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女屍、試探
“閻捕頭,好箭法。”那個本該自己動手射彩頭的人滿目驚歎,看她如此輕鬆的模樣,好像那弓箭沒有重量,輕如鴻毛。
但是,詹子文深知,這若是由自己來,估計他連弓都拉不開。
將黃金大弓放回小廝捧着的托盤裡,閻以涼看向詹子文。他一身書卷氣,看起來也是提不得一點重量。
“過獎。”淡淡兩個字,之後閻以涼便舉步走回大門處。
成婚典禮繼續,喜官的聲音高亢有力,能清楚的傳進每個人的耳朵。
“閻捕頭很威風嘛!”看着走過來的人,寧筱玥笑眯眯的,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
“如此弓箭放在這裡落灰塵,實在可惜。”閻以涼只覺可惜,老周王不會,青瑤郡主和這個新姑爺更是連拿都拿不動。
這一家子,沒人會再理會那射天弓,實在是可惜了。
詹子文終於跨過了周王府的大門檻,觀禮的人也慢慢的走向前廳,而老周王和三夫人,則已經坐在了前廳高堂的位置,等着詹子文和青瑤郡主的叩拜。
詹子文是入贅,一些程序也就免去了,而且叩拜岳丈,從此以後就是這周王府的人了。
站在大廳外,越過前方的人頭,清楚的瞧見由嬤嬤扶着的青瑤郡主款款出現。鳳冠霞帔,符合她郡主的身份,嬤嬤丫鬟,排場更是大。
寧筱玥一瞧見那紅嫁衣,不免的又開始和自己曾經穿過的做比較。
不過郡主到底是郡主,這一身行頭,她穿過的的確和這一身比不了。
一根紅綢,一對兒新人各扯住兩端,然後緩緩走進前廳。
前廳裡,除了老周王和他的三夫人外,衛淵不知何時也坐在了右側的紫檀大椅上。
嶽山禾初幾人站在後面,禾初手裡還捧着個精緻的盒子。
坐在那個位置,其實就是證婚人,一般都是身份高貴有名望的人。而很顯然,此時此刻在這周王府裡,衛淵的身份是最高的。
不過這在寧筱玥眼裡根本不頂什麼用,當年她成婚時坐在那兒的還是皇上呢。現在,她不是又成了孤家寡人。
喜官高亢的聲音傳來,拜天地。
“咱們一會兒是吃過了喜酒再走,還是馬上就走?”天地拜完,她們來祝賀的目的也就達成了。
“你很餓?”閻以涼不想與不認識的人坐在同一張桌子上吃飯。
“還好。”摸了摸肚子,寧筱玥倒是覺得吃不吃無所謂。
“那便不吃了。”掃了她一眼,正合閻以涼的意。
寧筱玥反對也無用,點頭,走就走。
拜了天地父母,一對新人又拜衛淵。衛淵坐在那處,似乎連新人的光彩都搶了,儘管他什麼都沒做。
禾初捧着的盒子是送給新人的禮物,儘管不知道是什麼,但看起來很值錢。
“當年皇上送你和韓莫的如意現在在哪兒?”瞧着那被遞到新人手上的盒子,閻以涼忽然道。
寧筱玥一愣,隨後哼了哼,“在他韓府,我離開那兒,除了自己的東西什麼都沒拿。”
“可惜了。”衛天闊送的如意可是上上品。
“有什麼可惜的,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寧筱玥揚起下頜,她說的這話,似乎自己都不相信。
“你能這麼想是好的。”但閻以涼覺得,她也只是嘴上逞強罷了。
儀式完畢,新人送入洞房,觀禮的人匯聚進前廳,紛紛的向老周王賀喜。
閻以涼和寧筱玥對視了一眼,隨後幾步走至大管家身後,擡手扣在他肩膀上,嚇了大管家一跳。
“閻捕頭?您有什麼吩咐?筵席馬上開始,您和寧大人這邊請。”擡手示意,大管家面面俱到。
“不用了,刑部事情很多,我們就此回去了。還望轉告王爺,恭喜恭喜。”臉上沒什麼表情,她說着恭喜,實在沒啥誠意。
“這樣啊,那小的也就不留二位了。順子、小苗,你們倆送閻捕頭和寧大人出府。”叫人,鬧哄哄的前院使得他的聲音也不高。
轉身離開,閻以涼與寧筱玥直接朝着府門而去。兩個小廝快速的去給牽馬,動作麻利。
待得她們倆走出府門,兩個小廝也將馬兒牽了過來,馬兒還給刷洗過,就連馬鞍都擦得乾乾淨淨。
“從來都不知道,這馬鞍原來這麼亮。”寧筱玥故意的唏噓,很是想象不到周王府的下人這般會幹活。
“大人,您請上馬。”小廝直接跪在地上充當凳子,動作嫺熟。
挑眉,寧筱玥擡起來的腳也停在了半空。
看向閻以涼,她直接翻身上馬,別說踩那小廝,連馬鐙都沒踏一下。
暗暗搖了搖頭,寧筱玥揮揮手,“你起來吧,我沒這踩人背上馬的習慣。”
自己踩着馬鐙上馬,還是這樣舒坦。
“走吧。”最後掃了一眼周王府,閻以涼拽着馬繮打馬離開,寧筱玥立即跟上。
喧囂落在耳後,怎是一個暢快了得,街上人不多,來來往往,萬分安逸。
“跟你千里迢迢的跑到這兒來看人結婚,可是什麼樂子都沒有,下次啊,有這種事情千萬別找我。”嘴上這麼說,可是寧筱玥心裡清楚,閻以涼把她帶出來,就是爲了不讓她被韓莫大婚的事情影響。現在皇都肯定很熱鬧,或許如同三年前那般。
“女婿入贅,家中無任何人出現,這難道不是樂子?”前方,閻以涼淡淡的聲音傳來。
“誒?你說的也是啊,那詹子文的家人一個都沒出現。這成婚,就算沒有媒妁之言,那也得有父母之命啊。即便是入贅,可是一個都沒來,這也不合規矩啊。”閻以涼這麼一說,寧筱玥才發現,果然如此啊。
“若是父母雙亡,那也該有個親戚。就算是一個親戚也沒有,喜官在拜天地之前也會說明姑爺的來歷身份。可是,這些都沒有。”詹子文的身份,或許有些秘密。
“沒錯沒錯,真是稀奇。”寧筱玥連連點頭,這老周王不至於老糊塗。“或許是這個詹子文實在太過窮酸,無法在臺面上說。”
“青瑤郡主太過愛慕,便是窮酸,她也願意。”所以,老周王也沒了辦法。
“哎呦,你還能看出人家的愛慕呢!所以說啊,你骨子裡還是個女人。”一聽這話,寧筱玥不禁樂。
“我什麼時候說過自己不是女人了。”總是她多嘴多舌罷了。
“那閻捕頭你可有愛慕之心啊?那個人又是誰呢?哎呀,我想起來了,是你的小丈夫。”揶揄她,寧筱玥能用這個取笑閻以涼一輩子。
“我愛慕你的前夫。”看也不看她,閻以涼一擊到位。
寧筱玥翻白眼,“你少攻擊我,惹急我有你好看。”
“如何好看?”閻以涼倒是很想知道。
“我就四處宣揚你閻捕頭其實真的是個男人,只不過有特殊癖好,非得穿女人衣服。”她若是這麼出去說,肯定有人相信,反正有很多人都說閻以涼是個男人。
無言,閻以涼掃了她一眼,不與她爭辯,太過幼稚。
看她不說話,寧筱玥自認爲勝了一籌,開心不已。
踏着青石磚的長街,兩個人騎馬緩緩的朝着城門而去。
街上的人三三兩兩的朝着城門外小跑或疾走,都很着急的樣子。
環顧了幾圈,寧筱玥很是奇怪,“這是做什麼?城外有什麼好玩兒的。”
閻以涼幾不可微的眯起眸子,隨後輕夾馬腹,加快速度。
出得城門,入眼的便是匯聚在大道上的百姓。聚在一起,朝着一個方向看。
官兵已經抵達,正呵斥圍觀的人離遠點兒,這城門口熱鬧非凡。給力文學網
看向那所有人注視的地方,城門兩三百米之外,大道邊緣靠近田地頭的地方,一棵高大的柳樹上,一個女子掛在上面。
“天啊!”寧筱玥眉頭緊鎖,沒想到會是個自縊的女子。這羣人在這兒看熱鬧,還以爲是什麼好玩兒的呢。
躍下馬,閻以涼直接穿過圍觀的百姓,那些趕人的官兵瞧見徑直闖進來的她,立即上前來趕人。
“做什麼?退回去,沒什麼好看的。”推搡的手伸出去又縮了回來,但嘴上仍在呵斥。
“睜大你的眼睛看清楚,讓開。”擡手揮開他,閻以涼舉步朝着那大柳樹走去。
“哎,你回、、、”
“這位官爺,麻煩你的眼睛往她的腰上瞧一瞧。”跟在後走過來的寧筱玥拍怕那官兵的肩膀,勸他趕緊看清楚,否則一會兒惹麻煩。
聞言,這官兵才往閻以涼的腰間看,那腰帶在陽光下泛着光,哪是尋常人會佩戴的。
“原來是捕頭大人,小的眼瞎,小的眼瞎。”態度一秒轉換,立即拱手道歉。
“沒事兒,現在認識就行了。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兒?一直掛在那兒就沒人把她放下來?”對此,寧筱玥很不滿。不讓百姓看,還掛在那兒不放下來,有好奇心的自然會跑來看。
“半個時辰前發現的,小的們也是剛剛趕過來。今天周王府上辦喜事兒,府尹大人也去賀喜了,府衙沒剩下幾個人,只有我們幾個。”官兵也抱怨,跟着府尹去的都能撈着一頓喜宴吃呢。
寧筱玥點點頭,隨後朝着大柳樹走去。
柳樹那處,閻以涼已將掛在樹上的女子放了下來。她掛在大柳樹其中的一個枝椏上,繩索勒住脖子,已經沒了氣息。
蹲在那兒,閻以涼的手從女子脖子處拿開,“死了。”
“掛在那兒半個時辰了,不死纔怪呢,我看看。”寧筱玥可是專業的。
站起身,閻以涼退開一步,看着寧筱玥驗屍。
“捕頭大人,您看這、、、需要小的去通知府尹大人麼?”刑部的捕頭在,這又有死人,小官兵也拿不定主意。
“暫時不用,一會兒再說。”若是自縊,這事兒誰也管不了。
“是是。”官兵連聲答應,站在一邊瞧着寧筱玥給驗屍。女人驗屍,他絕對是第一次見着。
逐一檢查,寧筱玥很是認真,女子的死相的確符合斷氣而亡,根據脖子上的繩痕可以確定,是自縊。
“死了不過半個時辰,年方二八左右,衣服乾淨,身體也比較乾淨,像是剛剛洗過澡,還有澡豆的味道。衣服的布料看起來雖然不是上好的,但也還不差,不像是窮苦人家出身。”一邊檢查,寧筱玥一邊只說着自己所看到的。
看了看女屍的手,兩指纖纖,的確不是下人的手,更像是個小姐。
閻以涼蹲下,抓起女屍的右手,在拇指食指中指上分別看了看,隨後道:“經常寫字,飽讀詩書。”因爲常年寫字手指上有些繭子,不讀書的人是沒有的。
“應該是有錢人家的,查找起來很方便了。”寧筱玥點點頭,然後手伸進她的衣服裡輕按她的腹部。
手向下,在按到她的小腹時,寧筱玥一愣。
看着閻以涼,閻以涼也看着她,疑竇起。
“你把外衣脫下來,背過身去給我擋一下。”抽出手,寧筱玥起身挪至女屍下身處,一邊吩咐旁邊的官兵。
“是。”小官兵立即脫衣服,同時要其他幾個官兵過來幫忙。
四個官兵脫下外套,面朝外的扯起衣服,將後面閻以涼幾人擋住。
寧筱玥動手解開女屍的衣服,一層層,最後她的小腹露出來,微凸。
“懷孕了。”看了一眼閻以涼,寧筱玥不禁咬脣。
“幾個月了?”閻以涼看不出,但是想來絕不是短時間內的。
“看這模樣,大概有四個月了。”按壓女屍的腹部,幾下過後,她下體便流出了血水來,瞬間浸溼雪白的褻褲。
“這是?”眯起眸子,閻以涼聞到一些奇怪的味道。
“她死前吃了打胎藥。”寧筱玥皺緊眉頭,既然要打胎,爲何還要上吊自殺呢。
重新將她的衣服繫上,寧筱玥一臉凝重,她驗過的屍體中也不是沒有女人。只不過,像這種情況是第一次。更何況,這個女人這麼年輕,實在是可惜。
站起身,閻以涼雙手負後,片刻後開口,“去通知你們府尹,查找這女子到底是誰家的。”
“哎,是。”面朝外的官兵收到指令,立即穿上衣服跑出去。
就在此時,一行車馬從城門緩緩駛出,堵在路上的百姓也紛紛讓開瞧過去。
聽到動靜,閻以涼也看了一眼,不是別人,正是衛淵的隊伍。
精緻的馬車門窗緊閉,駕車的是禾初,嶽山以及另外三個護衛分前後護駕。
嶽山也瞧見了閻以涼和寧筱玥,立即調轉馬頭靠近車窗小聲稟報。
不過片刻,馬車緩緩停下來,嶽山幾個護衛也跳下馬背。
禾初撩開車簾,一抹月白從車中走出,衛淵出現,站在車轅之上,不似凡人。
他看過來,視線在閻以涼身上停了下,便落在了那女屍身上。
下車,他一步步走過來,那邊圍觀的百姓也低聲議論紛紛,有些人知道他的身份。
“衛郡王這也是要回去了?”衛淵出現,寧筱玥上下瞧了他一通,誠如她以前所說,衛淵還是那麼俊。
“這是?”分別看了寧筱玥和閻以涼一眼,衛淵眉尾微揚。
“很顯然啊,死人了唄。”寧筱玥搖搖頭,還是覺得惋惜。
“馬錢子的味道。”空氣中,的確有些怪怪的味道。
寧筱玥睜大眼睛,“王爺的鼻子好神啊,聞得出是馬錢子?那您再聞聞,看看還有什麼。”
“生南星,生草烏,墮胎藥。”儘管和着血味兒,但是也聞得出來,而且很顯然劑量很大,否則不會有這麼大的味道。
寧筱玥一副見鬼了的模樣,繞過女屍靠近閻以涼身邊,“他說對了。”
閻以涼盯着他,倒是不知人的鼻子原來還有這麼靈的。
“既已喝了打胎藥,爲何又沒了性命。”看着那女屍,脖子處的繩痕明顯,上吊之相。
“問題就在這兒,已經叫人去找府尹,儘快找到這女子是誰家的。”閻以涼聲線無溫,有些事情看見了不能管,但有些,必須得管。
“看衣着,不像窮苦人家。”衛淵打量一番,他們意見一致。
“沒錯,飽讀詩書,出自書香門第的可能性更大。”土財主沒人會關心家中女子的照顧,只有書香門第纔會男女一視同仁。
看着閻以涼,衛淵的眉幾不可微的上揚,她繃着臉很嚴肅的說話,少年老成。
掃了他一眼,閻以涼轉開視線不看他,心底卻在暗罵,十幾年前的小屁孩兒,現在還的確是長大了。
還在周王府做客的府尹匆匆趕來,城門口此時已經人山人海,盯着這邊看,議論紛紛。
“王爺,下官來遲了。閻捕頭,寧大人。”官袍在身,他走路也很不方便。小跑着過來,連連朝着衛淵拱手。
“趙大人,請儘快派人查找這女子的家人,也能儘早的讓她入土爲安。”衛淵開口,聲線淡淡。
“是是。來人啊,快將屍首擡回府衙,全城查找這姑娘的家人,快。”一揮手,府尹揚高聲音,官兵也立即動作。
官兵擡着屍體,將女屍挪到準備好的擔架上,卻不想一挪動她,那下體的血流出來,將她下半身的裙子眨眼間浸溼。
府尹一愣,擡着屍體的官兵也停在了那兒。
“她吃了墮胎藥,又掛在樹上時間太久,這一放一搬,血就都流出來了。不要緊,一會兒就不會流了。”寧筱玥開口解釋,要他們不要害怕。
府尹連連點頭,揮揮手要他們趕緊動作。
屍體被白布蓋上,之後快速的擡走,但是流出的污血實在太多,甚至都滴在了官道上。
圍觀的百姓議論紛紛,這懷着孩子死了可不是什麼好事。不單說這屍體,便是那腹中胎兒,都會變成冤鬼。
“王爺,您看,您是繼續返回皇都,還是看看這女屍家人來領走屍體呢?”不知衛淵是何意,府尹也幾分躊躇。
聞言,衛淵轉眼看向閻以涼,“閻捕頭呢?”
看向他,閻以涼雙手負後,面無表情,“刑部沒急召,便是無事。既然無事,就看看這女子家人何時能來吧。也順便了解一下,她爲何自縊。”看那姑娘打扮是個未婚的,既然未婚嫁又懷了孕,到底是哪個男人做的孽。
“既然如此,我與閻捕頭一道。”薄脣若有似無的彎起,衛淵最後看了她一眼,便轉身離開。
閻以涼擰眉,盯着衛淵的背影,不禁冷哼,他即便是跟着她,她也不會承認當年的事情。
“閻以涼,我跟你十幾年的交情了,你不想說的,我向來都沒逼問過你。但是現在,我就問你一句,你和衛郡王怎麼回事兒?”寧筱玥也不瞎,這倆人眼神對視都和別人不一樣,搞什麼貓膩。
“你從不多事的特質也是我所看好的,繼續保持。”掃了她一眼,閻以涼離開,很顯然,她不會說。
寧筱玥翻白眼兒,什麼人啊,枉她們倆做了這麼多年的好朋友。
重新返回柳城,這次直接住進了府尹的宅子。宅子雖不大,但是他們幾個人倒是住得下。
過於匆忙,這府上的下人也一通忙活,灑水打掃,迎接貴客。
但是很顯然的,迎接的肯定不是閻以涼和寧筱玥,自然是身份高貴的衛郡王。
府裡的下人忙着灑掃,府衙的官兵忙着尋人。諸多百姓目睹了那屍體,現在城中也是傳的沸沸揚揚。
“唉,找着了那姑娘的家人,不知該有多傷心。”坐在大廳裡吃水果,寧筱玥一邊搖頭。
“柳城人口不多,若這姑娘是柳城人士,很快就會找到的。”有錢人家,書香門第,生長在柳城的自是瞭解,所以去尋找,也用不了多少時間。
“她腹中胎兒的父親不知道是誰,若是論罪,他也得算上一筆。”沒成親就讓人家懷孕,狗東西。
閻以涼不語,這姑娘是自縊,按照大燕的律法,還真沒辦法論旁人的罪。
不過若是強暴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就是不知這姑娘到底怎樣懷的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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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西山,在外查找的官兵還是沒有任何消息傳回來,這倒是讓所有人都很詫異,怎麼這麼慢。
府尹從府衙回來,對於沒有消息傳回來,他也有些不滿,畢竟衛淵還在這兒,手下辦事效率這麼差,丟的是他的臉。
晚上一桌子的菜,雖比不上宮宴,但也不差。
衛淵換了衣服過來,被府尹請到了主座上。
閻以涼和寧筱玥很顯然是順帶着被請到這桌上吃飯的,坐在客人的位置上,看着府尹一個勁兒的與衛淵說話。
拿起筷子,閻以涼不管府尹和衛淵根本沒動筷,她夾菜吃飯,我行我素。
府尹愣了一下,趕緊看向衛淵,衛淵則看着閻以涼,但表情沒任何的不悅。
寧筱玥分別看了他們二人一眼,她還是覺得有貓膩,大大的貓膩。
“趙大人,不知可有饅頭?”放下酒杯,衛淵忽然道。
“額,饅頭?有有。”府尹很明顯不解。
“兒時吃過一次柳城的饅頭,儘管已經冷了,但是味道不錯,是吧閻捕頭。”看着閻以涼,衛淵一字一句,不疾不徐,很好聽。
府尹和寧筱玥不吱聲,只是看着他們倆,同樣疑惑不解。
筷子頓了頓,閻以涼看向衛淵,燈火之下,他的眸子似乎都在閃着光。
“不曾吃過柳城的饅頭,又怎麼會知道味道如何,王爺問錯人了。”淡淡無溫,她不承認。
“可惜的是當時只吃過一個饅頭,飢腸轆轆,病倒暈厥。”當年,他的確如此。
府尹和寧筱玥更迷糊了,“王爺兒時來過柳城?”再說,就算是來過柳城,也不會飢腸轆轆吧。
衛淵幾不可微的搖頭,“大概是夢裡來過吧。”
“哦,原來如此。”府尹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其實還是不懂。
寧筱玥的視線不停的在兩個人身上來來回回,又聯想在皇都發生的種種,猜測大概是閻以涼奉命保護衛淵的那幾天發生過什麼,否則怎麼會如此古怪。
衛淵說的話也奇怪,大概是打的什麼啞謎,只有他們倆個人聽得懂。
又看了一眼閻以涼,寧筱玥慢慢的咀嚼,一邊猜測,莫不是衛淵對閻以涼有意思?但這想法出來了就被她瞬間否定,閻以涼有婚約,所有人都知道,衛淵應該不至於。
但他們倆這奇奇怪怪的又是怎麼回事兒?當所有人都眼瞎麼?大庭廣衆之下說一些古古怪怪的話。
正吃着,飯廳外有官兵跑來稟報。
府尹看了一眼衛淵,隨後揚聲,“進來。”
外面的官兵快步進來,拱手躬身道:“稟報大人,王爺,閻捕頭,寧大人,小的們把柳城所有人家都詢問了個遍,沒人認識那個女屍是誰,她應當不是柳城人士,大概是外來的。”
聞言,閻以涼放下筷子,寧筱玥也皺起了眉頭。
“外地人?即便是外地人她也不能孤身一人跑出來吧。看她的樣子,也不像是個窮苦人家的姑娘。”府尹覺得有問題。
“沒錯,她或是與他人同來柳城,或是前來尋人,定是與柳城有瓜葛。”閻以涼發聲,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事情。
“那,現在怎麼辦?”有刑部的人在,府尹倒是也不敢輕易拿主意了。
“找畫師畫出女子畫像,全城張貼,尋找認識她的人。”目前來說,只能這樣了。
“好,快,找畫師來。”府尹起身,揮手要手下趕緊去辦。
眉頭微蹙,閻以涼的臉看起來有些暴躁,衛淵一直看着她,眸子深處幾分悠遠。
寧筱玥在一邊看着,愈發覺得蹊蹺,這倆人,真是越看越奇怪。
找來了城裡的畫師,很快的畫出女子的樣貌來,雖畫工並不是太好,但是也還算相像。
拿到了畫像,閻以涼掃了一眼,粗糙便粗糙了。這裡不是刑部,沒有專業的畫像師父。
然而,畫像傳到了衛淵手裡,他卻是不太滿意,“若真是按這畫像尋人,恐怕找不到。”
“確實不太像,但是這城裡,僅有這一個畫師技藝優良。其他幾個有名氣的,那也是畫山水畫動物的,畫人像更不行。”府尹也爲難,柳城不大,人才也不多。
“禾初,備筆墨。”將畫像丟到一邊,衛淵站起身,看來他要親自動手。
閻以涼挑眉,看着衛淵,倒是沒想到他還有這個技能。
長了一個好用的鼻子,沒想到還能畫畫。
禾初的動作很快,筆墨端上來,又準備好畫紙,鋪於桌子上,用鎮紙壓住。
衛淵挽起衣袖,慢步走至桌邊,然後提筆開畫。
府尹早早的走到一旁欣賞,這邊閻以涼和寧筱玥也慢慢走過去。
衛淵的手很好看,指節分明,握着筆,姿勢更是漂亮。
畫畫,其實還是很難的,尤其畫人物,神韻很重要。
沒人知道那女子睜開眼睛是什麼模樣,所以畫的畫像也是閉着眼睛的,可是衛淵筆下的人物,即便閉着眼睛,也很像。
府尹在一旁驚歎,儘管聽起來有些做作的嫌疑,但是不得不說這畫像的確比那個畫師畫的好太多了。
閻以涼雙臂環胸,面無表情,但心下還是肯定的,衛淵畫工很好。
只畫一張臉,兩刻鐘之後便完成了,衛淵放下筆,又看了一番,這才點頭。
“畫師不會畫,但是臨摹應該會。”臨摹個幾十份四處張貼,全城的人都能看到了。
“來人,將畫像拿給畫師臨摹,不得耽誤。”府尹吩咐,之後開始恭維衛淵的畫工。
衛淵不爲所動,大概這種誇獎他也聽得多了。
畫像被拿下去臨摹,明日貼於柳城各處,但還是讓人擔心,或許仍舊一點線索也沒有。
如今,那女人的死就顯得很蹊蹺了,府尹更是幾分頭疼,畢竟這麼多年來,柳城也沒出過什麼驚動四方的案子。
正巧這衛郡王和刑部的捕頭在柳城,就發生了這種事,他心裡自是惴惴不安。
“天色也不早了,王爺您休息吧。若是您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下官。”府尹不想落下個照顧不周的罪名,自是謹慎。
聞言,寧筱玥不禁笑出聲,也使得所有人看了過來。
“趙大人您該學學老周王,不止將一切都準備好,還給衛郡王備好暖**的姑娘,環肥燕瘦,全憑衛郡王挑選。”這事兒,自寧筱玥那天聽到開始,她就一直引以爲樂。
“這、、、、”府尹尷尬,許是也沒想到伺候王爺該這般伺候。
閻以涼看了一眼衛淵,把他和印象裡那小男孩兒聯繫在一起,不禁感嘆時光如梭。當年的小屁孩兒,如今都會泡妞了。
“莫要冤枉我,一世英名被毀,於寧小姐有什麼好處?”衛淵沒什麼表情,但語氣冷淡,很顯然是不悅了。
寧筱玥暗暗吐了吐舌頭,衛淵有沒有用女人陪**她不知道,但是她的確聽到了。
“於她是沒什麼好處,但是她可以看笑話。”閻以涼開口,這話像幫助寧筱玥,又不像。
“閻捕頭對朋友仗義,不知是否做過什麼虧心之事?譬如拋下累贅的朋友,獨自偷生。”閻以涼的仗義他在宮中就瞧見了,爲寧筱玥出頭,和韓莫大打出手。
這話,聽在耳朵裡就很刺耳。閻以涼看着他,眉頭也蹙起來,看起來很是暴躁。
他這話的意思,是暗示當年她刻意拋下了他離開?
本來被聲討的寧筱玥聽着話頭不對勁兒,似乎此時已經不是在說她了。
盯着他們倆,她滿腦子的疑惑不解,這倆人到底有什麼秘密。
“不明白王爺這話是什麼意思。”不想解釋,閻以涼直言聽不懂。
“閻捕頭很聰明,又怎麼會聽不懂?不過年少不更事,我也便不再追究了。”眸色稍冷,他看起來好像是在控訴着什麼。
閻以涼懶得理會,輕哼了一聲,轉身朝着廳外走去。
寧筱玥仍舊是好奇,最後看了一眼衛淵,她也跟着離開。
府尹則一直是一頭霧水,他們到底在說什麼,他一句都聽不懂。
“閻以涼,你給我站住。你說,你和衛淵到底怎麼回事兒?”追趕上閻以涼,寧筱玥逼問,他們倆越這樣,她就越好奇。
“什麼事兒也沒有。”步履生風,她不承認。
“別騙我,你們倆肯定有事兒。趕緊告訴我,不然你今晚就別想睡覺了。”挎住閻以涼手臂,寧筱玥搖晃她,一定要她說。
寧筱玥的磨人*還是很管用的,被搖晃的煩躁,閻以涼直接甩開她,“他認錯人了,以爲我是他以前見過的一個人。”
終於得到回答,寧筱玥果真不再搖晃她了,但還是再次挎住她手臂,“真的?或許沒準兒還真是你呢?你想想,小時候可認識什麼男孩兒之類的?”
“沒見過。”陳年舊事,早就過去了。
“既然如此,你就與他說明,免得他總是話裡有話。不然,你就假裝是那個人,和衛郡王走近點兒,也沒什麼壞處,那麼多人都想巴結他。”寧筱玥歪着腦袋,給閻以涼分析。
“你去假裝吧,沒準兒他還會爲你報仇,直接宰了韓莫。”閻以涼再次甩開她八爪魚一樣的手。
“哼,少拿這個刺激我。我現在啊,百毒不侵。”雙臂環胸,寧筱玥揚起下頜一邊冷哼。
閻以涼不再理會她,心下卻一百個煩躁,當年的小屁孩兒,長大了更是難纏。
清早,府衙官兵便開始四處張貼昨日女屍的畫像,要求有見過此女屍或是認識的人儘快趕往衙門。
城裡也因此熱鬧非凡,昨日看到現場的更是四處吹噓,說的天花亂墜。而且本來要離開柳城回皇都的衛郡王以及刑部捕頭都因此留在了柳城,此案子又被說的玄乎其玄。
府衙的捕快也整晚都沒回家,不說其他,衛郡王和刑部捕頭在,他們也不敢懶散怠慢。
“還是沒有人來?”從府尹的府邸就能直接走到府衙,衙門門口,捕頭李道正在候着。
“閻捕頭,沒有人來,那女屍看來沒有人認識啊。”李道也頭疼,這種案子最難辦,屍體身份不明,想用勁兒都不知往哪兒用。
“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事,懸賞,任何有線索提供的,賞二兩銀子。”她就不信,有報酬還會沒人來。
“是。”李道立即離開去辦。
懸賞,的確有用,剛剛張貼通知下去不久,衙門就來了四個人說有線索。
府尹匆匆趕來,不過片刻衛淵也到了,有了線索,大家都很期待。
然而,一瞧如此陣仗,本來還說有線索的四個人就蔫了。
府尹一拍驚堂木,嚇得那四個人噗通跪在了地上。
“小的、、、小的不知道,小的看到有懸賞,便想來試試。沒想到、、、、小的知罪。”其中一人哆哆嗦嗦,沒想到不止府尹來了,連衛郡王都在。他本以爲到這兒和捕頭李道胡說幾句,就能領賞錢的。
閻以涼起身,直接走出公堂,府尹氣得在裡面直拍驚堂木。
“懸賞自然好,只不過,你忽略了某些人的貪婪之心,反倒耽誤事兒。”衛淵的聲音從腦後傳來,閻以涼雙臂環胸,恍若沒聽到。
踱步,走至閻以涼身邊停下,衛淵看了她一眼,陽光下,他的臉被鍍上一層金光,不似凡人。
“你果然還和兒時一樣,我若是能夠多多注意觀察下,或許會更早發現。”在皇都時,衛淵的確沒過多研究過閻以涼。認爲她就是投錯胎了,男不男,女不女。
“衛郡王,你總是自言自語一些奇怪的東西,我看,你可能是病了。奉勸你最好讓大夫看看,天長日久可就麻煩了。”淡淡掃了他一眼,閻以涼仍舊不承認。
薄脣微揚,衛淵看着她凌厲的側臉笑,他本清冷,可這般一笑,卻是恍如春暖花開般,讓人移不開眼。
他欲開口,那邊李道帶着一個婦人走了進來。
“閻捕頭,她認識昨日那女屍。”李道嗓門高,這麼一喊,所有人都聽到了。
看過去,李道身後,一個穿着樸素的婦人幾分惶惶不安。她年逾四十,頭髮梳的整齊,瞧着衙門裡的人,她不知該怎麼辦。
立即走過去,閻以涼眉目凌厲,上下看了那婦人一遍,“你都知道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