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芷婼隱匿在一處黑暗中,觀察着這樣的淩姨娘,目光裡是深深的冰冷,看着她離開的方向,目光中閃過一絲複雜。
淩姨娘從來都是養尊處優,如今被關在下人房中不得天日,又加上憂心忡忡,不消三日,便瘦的不見人形。
更別說她只要一閉上眼睛,就能看見韓清羽那張血淋淋的臉色,更加嚇得她無處遁形
。
這一日,也不知道是不是丫鬟忘記鎖門還是怎麼的,當她睡醒之後,她猛然發現門開了一條縫隙,心中大喜不已,連忙從裡面跑出來,悄悄的溜到花園裡藏匿起來。
終於等到韓芷婼從花園中經過的時候,她猛然撲了出來,使命的拉住她的胳膊,急切動容道:“女兒,救救母親,救救母親吧.。”
韓芷婼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大跳,撫了撫自己的心神,驚駭道:“你怎麼來這了?若是被父親看到,連我也要受牽連。”
淩姨娘似乎沒想到自己一向親近的女兒會這般對她,不由怔仲道:“女兒,你怎麼能這樣說?”
韓芷婼壓下心底的厭惡,仔細打量起眼前的人來,從來都是高高在上的淩姨娘,現在哪裡還有半分優雅可言,一身粗布衣裳不說,頭髮凌亂不堪,眼窩深陷,毫無半點精神氣血,一張保養有加的臉也變得醜陋不堪。
白嫩的手上鋪滿厚厚的黑色污垢,渾身上下都散發出一種難聞的氣息,這樣的她,真的不能和從前的她相提並論。
整一個瘋婆子!
韓芷婼猛然捂住自己的嘴,纔不至於嘔吐出來,旁邊的知畫連忙上前扶住她,雖然心有悽然,卻不敢吭聲。
“芷婼,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母親和你說話呢,你不認識母親了?”
韓芷婼好不容易控制住將要做嘔的心,淡淡道:“母親,我要進宮見皇后娘娘,等我回來了我再來看你。”
可是淩姨娘哪裡給她空閒,依然揪着她不放道:“女兒啊,你救救母親,救救你大哥吧,只要我一閉上眼睛,就看見你大哥血淋淋的身體,我好怕,我好怕。”
韓芷婼目光一沉,不動聲色道:“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大哥不是在西山嗎?”
淩姨娘狐疑的看着韓芷婼,抹了一把眼淚道:“韓云溪說你殺死了你大哥,是不是真的?”
“住口
。”韓芷婼猛然捂住她的嘴,環顧一圈道:“休得胡說,這樣的話你不能亂說,女兒將要成爲太子側妃的人,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情?我是你的女兒你不相信我竟然相信以個外人,你還是我母親麼!”
淩姨娘嚇了一跳,忍住心底的恐懼,咬牙道:“好,好,我不胡說,但是你得救我出去,那個地方我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只要想起半夜出現幽靈一樣的影子,她就莫名的害怕,整個人也變得失魂落魄。
韓芷婼貝齒緊咬,像是下定決心道:“我自然會設法救你出去,你先乖乖的回去,等我從宮裡回來,我自會向父親求情。”
淩姨娘盯着韓芷婼的面孔不做懷疑,心裡驀然升起一抹喜悅,似是下定決心道:“好,母親等着你。”
說完,便一步三回頭依依不捨的離開韓芷婼,往自己房中走去。
韓芷婼看着她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驀地看到知畫低眉順眼的樣子,眸光一沉,冷漠道:“你聽到什麼?”
知畫嚇得猛然跪在地上,囁嚅着說:“大小姐,奴婢什麼都沒聽見,什麼也都沒看見,求大小姐饒命啊。”
“哼,不管你聽到什麼看到什麼,也都是一個瘋子說的話,瘋子的話你能信?”韓芷婼目光如炬道。
知畫心頭猝然一驚,忙不迭點頭。
便站起來隨韓芷婼回房間收起一番,直往皇宮而去。
昭夕從花園另一旁站了出來,看到韓芷婼離開的方向,嘴角勾起一絲極淡的笑意。
打扮妖嬈的韓芷婼,在皇宮宮門外看着一併同來的太子與太子妃,眸光轉動一下,極爲乖巧有禮的行下禮,便隨着他們一起進了皇后所在的棲鳳宮。
太子因要去御書房談事宜,所以太子妃極爲熱情的與韓芷婼寒暄,一併往裡面走去。
棲鳳宮庭院中多花草樹木,因着天氣適宜,各種爭奇鬥妍,開了滿院的花團錦簇,翠葉如蓋。
看到皇后身後攜着一併宮娥們,在廊廡下賞花,飲茶,好不自在
。
旁邊正有淑妃以及良妃在說話,軟語嬌俏,極是歡快。
看到韓芷婼進來,皇后點頭示意,吩咐了旁邊的宮娥賜了座,笑吟吟道:“這就是芷婼吧,快來我瞧瞧。”
韓芷婼起身上前,對着皇后極爲恭敬的行禮。
皇后盯着韓芷婼看了半晌,隱約聞到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脂粉香氣甚是清新馥郁,遂笑道:“素聞芷婼是曱城第一美人,今日一見果然是美豔無方。”
韓芷婼輕輕一笑,掩不住面上的得意之色,端莊笑道:“芷婼多謝皇后娘娘誇獎。”
皇后撫摸着手下的波斯貓,似若無意道:“你母親怎麼沒有來?”
韓芷婼一怔,精緻的面容上出現了一絲裂縫,笑容嫣然道:“她生病臥牀是以纔沒有來。”
皇后恍然大悟,面露驚訝道:“有請過大夫嗎?若沒有合適的,常爲我請脈的楊御醫倒是可以去看看。”
韓芷婼受寵若驚,誠惶誠恐道:“臣女多謝娘娘厚愛,已請過大夫,家母身體已有好轉。”
皇后眼眸微微一眯,掃過韓芷婼微微頷首,便對着武冰琴道:“芷婼也是烯兒將要進門的側妃,有什麼不懂的地方,你要多提點一番。”
“是,母后。”武冰琴笑容可掬道。
看着明豔的皇后,韓芷婼心瞬間劃過一絲光亮,眸光瞬間堅定許多,心中暗暗下了一個決定。
“芷婼以後嫁入太子府,說來,姐姐與淑妃還是親上加親呢。”良妃掩脣一笑。
皇后嘴角勾笑,眸光落在韓芷婼身上,但笑不語。
“妹妹說笑了,身爲後宮的一份子,我們本來就是一家人,不是嗎?”淑妃漫不經心說道,隨手拿起一粒葡萄遞與身邊的宮女,讓旁邊宮女剝了皮便往嘴裡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