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原先託付薈茹的師姐臨時有事去了芝加哥，見了薈茹之後，方顏便讓盛東峽夫妻和盛媽媽呆在紐約，自己去了芝加哥，和師姐多年沒見，再加上當面道個謝也是應該的。
師姐還是當年模樣，這是帶孩子來這邊參加一個比賽，聊天的時候說起來盛西城師姐竟然說是有印象，當即便讓盛西城趕了過來。
盛西城電話來的時候兩個女人正在西爾斯大廈上，盛西城笑問：“我在下面，能看到我嗎？”
“感覺應該是世界在我眼裡，你也在我眼裡，可是我看不到你。”方顏調笑，“快上來吧，上面看整個城市視野真的不錯呢。”
盛西城接了一句這邊方顏卻是愣了半晌，才掛了電話。
“這才分開多久就這幅樣子？”劉丹笑。
“姐，你跟那洋姐夫結婚纔多長時間，瞧你這語氣酸的，這就七年之癢了？”
“在一起不止七年了好吧。”劉丹捏了捏她的臉，“真年輕，都十年了呢。”自己大三交流的時候來的美國，認識的老公，大四畢業再回來的時候開始交往，生了孩子之後卻是回國讀博，也是那時候認識的方顏，是導師經常叫來幫忙的本科生。
“董師兄來的比我早，對了你見他沒？”
“恩，見了下就上你這兒來了，他老婆好歹是個中國人，我這是特意過來陪你懷念中國話的。”方顏做了可憐樣子看了看劉丹，“我覺得好神奇啊，我都是怎麼認識你們的，一個個比我大那麼多，他兒子都16了。”
“你應該問的是，他兒子都16了，我怎麼還沒結婚。”劉丹敲了敲她的腦袋，這些年在聯繫也知道她的近況，那個女孩不就是男生那邊的家人嗎？
“恩，我認罪。”方顏躲開卻是看到盛西城過來，像是大學時候，有時候什麼事他來晚了跑過來的樣子，“姐，我猜你應該能認出來他。”
“就那樣直勾勾地看着你，誰看不出來？”劉丹白了一眼面前的人，“跟你們這些年輕人在一起真沒勁，我還是樂意跟董師兄老婆談養孩子，他家倒是養出個天才，16歲都要上大學了。”
“師姐好。”盛西城過來，微微欠身。
“果然時間把女人變老男人變帥。”劉丹笑笑。
“師姐！”方顏嬌嗔對着笑得正好的劉丹，和他們這樣的哥哥姐姐相處，倒像是回到家的樣子，示弱不只是照顧也是活躍氣氛，這些年，真的累。
換了登機牌方顏才咬牙站到盛媽媽面前：“盛姨，那個，我就不跟你們一起回去了，爸爸催得緊，我直接飛回家。”
“顏顏你……”盛媽媽不知道說什麼，看向兒子也知道他事先並不知情，“這麼急嗎？”
“恩，不好意思沒先跟你們說。”不用看方顏也知道盛西城此時的表情，“年假不是很長，也好久沒有陪爸爸媽媽了。”
這樣說了盛媽媽也不好多說什麼，那邊盛東峽和妻子也不多言語，只是看着盛西城越來越黑的臉，想是兩個人之間出了些什麼問題。
“先休息會兒吧，一會兒就登機了。”方顏看了看沉默的衆人，劉丹安排了人送，再加上這機場方顏也熟悉，或者還有刻意爲之，並沒有預留太多的時間。
盛東峽看了看自己想要說些什麼的媽媽，拉了去旁邊坐下來，把空間留給兩個人。
見盛西城不動，方顏也只好站着，僵持之中是登機廣播，方顏心中狠狠緊了下才鬆下來，說不出來是什麼情緒，只木木地想着，時間算得挺好。
盛東峽那邊站起來看過來這邊，盛西城纔有些動靜：“你們先回去。”
“你也走吧，一會兒就是我的航班了。”方顏擡頭，才發現說話間他頭都沒偏，始終直直地盯着自己。
“就這麼一句話嗎？”頭頂是盛西城平和的聲音，方顏想，若是不仔細分辨真的像是他在問“晚上吃麪條嗎？”
“西城，這不是坐公交。”
“那我們先走了。”盛東峽在安檢口衝這邊喊了一聲，這邊兩人卻是還在僵持之中。
“你不走就算了。”方顏別過頭。
“根本不是這個理由是不是！”
是盛西城難見的發火，方顏不想回應什麼，只是這句話像是在心中一直迴盪，明明答案那麼明晰還是一遍一遍迴盪撞得心房顫疼，疼得眼淚都出來了。
大抵是發覺自己的語氣太重，盛西城暴躁地踱了兩步重重坐在休息區的椅子上揉額。
再擡起頭，是剛剛沉默的女人還低頭站在原先的位置，一眼的水光像是一下子刺疼了盛西城的心。
“顏顏……”盛西城抱緊一臉悲傷的人，“對不起顏顏，對不起……我不該朝你發火。”慌張地吻着身前泛紅的眼睛，“顏顏，別哭了，是我錯了，對不起。”
聲音裡是難以察覺的顫抖，相處這麼久方顏哪裡聽不出來他出獄之後的自卑不安和過分包容討好，明明開始自己決心好好保護他的，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電話……”方顏吸了吸鼻子，廣播裡是自己的航班，盛西城並不知道。
盛西城一手箍了方顏在懷裡整理了下情緒接電話：“可可。”
一句話聽得方顏一顫，胡亂擦了把臉掙開束縛：“我拿包。”
那邊似是有什麼事，盛西城當是要拿包裡的東西，鬆開了懷裡的人卻是執着地牽着一隻手不肯鬆開。
“西城，是我的飛機了。”方顏看看還在聽電話的他，掙開手退後幾步頭也不回地朝安檢口去。
盛西城也不管電話那頭還在說話追着過去看看拉住安檢口的方顏，工作人員警備的樣子和標準的美音下方顏輕輕掰開他的手，低聲道：“我要走了。”
盛西城看了看旁邊態度越來越惡劣的工作人員終於壓下心裡那麼多話，捧了身前神色晦暗人的肩膀：“顏顏，在家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