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陰謀
???將韓堂帶回了刑部,後面跟着浩浩蕩蕩的一羣人。韓仁舟身後隨着管家,還有小廝護院,就好像歡送韓堂似得。
不過,若是瞧見了韓仁舟的臉就會發現,他可不是歡送,而是在想辦法救自己兒子。
一路上不斷的在說話,又說與朝中誰誰誰吃過飯喝過酒,又說韓莫保家衛國,他們韓家如何光榮。等等等等,凡是能列舉出來的他都不放過。
閻以涼懶得理會,衛淵更是連看都不看一眼。柳天兆則怒上心頭,因爲韓仁舟一個勁兒的在說韓莫。
韓莫在他這裡,雖不是什麼禁忌的字眼兒,但是他也不喜歡聽。尤其韓仁舟還一個勁兒的吹噓韓莫的功勳,然後用來壓他們,他實在聽不下去了。
“韓將軍保家衛國的確功不可沒,但在大燕,向來罪孽可牽連九族,功勳卻只一人榮受。韓老爺,你若再說下去,韓將軍身上的那些功勳就都成了你的了。”十足的諷刺,柳天兆的話也很難聽。
韓仁舟也在瞬間哽了哽,柳天兆冷哼一聲,直接走進刑部大門。
衛郡王直接將韓堂捆綁回刑部的消息很快傳開,本來這就是個比較燙手的山芋,其實交給衛淵來做也是較爲合理的,畢竟他的身份擺在那兒。
只不過,這麼幹脆,卻還是讓人意外。
將韓堂帶到刑部公堂,他雙手反捆綁在身後,被推倒跪在地上,他掙扎着要起來。
韓仁舟一家子人站在旁邊想上手幫忙,不過公堂之中有衙司,他們想伸手也夠不着。
“我、、、、我真的是冤枉的,那個女人她自願的,我沒有強迫她。”似乎看出刑部的人沒打算留情,韓堂開始爲自己爭辯。
“來到這裡,每個人都會說謊。不過不同的是,他們有的人會選擇一直說謊,有的會選擇馬上就交代。而促使他們改變的原因只有一個,就是那些還有時間改口說真話的人都從大刑之中挺過來了。來人啊,上刑具。”柳天兆雙手負後,圍着韓堂踱步,一邊道。
以前他是捕快,沒有什麼權利來做這種決定,或是給犯人用刑。但是現在他是捕頭了,做這種決定是可以的。
“你們怎麼可以這樣?這是屈打成招!我兒子說那個女人是自願的,她就是自願的,你覺得我韓家還會缺女人不成?我兒子想找什麼樣的女人找不着?”韓仁舟一聽要給韓堂用刑,馬上着急了。聲音很高,語氣也很狂妄。
“在大燕,尋常百姓通姦罪服刑五年,罰款二十兩。官吏明知故犯,服刑十五年,罰款二百兩,並撤去其官爵。韓老爺,你認爲你們家是哪一種呢?”一直沒有說話的衛淵開口,並且,字句打在關鍵的地方。
閻以涼挑了挑眉,看了一眼衛淵,果然,他還是很擅長的。只不過,有時隱藏的比較深。
韓仁舟果然不說話了,他沒有官爵,借的不過是侄兒韓莫的光。
而且,韓堂即便沒有強姦那個女人,但那女人不是妓,與她發生了關係就構成了通姦罪。
“衛郡王,閻捕頭,被害人的屍體已經運到了停屍房。寧大人要卑職過來問問,現在是否驗屍?”停屍房的一個小學徒走進了公堂,不卑不亢,這種場面見多了。
“驗屍,我們要馬上得到結果。”否則,韓家人還會據理力爭的說自己沒有強暴。
衙司將韓堂暫時帶了下去,閻以涼幾人也不再管韓仁舟,轉身離開公堂前往停屍房。
柳天兆仍舊幾分氣不順,韓仁舟實在囂張,他侄兒是韓莫就那麼了不起,簡直不把刑部放在眼裡。
其實這種人在皇都也比比皆是,只不過這次他們借的榮光是韓莫的,他心裡就很介意。
前往停屍房,裡面幾分冷氣,寧筱玥一身白色的大褂,手套口罩全裝備,正好給那具女屍脫光了衣服。
擡頭看了一眼出現的幾個人,她一邊冷哼道:“我很想作假你們知道麼?不過就目前來看,這個女人沒有遭受凌虐的痕跡。”身體上沒有淤青沒有傷痕,乾乾淨淨的。
走過來,閻以涼上下看了一眼,也不禁擰眉,“難不成韓堂那個禍害說的是真的?”他沒有強暴這個女人,她是自願的。
寧筱玥舉着兩隻手,走到女屍的下半身處,稍稍看了看,然後接着搖頭,“應該是真的。”儘管她很想說假話,不過,事實擺在眼前,也不容她亂說。
“那她爲什麼會死?”既然是自願的,怎麼會忽然死亡?
“誰知道呢,我還得再檢查一番。這世上有那麼一種人,總是會在快樂之後就丟了命,不過大部分都是一些老頭子。這麼年輕,倒是不像。”寧筱玥也沒弄明白,所以她還是得把屍體剖開才知道。
閻以涼緩緩的跳起眉毛,寧筱玥的話讓她有那麼幾分不理解。看着她,她儘管沒什麼表情,但是很顯然是不理解。
寧筱玥看了她一眼,然後就開始笑,“當我沒說,反正這個到時候衛郡王會告訴你的。”說着,她還掃了一眼衛淵,即便戴着口罩,也看得出她笑的很賊。
柳天兆也忍俊不禁,在停屍房這種地方開這種玩笑,居然還挺有意思。
“驗你的屍。”冷冷呵斥,閻以涼瞪了寧筱玥一眼,然後看向那屍體。
衛淵沒什麼特別的表情,不過若是細看,就能看見他眸子裡的笑意,笑的是閻以涼會因此而惱羞成怒。
女屍的衣服堆放在一旁的櫃子上,閻以涼走過去,挑起那些衣服看了看,在內衣上發現了不同之處。
衛淵和柳天兆至始至終站在停屍房的門口,畢竟這是一具女屍,而且還被脫下了衣服,所以他們倆不便走得太近。
閻以涼的動作引起了衛淵的注意,他看着她,隨後道:“發現什麼了?”
挑着那件內衣,閻以涼緩緩的走向他們倆,兩個人無意識的後退了一步,女人的內衣,他們也是不便過多觀看。
“這件衣服邊緣的花紋,看起來有點眼熟。你們倆瞧瞧,是否在哪兒見過?”內衣的邊緣,領口的部分,那些花紋和顏色看起來很眼熟。
衛淵與柳天兆的視線投注過來,隨後一前一後的搖頭,“不曾見過。”女人的內衣,他們會在哪裡見過?
閻以涼擰眉,看着那些花紋,還是覺得眼熟。但一時之間的,她想不起來。
“拿過來我看看。”寧筱玥看了閻以涼一眼,說不定她見過呢。
挑着那內衣過來,閻以涼給寧筱玥看,她一看之下也生出一股熟悉感來。
“好像還真的在哪兒見過誒。”可是若讓她說出來,她又說不出來。
深吸口氣,閻以涼仔細回想,這種花紋她肯定經常看見,可是又沒太過注意,否則也不會一時想不起來。
寧筱玥也開始查看女屍的臉,想看看自己是否認識她。
不過,這張臉她的確不認識,從未見過。
站在窗邊,閻以涼仔細的回想,驀地,腦子裡靈光閃過,她想起來是在哪兒見過了。
轉身看着他們幾個人,閻以涼眉頭擰的緊,“我想起來了,是在宮裡見過,宮裡的宮女,穿的都是這種花紋的內衣。”她們的宮裝是抹襟兒的,但是內衣又很高,正好露出一個邊兒來。
“對,就是宮女穿的。”寧筱玥立即點頭,沒錯。
女人大概都有這個毛病,看人的衣着時,看的不只是外面。裡面露出來的,她們也會看上一眼,經常在宮裡行走,自是不會錯過。
而男人,除了老色鬼,基本上沒人會看宮女的領口。更何況衛淵和柳天兆,更不會去看上一眼。
“所以,這個女人是宮女?”柳天兆緩緩搖頭,這他就不明白了,一個宮女喬裝成普通人去勾引韓堂?目的爲何?只是想爬上韓堂的牀然後進韓家的大門麼?
若是這樣的話,宮女在宮中每天都可以見到很多的大人物,哪個不比韓堂這種蛀蟲禍害要好得多。
“很有可能。你去宮裡調查吧,一般情況下,會很容易就查出這個女人是誰,在哪個宮裡做事的。什麼時候進的宮,近期又是在什麼時候出宮的。”看向柳天兆,既然他要承辦這個案子,這些事情都是要做的。
“好。”很痛快的答應,辦案子,柳天兆還是有激情的。
他離開,這邊閻以涼與衛淵也走出了停屍房,因爲寧筱玥要開始開膛破肚了。
“柳天兆調查歸調查,我覺得,你有必要進宮一趟。”看了一眼四周無人,閻以涼小聲道。
衛淵緩緩揚眉,隨後擡手摸了摸她光滑的下頜,“你覺得,有隱情?”
“嗯。”不只是有隱情那麼簡單,更像是有什麼陰謀。
“你怕的是,此事是皇兄授予的。”衛淵微微擡起她的下頜,很準的猜透她的想法。
“嗯。”沒錯,他猜對了。
“或許吧。”這種事情,衛淵覺得完全有可能。而且,若真的是衛天闊授予,那麼他想,接下來或許會發生什麼更大的事情。
寧筱玥剖開了屍體,在屍體的胃裡果然有發現,她將那些殘留的東西拿出來,然後展示給閻以涼和衛淵看。
衛淵直接撇開了頭不看,閻以涼微微眯起眼睛查看那些黏糊糊的東西,隨後道:“這是夜天香。”
“沒錯。”寧筱玥點頭,正是。
“夜天香是宮裡的藥,一般用來處死犯大錯的宮人。先皇貌似還用它處死了一個嬪妃,儘管對外說是暴斃。”閻以涼一字一句道,如此這是一場陰謀的可能性更大了。
“所以,這個宮女偷了宮裡的毒藥,然後勾引了韓堂,之後吞毒自殺。目的就是爲了陷害韓堂,讓韓家丟人現眼?那麼大概,她和韓家有仇怨,能比我的仇怨還深厚?”她倒是敬佩這個宮女了,很厲害。
閻以涼無言,“你就別多嘴了,驗屍結果先保密,這事兒壓一壓再說。”沒有問過衛天闊,他們也不能隨意的出結果。
寧筱玥似懂非懂,點點頭,“好。”話落,她拿着那些黏糊糊的東西又回了停屍房。
“現在看來,的確需要你進宮問問皇上了。衛郡王,請吧。”看向衛淵,有他在的確方便了很多,皇親國戚,比尋常小吏辦事更容易。
薄脣微揚,衛淵垂眸看着她,驀地低頭,快且輕的在她額上輕吻了下。
閻以涼擰眉,“衛淵,你瘋了!”這裡隨時有人出現。
“忽然發覺寧小姐也不全然說廢話,有些話還是很有道理的,你不打算考慮考慮麼?”一隻手環上她的腰,他的聲音很低,可是聽起來很撩人。
閻以涼有片刻的愣怔,隨後恍然他所暗示的是什麼。
不由得眯起眸子,隨後抓住他的手從自己的腰間扯開,“即便我考慮,也不會在這種地方考慮。”在停屍房裡考慮?除非她瘋了。
這種回答,很明顯在告訴衛淵是有可能的。他不禁笑,“好,我可以等閻捕頭考慮清楚。”
“少廢話,趕緊去做事。”無言,閻以涼瞪了瞪眼睛,不過卻能看出那麼幾分刻意掩飾來。
衛淵摸了摸她的臉頰,隨後轉身離開。
韓堂暫時被關押在刑部大牢裡,韓仁舟本來還想留下,後來似乎想起什麼來,就離開了刑部。
幾乎不用想,差不多就能猜得到他做什麼去了,每天和他吃喝玩樂的人那麼多,他定然是找誰幫忙去了。
不過,閻以涼肯定,若此事真的是由衛天闊授予,那麼不管誰冒出來想幫忙,都別想有好果子吃。
衛淵沒回來,夜色降臨時柳天兆回來了,一番調查後他弄清楚了那個女屍的身份,是皇后宮裡的宮女。
既然是皇后身邊的,那就與閻以涼的猜測差不多了。有七成的可能,此事是衛天闊授予,而目的,閻以涼想了想,大概是奔着韓莫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