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是在C城辦的,兩邊辦起來比較麻煩,盛媽媽做主安排了幾個走得近的親戚,一起過去C城,除去幾個要好的朋友,兩個人事業上的一些關係便都留到這邊的婚宴。
薈茹撲進來的時候方顏正在化妝,“哎喲,小美女回來了。”方顏躲開一些,“我絕對熱情,只是化這妝我都坐了快一個小時了,您千萬別給我毀了。”
“小嬸,你應該含蓄一點的。”小丫頭皺皺眉,“得讓小叔有危機感。”
方顏聽得忍俊不禁,點了點小丫頭的鼻子:“多大點兒這麼懂事。”
“嘻嘻,我這不是替您操心呢麼,化妝師呢,快給我化妝呀。”小丫頭從行李箱裡取出來伴娘服,“小東叔叔家那個叔叔會過來麼?”
“過來呀。薈茹喜歡樑叔叔?”
“只有小東叔叔纔會喜歡那樣的冰山好吧,我是擔心他看着小東叔叔是伴郎我是伴娘,會殺我滅口,我還是願意董哥哥做伴郎。”
“那薈茹是喜歡董哥哥了?”
“小嬸你好討厭啊,不跟你說了。”
“好啦好啦,坐一會兒,化妝師上洗手間了,回來給你上妝。”大抵是想到這孩子剛下飛機,方顏拍了拍自己的牀,“要不還是眯一會兒?反正他們來還得一段時間呢。”
徐露露不認識薈茹,進來倒是詫異屋子裡坐着個小姑娘:“師姐,這安排的花童也太大了些吧。”
“姐姐,我是伴娘哦。”看了看徐露露身上的衣服,薈茹俏皮站起來提了提裙角,“和你一樣。”
“叫阿姨。”
“就叫姐姐。”
“那你管我叫小嬸?”
“可以叫大嬸麼?”
“徐露露!”
“嘿嘿,師姐別激動,一會兒妝壞了又重新畫的話……”徐露露離遠了些坐好,打蛇打七寸,大清早就被折騰起來化妝的方顏,七寸在哪裡她太清楚了。
看她蔫了徐露露便拉了薈茹坐到鏡子前頭:“來,姐姐給你化妝,那個化妝師真的是超級龜毛的。”
“那個姐姐,要不我還是叫你小阿姨吧。”盛薈茹摸了摸小心肝。
“什麼小阿姨,搞得像後媽似的,就叫姐姐。”徐露露拍拍小丫頭的嫩臉塗抹開來。
大概是知道薈茹過來了,方媽媽取了些點心進房間招呼了下,眼圈紅紅的。媽媽一早上就進來過一回,爸爸也是,起牀洗漱的時候問用的是不是新牙刷。
方顏忽然覺得有些難過。
化妝師進來的時候徐露露才把薈茹臉上的妝化好,正開始拍胸前的粉,小姑娘見他進來便不許徐露露撥自己肩膀上的衣服。
“搞笑,正常這還是我的工作好吧。”被徐露露趕出來的時候周帆氣呼呼地咋呼,“老子還能這點職業道德沒有麼。”
“薈茹你確定這衣服你能撐起來,你看你那胸。”
“看什麼看嘛,我有帶工具的,噹噹噹當,看。”
“吔,好吧。”徐露露鄙視地看了看她手上的硅膠乳罩,“這玩意兒你確定不會掉吧。”
“不會,我在學校的舞會用過。要是衣服有肩帶的話,我還可以更大。”
周帆在外頭聽得簡直無語了,平胸就平胸好麼。
等裡頭打開門周帆才覺得該是哀嚎了,兩個伴娘自顧自地研究臉上的妝,新娘默默流淚。
“我的妝啊!”周帆一把抓住方顏正舉起來抹臉的手,“別,您千萬別再動了。”
“你們先出去吧”周帆看看後面兩個人。
徐露露知道這傢伙的脾氣,再加上忽然看到方顏這樣自己也不知道怎麼辦纔好打算出去求招,趕緊牽了薈茹出去。
“趕緊哭,哭完了我好重新化。”周帆看看鏡子裡已經有些花掉的臉。
腦子裡全都是自己怎麼在爸爸媽媽手上一點點長大,方顏有些錯愕地看着讓自己趕緊哭的周帆,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自己都說不明白的心情,他大概也明白不了。
周帆鮮少這樣被女人看着,即便對方是個比自己還大的新娘,只是這樣眼眶裡盛着滿眼的水倒是弄得他有些不知所措了。
“別再哭了啊,我們重新畫。”說着便取了紙巾擦了她掛在眼眶上的眼淚,一擦倒是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怎麼都止不住了,這下他倒是慌了,“誒誒,你別這樣啊。”
方顏本來還是安靜地哭,他這麼一說卻是忍不住哭出聲了。
外頭盛薈茹本來就擔心,這下聽到裡頭都哭出聲來了,嚇得趕緊拍門。
一時間裡頭哭得驚天動地,外頭盛薈茹拍門的氣勢分明是要拆門,徐露露知道方家爸媽心裡難過也沒敢去找,側在一旁給秦向東那邊打電話。
周帆終於覺得自己拿不下來,打開門讓外頭的兩人進來。
秦向東也不知道怎麼辦纔好,盛媽媽剛跟幾個伴郎說了接新娘之前不能打電話不能偷偷見面這樣那樣不吉利云云。那頭盛東峽在幫弟弟分析接新娘的時候可能遭遇的各種戲碼,把盛西城搞得又開心又緊張,坐下又站起來又坐下來,看得自己都頭大。
“你先把電話給方顏。”
“哦好好。”徐露露忙不迭地把電話遞到方顏耳邊。
周帆要頭疼死了,在英國給不少新人化過妝,沒見誰哭成這樣的,看她接過電話嘴一癟就知道自己早上一個小時是要毀得乾乾淨淨了。
“西城。”
秦向東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方顏這一聲“西城”倒是喊得委屈,絕對是自己不曾聽過的,聽起來卻又怪難受的,徐露露道是捨不得爸媽,他也不知道怎麼勸纔好才讓她聽電話。
“咳咳,方顏,是我。”
“小東,我想跟西城說話。”
秦向東什麼時候聽方顏這樣過,這會兒再來第二句自是不淡定了,雖然也不必自己保護她,只是三人中她是女生,總歸是習慣照拂着的,她卻鮮少這樣。
“方顏,西城現在還不能跟你講話,盛姨說這樣不吉利,看我們幾個看得緊,一會兒你別出聲,聽一聽就好好麼?”
“恩。”
秦向東把手機放進衣袋裡,拍了拍崔廣成示意他起來自己坐去剛坐下來的盛西城旁邊。
聽着他的聲音在高高低低的聲音中實在存在着方顏心裡也慢慢平靜下來,自己擦了擦臉叫了周帆過來:“不好意思,可以重新開始畫了。”
方爸爸是聽着女兒哭了的,到底還是控制住了攬了老婆帶上房門。再去了還得惹孩子哭。
方家就這麼一個女兒,幾個親戚商量着好好刁難新郎熱鬧些。盛西城及幾個伴郎來的時候連伴娘的面兒都沒看着,更不用說是新娘了。家裡的一些親戚們就堵在大門處。
“西城這可不行啊,這還沒見過我們這些親戚呢,就想把我們家顏顏接走了可不行啊。”
“事情倉促,是應該先見見幾位長輩的,西城先在這裡賠不是了,之後一定和顏顏好好拜訪幾位。”盛西城說着朝後頭跟着的幾個齊家那邊的人使了使眼色。
齊家來的人估計也是存心鬧鬧新主子,一摸口袋攤手:“喲,城哥,忘帶了。”
女兒大概一輩子都不會知道,自己身上的婚紗,是爸爸親自去奧地利找的設計師設計的,婚禮當天的化妝師是英國頂尖化妝師萊斯圖的最優秀的弟子,她也不會知道婚禮上這些玫瑰百合鬱金香都是從哪些國家空運過來的,她不知道,這一場婚禮,超過了媽媽怎樣被鼓勵的敗家。
方媽媽在陽臺上看着下面賠笑的盛西城,別過頭扎進自家老頭子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