一個沒有強大母族爲後臺可有可無的小皇子。
他被人欺負,她進宮向老祖宗請安的時候遇見。她幫助了他,就這樣十五歲的他,和只有不到十歲的她認識了。她告訴他,她剛剛從邊界回來了。這一次打算住上一段時間,老祖宗憐惜,讓人把她接進宮。
那時候他們常常私底下見面。她酷愛紅衣,可是在宮中只有皇后才能穿着紅色的衣裳。偏生當時的老祖宗,也就是四爺的祖母偏愛她。允許她在宮中都穿着一襲紅衣,更是笑稱,等到她長大了,興許就能母儀天下也不一定。後來,因爲老祖宗的戲言,她在宮中便不再敢穿紅衣了。而是一襲翠綠色的衣裳,更是讓讓她已經是比起同齡姑娘更是高挑的身子,明顯的清秀讓人憐愛得多了。不到三個月,她被大將軍王接到邊界,離開之時,他送了一把桃花木做的髮簪給她。
她走後沒多久,大皇子得了疾病,藥石無效。大皇子死了之後,他,一個小美人所生的皇子被送到了皇后的宮中。同時,他拿卑微得可憐的生母,莫名其妙的死了。他成爲了皇后的養子,記名在皇后的身下。一個不受寵的庶子,一躍變成了嫡子。
後來他沒有再見過她。她也再沒有回來過。
再見的時候,他訂下了卓家的嫡出大小姐。她名義上的母親的親親侄女,卓琳兒。後來,父皇的那些成年的皇子都莫名的死的死了,殘廢的殘廢了。年幼的年幼,以至於父皇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想起了這個養在皇后膝下的養子,多次的試探,父皇被自己這位忽略了很久的皇子給震驚了。當即決定冊立太子。
再見她的時候,她已經是長大了,他也要娶別的女子爲妻了。
本以爲會失去的,畢竟她是那麼的美麗,宛如雲中仙,人間精靈一般。後來她成爲了他的貴妃,一進宮便是貴妃之位,僅僅次於皇后,和當時的蘭貴妃同一品級。
他和她還是過了幾年幸福快樂的日子,一直都兒子的降臨。可惜,終究他是沒有福氣的。心愛的妻子,兒子,宛如父親一般的岳父,還有紅顏知己一般的蘭貴妃,都一一離開他了。
他到頭來只是一個孤家寡人。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走到梅園裡,現在纔開始入冬,梅花還沒有盛開。四爺緩緩的行走在梅花樹下。
突然看到一抹翠綠色的身影在林中走過。手中還拿着一把小黃菊,臉上帶着淡淡的微笑。那笑容,在陽光下很是熟悉,四爺的心猛然一動。
“站住。”本不想叫喚這個女子,但是害怕要是自己不出聲,這個女子必定就會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當下也顧不得什麼了。
綠衣女子向着聲音傳來的方向一看,猛然愣住了,跪下來:“陛下萬福。”
四爺走到女子的跟前,想要伸手把女子扶起來,可是又覺得有點不妥,隨後說道:“起來吧,低山涼,這樣動不動就下跪,膝蓋受了傷怎麼辦。”
記憶中那些說過的話語不自覺的脫口而出。女子有點戰戰兢兢謝了恩之後便站起來。四爺看向女子,笑了笑:“很害怕朕?”
女子聞言有點臉蛋紅紅的說道:“奴婢身份卑微,得見天顏,心中激動,卻又是不安。”
“緣何激動,又爲何不安?”四爺問道。
“激動,是因爲奴婢進宮多年,見過陛下的次數不多。還是第一次這樣站在陛下的跟前。不安,是因爲奴婢身份卑微,本不該有資格得見陛下的。”女子淡淡的說道,話語中並沒有因爲四爺注意到她而有任何的竊喜,只是淡淡的,沒有興高采烈,也不會覺得失望。
“擡起頭,給朕瞧瞧。”
女子緩緩的擡頭,鵝蛋臉,柳葉眉,靈動有神的大眼睛,嘴角掛着淡淡的笑容。四爺看着那一雙眼睛,好像是看到了那一個喜歡一襲紅衣的女子。
多麼相似的一雙眼睛。
“今年幾歲了?叫什麼名字?那個宮中的?”
“奴婢春桃,摘星閣惠安公主身邊的一等宮女,年方十八。”這個女子便是摘星閣的春桃,聽宮中的小姐妹說了,梅園深處有些盛開了的小菊花,正巧春桃喜歡菊花,趁着這會兒得空了,便出來採摘一些,誰曉得會遇見陛下的。據說陛下已經是好些年沒有到過梅園來了。
春桃,很熟悉的名字。想了想,想起了惠安說起這個小宮女,煮得一手農家菜,最重要的是還會炒飯。除了高壬還有已經是逝去的那些人,並沒有誰知道其實高高在上的景雲帝會是喜歡吃炒飯的。
“朕一個人走了走,覺得有些無聊了。春桃是吧,走,到那邊去,陪朕聊聊天。”
春桃有點不安的跟在陛下的身後。本想着找藉口離開便好,但是心中卻是莫名的有一個聲音在叫喊着自己接近陛下。
…
第二天晚上,蘇陌塵按照計劃,帶着招募到的高手們一起前往烏木山。百里碧瑤親自送他們到城門外。
蘇陌塵看着眼前這個騎着血紅寶馬的女子,低聲說道:“回去吧,等着我回來。”
百里碧瑤點點頭。微微的嘆息:“好好的照顧自己,我和孩子在家裡等着你。”
“莫要太累了,有時間幫我帶着紅纓進宮爲請脈吧,太傅大人和莫昊霖都說了,他的身體都不是很好,一直都在支撐着上朝。紅纓是逍遙谷出來的,我相信她。”終究還是麻煩到她了,可是那個人,他終究是放不下。他是那樣的愛自己,可惜自己卻沒有任何的立場站在他的身邊陪伴他:“若是可以,找楊遠帶着你進去吧。”
有楊遠在,終究是放心多了。
百里碧瑤點點頭:“你就算不說,我也知道,本就打算着等着你離開之後去看看四爺的。我知道他是你最放不下的,虧欠最多的。放心吧,有我呢。”
蘇陌塵點點頭:“好的。”
“阿瑤,回去之後,莫要太勞累了。這個家裡,我纔是一家之主。有我在,不會讓你累着餓着,苦着的。”有時候想想,這個女子跟隨自己半年多了,但是一直以來卻是在勞碌中度過的。看着她這樣的辛苦,自己心裡也不是滋味,可是隻能選擇支持她。當初就是因爲她的與衆不同才被她吸引了,若是她只是一朵溫室裡的花兒,那麼自己根本就不會對她感興趣。可是有時候覺得這個女子太好強了,真正需要自己的地方真的不多。讓蘇陌塵這個作爲丈夫的來說真的是很受打擊的。
百里碧瑤淺笑:“我會注意休息的,趕緊去吧,他們在等着你呢。”
看着心愛的人策馬離開的背影,百里碧瑤的心裡是酸酸的。每一次送他離開,心裡都有說不出的滋味。好像自己的心也都跟着他一起了離開了。
“夫人,爺已經走遠了,我們也回去吧。天涼,總得注意自己的身體。”玉晴策馬上前,低聲說道。
心裡卻是覺得,夫人和爺還真是好事多磨。這半年來聚少離多。看着讓人心焦,讓人惋惜。可是輿情也知道,夫人和爺身上都揹負有責任,不是一般人。希望他們今天的付出能夠爲未來換取幸福吧。
百里碧瑤看着已經是消失在黑暗中的影子,隨後緩緩的說道:“回去吧。”
而玉清殿御書房裡,四爺站在窗子旁邊的,隨後問道:“高壬,蘇陌塵離開京城了?”
“是的,陛下。蘇公子已經是帶着人離開了。是蘇夫人親自去送的,還真不是說的,據說蘇夫人的馬術很好。可以和當年…。”高壬最後還是沒有說出來。
“可以和阿煙相提並論了吧?”四爺淡淡的說道:“阿瑤那個孩子,你是沒有見過,還真是一個通靈剔透的姑娘。還別說,瞧着還真是和阿煙有幾分相似。要是老七還在,我多麼希望這個孩子是我們老七家的王妃。”第一次見到百里碧瑤的時候,四爺便有這個想法了,可惜是自己家的孩子沒有這個福分。
“陛下,蘇夫人只是一個小農女,怎麼可能配得上我們七殿下,陛下是在開玩笑了。”高壬看到四爺在提起七殿下的時候已經是沒有了平日裡的沉悶,自然是知道現在自己提起七殿下也沒事,要是往日裡,當真要是提起,四爺必定得傷心很久了。
“你覺得,蘇陌塵這個人怎麼樣?”四爺問。
高壬想了想說道:“蘇大人是一個不錯的人。這個人不要看着是一個寒門子弟,但是渾身上下散發着的都不是一般的威嚴和貴氣,老奴說一句不怕死的話,蘇大人那人看起來,比很多皇族貴人更像是皇族的人。那通神貴氣,還有那神情,都很像一個人。”
記得第一次在金鑾殿的時候見到蘇陌塵,那時候蘇陌塵正在殿考,高壬也是被眼前那個男子的氣勢給震驚了。第一次,見到他,那種久違的感覺又回來了。想到當年七殿下剛剛從西域回來的時候,第一眼看過去也是這樣的感覺,平和的表情之下,卻是讓你感覺到那種高貴不可褻瀆的感覺。
對於高壬這種在富貴人中摸打滾爬過來的人,見識過得人很多,但是能夠給他這種感覺的卻是隻有七殿下一個。便是陛下也不能給予他這種感激。可是多年後居然能夠在另外一個人的身上看看到,感激有一種透過靈魂看本質的錯感。
“只是感激像而已。”四爺微微的嘆息。
他的妻兒,早就離開了。再也回不來了。
蘇陌塵的事情,多方勢力在關注着。要知道,不少人都在盯着這一件事,要是這件事蘇陌塵做好了,那麼就是大功臣,那麼就是一個值得他們去拉攏的人。要是這件事沒辦好,那麼蘇家也是到頭了,剩下一個蘇啓華,只不過是無足輕重的人罷了。
卓超在聽聞蘇陌塵帶着人離開之後,只是淡淡的點點頭。隨後便摸上了自己的手,這一隻手,產點就交代了。仇恨,也種下了。
“大哥,難道就真的這樣眼睜睜的看着蘇陌塵離開,然後再大獲全勝的回來?”卓裴有點不甘心的怒問。第一次覺得這個無做不能的大哥也有無奈,也有所不得的時候。
卓超說道:“去得了,回不回得來還是一碼事。”
“大哥是不是有什麼好計劃?”卓裴聞言,問道。
“這件事碟已經是交給我去做了,你就好好的做好了姑母和父親交代下來的事情。據說前段時間,白家的人又去了嶺南,卓裴,你應該知道,嶺南夜家代表的是什麼。這件事父親早就告訴你了,你爲什麼就是不放在眼裡。”卓超有時候對這個弟弟還真是有點無奈。
“你們想要我去追求那位夜家的小姐夜闌,難道你們都不知道,傳說中那位夜大小姐是一個,是一個、、、。”
“是一個什麼?配不上你?外面的人以訛傳訛,殊不知這只是夜家的手段罷了。都已經是二十歲了,還沒有出嫁,不是找不到好男人,而是想要找一個能夠被夜家拿捏得了的男子。外面所傳,不過是無關重要的廢話。”
有時候看起來卓裴真的是很聰明,但是對於有些事情太過在乎和自戀了。心裡的那種自傲放不下,便一事無成。
“好了,大哥這件書我知道了。”卓裴說道。
“最好便是生米煮成飯。這樣夜家就不得不做出選擇了。”卓裴笑了笑,眼神裡露出了那一抹慣有的好色樣子。
------題外話------
剛剛纔趕出來的,昨天去醫院打了點滴,隨後回到家裡便開始睡,吃完晚飯又開始睡,一直到今天早上八點,下午趕車回母親家,兩個小時的車,硬是坐了四個多小時。晚上吃晚飯纔有時間碼字。那些藥,太霸道了,吃下去就會昏昏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