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夫人,這尊卑有序,你可是知道?”王嵐雙手環胸,腳下再次用了用力,十分不屑地撇嘴說着。
“你……你……”
“哎,哎。”王嵐開口打斷了敏夫人的話,俯下身認認真真地看着她,不屑地冷哼一聲道,“我二妹這不和你一般見識,不代表我這當姐姐的能忍得下去,第一天您就不識尊卑,以後的日子這可要怎麼過下去?”
雲震天見狀,十分不悅地開口:“王大小姐有話好好活便是,何必動手動加?內人怎麼說來也是老三的庶母……”
“喲,我倒是不知道什麼時候一個小妾也能給嫡子做庶母了。看來這雲府的規矩,這一般的大家還不一樣呢?”王嵐手中的茶杯輕輕一擲,落在了雲珏腳下,擋住了他正要上前幫忙的腳步。
雲震天一噎,沒有說話。
王嵐將腿從敏夫人的背上放了下來,後退幾步重新坐到了一邊的椅子上,這才笑道:“敏夫人,您說我說的對不對?難不成您還真把長公主當成是您的兒媳?”
敏夫人總算在旁人的攙扶下站了起來,她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裝,並未立刻說話。
她早就聽說了,王家的這個大小姐不是個善茬,天天舞刀弄槍,沒有一點點女兒家的模樣,要是給了一般的大家閨秀,哪裡會與人一開始說話就動起手來的?
華溪煙好整以暇地坐在一邊,看着和敏夫人周旋的王嵐,才發現王嵐在呂梁山呆了這半年果真變了許多,不光是心境,亦或是待人處事更加犀利的態度,要是給以往的她,絕對不會與人這般正面相對。
“王大小姐多慮了,我們都是有自知之明的,自然不會搶着趕着與長公主攀關係。”雲揚此事開了口,微微揚着下顎,一副傲嬌的態度不知道是在給王嵐看,亦或是在給華溪煙看。
“雲二公子知道便好。”王嵐點頭,深以爲然地道,“我二妹脾氣好,可不代表我這做姐姐的脾氣好。”
雲珏冷嗤了一聲,脾氣好?他倒是沒有看出那華溪煙的脾氣好在哪裡了!
“咱們都知道了,王大小姐何必這麼一而再再而三地說來說去。不知道的還以爲……”
“好了,今天老三夫婦是來敬茶的,你說那些沒用的幹什麼。”雲震天看着敏夫人,打斷了她的話,很是不贊同地說道。
真是個沒眼力見的,在王家手裡吃的虧還不夠多嗎?還是覺得王嵐還不夠讓她難堪的?
敏夫人還想再說什麼,但是見到雲震天冷下來的臉色,又悻悻閉了嘴,看着雲祁的眼神中,帶着幾分欲言又止。
華溪煙也聽出了雲震天的意思,提醒他們他們是過來敬茶的,不是過來吵架的,別說那點有的沒的。
這般想着,華溪煙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施施然走到了雲震天和敏夫人前邊,如水般清澈的眸光在二人面上停頓了片刻,隨後移開。
問夏十分有顏色地爲華溪煙端上了兩杯茶水。
“昌延給雲大人,敏夫人敬茶。”華溪煙端着茶杯示意了一下,重新將茶杯放進了托盤裡,由問夏分別端給了雲震天和敏夫人。
雲震天接過茶杯輕啜一小口,到了敏夫人跟前,華溪煙看着她的小動作,陰測測地開口道:“問夏可是我榮昌宮的一品女官,這茶您可要端好了。”
敏夫人的手一抖,下意識就要縮回去,但是問夏的手已經鬆開來,她怕那茶打斷,急忙手亂地接住,還好只是灑了幾滴出去,並沒有造成太大的混亂。
雲震天恍若不見,從身後的一個婢女手中接過了一個紅包遞給了華溪煙。
華溪煙道了謝,轉頭看向了敏夫人。
敏夫人也從身邊的貼身丫鬟手中接過了一個木匣子給了華溪煙,華溪煙感受到了這分量,便知道了裡面的東西不少,很有分量。
這倒是讓她很是驚訝,華溪煙微微一笑,再次端起一杯茶,親自遞到了雲揚面前,笑道:“二哥,請用!”
雲揚的手緊緊扣在輪椅的兩側,他並沒有去接華溪煙的茶,而是擡頭定定看着她美豔的面龐。
他一直覺得華溪煙是一個讓人看不透的人,從她剛開始回京的時候,他並沒有將她極爲放在心上,以爲之前的一切一切不過是以訛傳訛罷了,一個從小流落民間的人不過是空有一副好相貌罷了。但是後來他才發現,這個女子當真是不簡單。
無論他當初的求娶是出於什麼心思,現在看來都不那麼重要了。他不止一次地反思過,若是華溪煙當真嫁給他的話,他真的能招架的住她嗎?
雖然和雲祁的關係一直不好,但是他卻不得不承認,這世界上要是說讓他佩服的人,那雲祁絕對算是一個,從一個客觀的角度來說,雲祁和華溪煙,卻是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二哥?”華溪煙見雲揚出神,揚聲喚了一句。
雲揚回過神,見華溪煙巧笑嫣然的面容,一時間怔楞在了當場,而手卻是不由自主地從華溪煙手中接過了她的茶杯。
華溪煙眨眨眼,笑嘻嘻地看着雲揚,
雲揚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華溪煙這是在要紅包,可是他根本就沒有準備好嗎!
本來以爲今天雲祁來敬茶,最終弄得也是不歡而算,但是誰知道這裡有個代表了整個王家的王嵐在這裡壓制着?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哪裡還敢對這一對新婚夫婦說半個污濁之詞?
華溪煙眨眨眼,再眨眨眼,愈發笑得燦爛了起來。
雲揚轉頭輕咳了一聲,直接扯下了身上的玉佩遞給華溪煙。
“二哥的玉佩?弟妹是真不敢收。”華溪煙後退兩步,搖了搖頭。
女子的絹帕男子的玉佩,這哪裡是輕易能收的東西?華溪煙可是清楚得很。
“知微,這是二哥的心意,你代我收下便是。”雲祁不鹹不淡的聲音從後邊傳來,華溪煙聽出了其中的隱隱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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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他收下?華溪煙眨眨眼,於是從善如流地從雲揚手中接下了那塊玉佩。
敏夫人用帕子掩脣,輕輕咳了兩聲,有些囁喏地開口道:“長公主,不是我家揚兒不給您準備東西,而是這情況您也看得明白,這實在是……”
華溪煙挑眉,並未開口,而是等着敏夫人說下去。
“昨天您的大婚,全天下都是十里紅妝,京城遍佈綾羅,京城酒樓大擺三日流水宴,這其中的花費您可想而知……”敏夫人頓了頓,訕笑幾聲道,“所以長公主,雲家的日子……”
“敏夫人這意思是,本宮的大婚,還將雲家掏空了?”華溪煙似笑非笑地接口。
敏夫人只是笑,並不說話,但是在這個情況,沉默似乎就代表了默認。
華溪煙轉頭看向了雲祁,雲祁微微側過臉看着她,眼中的情緒不悲不喜。
“你大婚的錢是哪裡來的?”華溪煙笑問。
“自然是爺賺的。”雲祁勾起了薄薄的脣,看着華溪煙的眼神中含着常人難以想象的溫柔眸光。
“沒有動用雲家的?”華溪煙自然知道雲祁是不屑於動用雲家的那點錢的,她這麼問,自然是想讓一些人聽明白罷了。
“自然沒有。爺還看不上他們那點銀子。”
“那敏夫人這話是什麼意思?”
雲祁聞言,總算擡起了長長的睫毛,幽深的眸光讓敏夫人忍不住爲之一震,聽他清淡無比的聲音傳來:“敏夫人,在本公子夫人面前詆譭本公子的名聲?您這是什麼意思?”
“不是不是……”敏夫人連連擺手,“我的意思不是您動用了雲家的銀子……”
華溪煙一聽這稱呼已經變成了“您”,便知道這事情沒那麼簡單。
果然,敏夫人頓了片刻接着開口了:“雲公子家財萬貫,富可敵國咱們都是有目共睹的,如今你二哥也是時候大婚了,不知道你能不能幫助一下?你也知道前些日子西北賑災出了些事情,咱們家拿出去了不少銀子……”
感情這是來要錢的?華溪煙真是要呵呵了,這大婚第一天就和人來要錢的,還是頭一遭,怎麼,是怕雲祁和她去了榮昌宮之後不理會雲家了嗎?
雲祁狀似沉思,反問道:“敏夫人的意思是,讓我出資來操辦二哥的大婚?”
敏夫人點點頭:“你也知道,咱們是尚書府,而且有你的婚事在前,若是你二哥辦的不像樣的話,也惹別人笑話,對你也不好不是?”
“敏夫人打算是要多少?”
聽了雲祁這麼問話,敏夫人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急忙問道:“你操辦長公主的婚事是用了多少?”
雲祁看了敏夫人老半晌,那似笑非笑的神色真真讓人覺得難堪無比,但是敏夫人卻沒有絲毫自覺,看着雲祁的目光彷彿是看着一座巨大的金山。
“五十萬兩。”半晌,雲祁才薄脣輕啓,吐出四個字。
敏夫人鬆了口氣,急忙道:“那你也給你二哥按照伍拾萬兩來算,畢竟是兄長,總不好比你的排場差不是?”
雲祁和華溪煙真是給這人的厚顏無恥跪了,兩人只是看着她,沒有說話。
敏夫人的臉色微微有些難看:“怎麼,區區伍拾萬兩銀子你也捨不得給你二哥花嗎?那可是你二哥!”
看着這態勢幾乎是要和強取豪奪沒有什麼兩樣了,華溪煙發誓她從來沒有見過這般厚顏無恥之人。
有些話雲祁是男人,不適合說,不如她來說便好。
“敏夫人,你不是我們的誰,我們沒必要給你那麼多的銀子,這是其一。景熙娶我,那五十萬兩……”
華溪煙頓了頓,忽然燦爛笑開,“是黃金,不是白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