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混亂,伴隨着事情的進展,衆人只是覺得事情當真是越來越複雜,而這把火,牽連的範圍也是越來越廣。
寧熙絲毫不畏懼寧煊話中的別有深意,只是道:“方纔說了半天,最先懷疑的是淑慎,隨後便是榮齊,現在又扯到了母妃的身上,若是再查下去的話,太子皇兄還能扯出誰來?”
“本太子不是信口開河,而是如今的事實便是這般,若是五皇弟覺得本宮的話難以認同的話,拿出證據來便是。”
“證據麼……”寧熙手中搖動着一把仕女扇,微微笑着道:“只要找到榮齊便好。”
“既然五皇弟這般說,你便去將榮齊找出來,咱們問上一問。”
兩名皇子針鋒相對,說出的話夾槍帶棒,天隆帝只覺得腦袋嗡嗡作響,似乎就要炸裂開一般。
“都給朕把嘴閉上!”天隆帝緊緊抿脣,目光沉沉地看着二人,“去找榮齊,天黑之前,務必將榮齊給朕找回來!”
最重要的宴會在晚上,今天已經出了這麼些個幺蛾子,晚上的宴會萬萬不能再處什麼問題了,否則的話,他這聖天的顏面,當真是要丟盡了!
寧煊也知道事情一定要在晚宴前解決才行,否則依照天隆帝的脾氣,否則他費盡心思安排的那麼一場獻舞便白搭了。於是也不再和寧熙爭辯,直接派了人出去找榮齊。
所有的人都出動了自己的人去找榮齊,一時間,整個皇宮是前所未有的熱火朝天。
天隆帝覺得心口像是有一塊兒巨大的石頭壓着,沉沉叫人喘不過氣來,於是帶着幾分氣怒,拂袖走到了院中。
不少人都誠惶誠恐地跟了出去,偌大的宮殿內只留幾人。
寧熙想了想,坐到了牀邊的椅子上,問着華溪煙:“小煙煙,你說今天的事情是怎麼回事兒?”
“現在什麼證據都沒有,我怎麼說?”華溪煙回頭看着寧熙,有幾分無奈地說道。
“也就是說你也沒有頭緒?”寧熙看着華溪煙,將信將疑。
華溪煙給了他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寧熙於是將目光轉向了雲祁,“喂,雲祁,你不是厲害?你說說是怎麼回事兒?”
“祁不知。”雲祁幾乎是連想都沒想,直接回道。
寧熙有些煩躁地揉了揉頭髮,十分無奈地道:“你們兩個想想行不行?萬一一會那把火當真燒到了我母妃身上,那該如何?”
“五皇子,你的腦子是做什麼的?”雲祁斜眼看着他,沒有半分打算出手相助的意思。
寧熙還想在說些什麼,但是見到華溪煙和雲祁兩個人都是一臉不打算幫忙的模樣,於是悻悻地住了口。
果不其然,兩個時辰過去了,依舊沒有榮齊的蹤影。
御花園已經不知道被人翻了幾遍,而偌大的皇宮幾乎是每一個角落也都被人找過了,就連冷宮也沒有放過,但是依舊沒有榮齊的影子。
天隆帝的臉色已然是越來越難看,不禁讓人懷疑是不是下一刻他便會將這偌大的皇宮給拆了。
“找不到?”天隆帝看着面前跪着的侍衛首領,忍不住狠狠一腳踹了上去,口中狠罵道,“朕要你們何用!”
那侍衛首領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都找遍了?”李後張開了自己嫣紅的脣,態度雍容地問道。
“是,都找遍了。”那侍衛十分肯定地道,“沒有任何遺漏的地方。”
今日壽宴事情本來就極爲複雜,來的賓客也是四面八方,按照這侍衛的意思,怕是那些賓客也都給查了?
“這倒是怪了,一個大活人還能這麼憑空消失不成?”太后的手連連拍着桌子,以此來顯示她心中的幾分不虞。
命苦的侍衛首領只得耷拉着腦袋,一言不發。
空氣好像在霎時間凝固了,最開始還說上幾句的寧慧和寧丹也都閉口不言,娥眉蹙起,想着這千古難遇的怪事。
又一個時辰過去了,還是毫無頭緒,眼看晚宴的時間就要開始了,天隆帝這才壓着怒氣下了命令:“繼續搜尋!其它的人同朕去承天宮!”
這是所有人意料之中的做法,一切的一切,都沒有這場規劃已久的壽宴重要,一切的一切,都沒有聖天的顏面重要。
哪怕涉及到了一名后妃兩位公主,也是徒然。
承天宮已然是一片言笑晏晏的聲響,各位賓客都齊聚此地,人人臉上都綻放着濃重的笑意,彷彿沒有任何人記得今天發生的一連串的烏龍,就連那人命關天之事,在他們看來,也不過只是過眼雲煙。
承天宮比乾和殿還大了許多,是爲皇宮中之中最大的宮殿。站在承天宮的大門口朝着裡邊望去,只可見長長的一排玉案綿延遠方,燈光璀璨華光萬丈,一眼望不到頭,衣香鬢影觥籌交錯,嬉笑聲不絕於耳,一派喜氣洋洋的和樂之景。
天隆帝一行人正朝着宮內而去,忽然聽到背後傳來一個清凌悅耳的聲音:“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天隆帝會轉過頭,便看見華溪煙正攔住了一人,在問着些什麼。
“怎麼回事兒?”
聽到皇帝發問,那人急忙回答道:“回稟皇上,草民是今天和明妲姑娘一併來的樂師,姑娘已經表演完了說是要出宮,草民正整理樂器同姑娘一併出宮呢!”
天隆帝聞言瞭然,朝着那人擺了擺手,那人如蒙大赦,急忙退下。
誰知華溪煙卻再次發問:“那些都是什麼東西?”
“回長公主,是明妲姑娘的琴。”
“琴?怎麼這般多的琴?”華溪煙蹙眉追問。
“明妲姑娘擅琴,本就有數十把好琴,每次彈奏的時候都要將所有的琴帶上,根據當時的心情選擇不同的琴。”那樂師十分好脾氣地爲華溪煙解惑。
還有這一說法!華溪煙倒是聽得新鮮。她本來就是愛琴之人,聞言忍不住再次追問道:“那那些大箱子呢?裡邊也是琴?”
衆人只覺得有幾分無語,實在是想不到這個平時看起來不是人間煙火的長公主怎麼如今對這樂坊之事這麼感興趣?她平時可絕對不是一個八卦的人啊……而且最教人無語的是,皇上居然沒有半分無奈,就叫這麼一羣人陪着她問着?
其實一個人受寵的成都怎樣,根本不需要什麼價值連城的珠寶的賞賜,只要從一些個細枝末節,便能看出來。
那樂師也十分無語,他可是要趕場子的人啊!但是面前這人的身份不一般,昌延長公主……這可是有十顆那袋也不能得罪的啊……於是再次誠惶誠恐地答道:“裡邊是明妲姑娘的琴,明妲姑娘曾經說過,琴是有靈性的,有配套的琴案才能彈奏出精妙的樂曲,所以若是有琴案的話,每次還要將琴案帶上。”
不愧是琴技第一之人,華溪煙點點頭,光是這份講究,便不一般。
“你們去吧。”華溪煙擺擺手,那樂師才趕緊出了一口氣,招呼着後邊的人跟上。
明妲這次帶來的人不少,光是裝琴的箱子就有好幾十個,遠遠望去一片黑影重重,場面極其浩大。
“咚”的一聲,一個重物墜地的聲音傳來,接着便是咔擦一聲,循聲望去,見是連個人沒有拿的穩手中的箱子,掉到了地上,裡邊的琴都落了出來。
“死奴才,都小心着點,裡邊都是明妲姑娘的寶貝!”那樂師聞聲大駭,對着擡琴的人罵罵咧咧。
寧慧不屑地撇撇脣角,翻個白眼道:“這樣笨手笨腳的奴才要來何用?得虧裡邊是死物,要是擡了個人的話,不直接給人摔死了?”
衆人聞言忍不住都笑了起來,從流雲宮裡邊帶來的凝重壓抑霎時間一掃而空。
華溪煙沒有笑,她只是心頭一震,從寧慧的話中得到了某種啓示,轉頭看着雲祁,見他一雙鳳目在夜色中,亮的攝人心魄。
電石火光間,華溪煙腦中靈光一現,衝着那一羣人再次大喊一聲:“慢着!”
當先的那名樂師的身子忍不住顫了顫,轉過頭來苦着臉看着華溪煙,
“開箱!”華溪煙沒有廢話,清聲下了命令。
那樂師聞言大駭:“長公主,這裡邊是明妲姑娘的琴啊!”
“我知道。”華溪煙點點頭,“開箱,我只是看看。”
樂師的臉上是滿滿的糾結的神色,他思忖了片刻,才帶着幾分祈求地說道:“長公主,不是草民不遵從您的命令,而是明妲姑娘之前吩咐過,一般人不可輕易動她的琴……”
“我不碰。”
“姑娘說過,若是沒有重大的事情……”
“一個公主沒了算不算重大的事情?”華溪煙犀利的聲音揚起,打斷了那樂師的話。
樂師神色一僵,一下子愣在了當場。
蕭婉妃聞言也是一驚,趕忙問道:“煙兒,你的意思是……榮齊有可能在那箱子裡邊?”
華溪煙繃着下顎,點了點頭,示意道:“衆位也都看得明白,這箱子的高度,放一個榮齊公主,是不是綽綽有餘?”
“昌延,我知你心急,但是你如此想法,是不是太過荒謬了?”寧煊乾笑了幾聲。
“荒謬與否看過便知。”華溪煙不管旁人如今是拿什麼樣的目光看她,再次對那樂師下了吩咐,“開箱!”
樂師還是杵着不動,華溪煙忽然間爆喝一聲:“開箱!這般磨磨唧唧,是不是做賊心虛!”
樂師的身子猛然一顫,條件反射地擡起頭來,正好撞入了華溪煙一雙晶瑩璀璨的眸中,那眸中含着的犀利凌然以及洞察一切的光輝,讓他本就不安的心,更加地慌亂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