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老郎中朝凌佐來,那捕頭不樂意了,忙想將老郎中帶給嚴皓儀看。可是抵不過黃虹怒瞪一眼,瞬間熄火。他倒是不怕黃虹的,但是少爺都聽她的,他又何必自惹麻煩呢?
老郎中給凌佐把脈,黃虹緊張的屏住呼吸,死死的盯着凌佐的手腕以及老郎中,生怕他說出什麼準備後事的話。心,都差點沒跳了。
史平陵感覺得到黃虹的緊張,輕輕拍了拍黃虹的手背,示意她:別緊張,一定會沒事的。
然而你擔心什麼,他就偏來什麼。
老郎中摸了凌佐脈搏好一會兒,搖搖頭似乎是對自己也似乎是對黃虹他們說:“太晚了,人已經不行了,準備後事吧!”凌佐的脈搏實在是太弱了,已經瀕近只有出氣沒有進氣的地步了,大羅神仙也難以救回。
黃虹聞言身形一顫,愣愣的盯着凌佐的臉。他還那麼年輕啊!就這樣走了嗎?他是那樣的溫潤,爲什麼好人註定不長壽?淚,噴薄而出。女人不管是高興還是傷心,都是好流淚的。黃虹高興不會流淚,但是難過委屈一定流淚。
瞧好了錦衣玉食,瞧不好吶?再說老郎中一大把年紀了,誰還在乎錦衣玉食?這都不是要緊的事情,要緊的是凌佐根本沒什麼氣了。誰敢治?萬一翹辮子啦咋辦?
嚴皓儀爽朗大笑,胳膊肘賤賤的搭在了老郎中身上:“人家有的是錢,不怕砸錢,有什麼好的藥趕緊擡出來就是了。怎麼吃怎麼好,只要人能活,就算你想娶十八九個小妾,她也是能給你弄來的。”說到最後,嚴皓儀的笑容明顯猥瑣了。
老郎中顯然很氣嚴皓儀,卻又無可奈何。遇到這樣的人,他又不能強來,畢竟身子骨在這,萬一一個用力,一把老骨頭就算折了。只能對嚴皓儀說:“公子請放開老朽,公子莫要侮辱老朽。老朽都一把年紀了,還娶哪門子小妾?莫要辱了老朽一生名節。”
嚴皓儀壞壞的笑了笑:“名節值幾個錢?你說能不能買你這把老骨頭的命呢?”
話中的威脅意味十足,黃虹,他嚴皓儀幫了。
老郎中明顯身形一震,被迫無奈給凌佐繼續把脈,可是真的迴天乏力。嘆了口氣還是說:“你們還是另請高明吧!老朽實在無能爲力。”
史平陵還想說些什麼,黃虹猛然拉了一把史平陵,目光定定震聲說道:“少史寺!”
史平陵一愣:“什麼?”少史寺怎麼了?史平陵不明白。
“去少史寺,有易筋經。”黃虹忙忙道。
史平陵也是瞬間驚醒,他不知道易筋經有多大本事,但是看到黃虹這個時候能想起易筋經便即明白易筋經絕對是個很厲害的東西。
抱起凌佐上了馬車,也不等嚴皓儀他們,自己駕着馬車就急速趕往少史寺。黃虹摟着凌佐,在他耳邊絮絮叨叨的呢喃生怕他沒了氣息,沒了溫度。史平陵聽不清,也無心去聽。他現在要做的就是趕快到少史寺,顧不得黃虹凌佐傷口會不會崩開,只知道早一分到達,就多一份希望。
回想幾個月來
,黃虹又哭了。自和凌佐相識開始,自己就一直欺負他,一直到現在,他葬了性命。他一直受委屈,一直一直是。可是他不曾抱怨過,還那麼百般照顧她。黃虹此時真的覺得自己是個混蛋,爲什麼要那麼殘忍?從來都要無視他的感情,他的付出呢?
她覺得自己比史平陵要殘忍的多,史平陵不喜歡自己,從來都是表現出來的。自己喜歡史平陵雖然也一直表現出來,卻一直對凌佐做一些在現代看來無可厚非的親暱動作,殊不知古代根本不興這個,這樣做只會讓人心中留有念想。
黃虹好難過好難過,她真的很傷心。
淒冷的黑夜彷彿將要吞進一切,看不到那黑暗的盡頭。斗轉星移,時間慢慢地流失。月光早已不復柔和,無盡荒涼與悽哀之中,日升月落。
晨曦柔和的太陽照在史平陵和黃虹身上,一身殘污顯得那般清楚。
黃虹抱肩捲縮在少史寺的柱子旁邊,史平陵站在一旁,生怕黃虹有個什麼。他已經勸了黃虹幾次了,讓她先清洗一下傷口,可她不聽,硬是要在這裡等凌佐安全出來。他又不敢離開,擔心一轉頭黃虹就倒了,只能陪在一邊。
黃虹已經從無盡黑夜等到晨曦第一絲陽光,那漆黑的夜空,早已迷茫了她的雙眼。她不知道,不知道凌佐還有沒有的救。不知道凌佐會不會死,如果他死了,她又要怎麼辦呢?她不知道,不知道,只祈禱着千萬別有事。
黃虹可以清楚的聽到自己的心跳速度很快,那是她在緊張,那是她在害怕。當陽光斜斜灑在她的身上時,她終於說話了:“黑夜再長,黎明終將到來。凌佐不會有事的對嗎?”
史平陵心中也是難受,自從見到方丈大師以後,這是黃虹說得第一句話了。他的聲音充滿憐愛:“是呢,再長的黑夜也無法阻擋黎明的到來!所以,凌佐他也一定能扛過來的。”
這時,黃虹才擡起頭看着史平陵。她的眼裡早已噙滿淚水,她說:“平陵,我好怕,好怕好怕。”
史平陵將黃虹攬在壞了,心疼的他也紅了眼眶。爲什麼你的眼中總是噙滿淚水?他好心疼,好憐惜這個懂事卻多想的女孩。
總把事情想得太複雜,哭得太多。她活的好痛苦,他好像要呵護她,讓她快樂,不再哭泣。
可世上總有那麼多責任,他有了丘火,就不能再有黃虹。有時,他也在想是否可以像上古時期的娥皇女英一樣?可夢醒,他很明白,那不可能。那樣做只會傷了兩個愛他的女人,三人都會痛苦。與其如此,不如傷害其中一個。
之所以選丘火而棄黃虹是因爲黃虹像一個仙人掌,溫暖而堅強,那是他藏在心底的愛。用黃虹的話來說,那是打不死的小強,無論怎樣的困難,她都能克服。
然而丘火不行,丘火像一朵柔弱的花,她看起來是那樣的柔嫩、嬌小。又是那般脆弱不堪,弱不禁風,他不忍心放開丘火,生怕一旦放開,她就會從明亮豔麗的花朵迅速乾枯的。那樣的讓人心生憐愛,美麗的花朵,他如何忍心?
可是現在黃虹也是一樣,看起來是那樣的弱小。他本善良,心生憐愛的他不由的緊緊的摟緊了她。
黃虹低泣,她不是爲了博得史平陵的可憐而哭泣。她傷心的是凌佐,如果是一個陌生人,或許她沒什麼感覺。可是相處了兩三個月的人,倘若說沒就沒了,誰能鐵石心腸做到不掉一滴淚?
尤其,那還是一個深愛她的人。
黃虹在史平陵懷裡微微地顫抖着,小眼神盡是迷茫。千萬不要有事,千萬不要有事。
“別怕,閉上眼睛休息一會吧!方正大師出來了,我叫你好嗎?”史平陵輕輕拍扶黃虹的後背,動作輕的甚至沒有沾到黃虹的背,只從衣服上滑過。他擔心觸痛了黃虹,那滿是鞭痕的身體,着實讓他痛苦。
黃虹蜷縮在史平陵懷裡,微微搖了下頭。她一定要親眼看見凌佐平安才行,不然她怎麼安得下心?
史平陵疼惜道:“連我你也信不過嗎?”
黃虹心不由得微微一緊,聲音有些害怕:“不是的。”
史平陵抹去了黃虹的淚:“那就睡一會吧!乖。”
黃虹沉默不言,靠在史平陵的懷裡乖乖的閉上眼睛。可凌佐在生與死的邊緣徘徊,她又怎能安心入眠?
史平陵摟着黃虹,希望能給她一些安全感,讓她不再強撐。連日來,兩人均沒有睡過一個好覺,如果不是凌佐傷的那樣重,或許兩人早就呼呼大睡了。只是這樣悲痛的時刻,誰又能睡着呢?
強迫黃虹睡覺,不過是想讓她休息一下,不要那麼多想。
陽光漸盛,在史平陵懷裡的黃虹越來越不安。因其是在裝睡,口不能言,痛不能表,平穩的面容下掩藏着無盡的波濤洶涌,暗色無邊。
不過黃虹還是睡着了,就在這樣驚恐的心情下睡着了。她發燒了,早就發燒了,渾身發燙,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大腦,昏沉沉的睡了。
黃虹渾身發燙,史平陵也是感覺得到的,只是勸不動,他又沒黃虹那麼狠心能給人一棒子,就算是一記手刀他都不忍心打黃虹。本已傷痕累累,何必再添心傷?
現在可巧,黃虹自己昏睡過去。史平陵也省心了,抱着黃虹去了少室後山,本想安置在黃虹原先住的地方,考慮到丘火,他直接抱在自己房間的牀上了。和禹燕交代幾聲,便下山去買一些傷藥來。忙前忙後的跑,各種照顧。
禹燕是個細心的,對黃虹也很照顧。尤其對於黃虹的遭遇更是心酸,好好的一個姑娘被折磨成這樣,如何能不心疼?
史南振是個感恩圖報的,黃虹曾經出現幫助過他們家幾次。他一直感恩在心,這次黃虹受傷,他更深憾沒能幫忙。
至於丘火麼?談不上高興還是不高興的。黃虹重新回了少室山,她肯定不高興。可她本性不壞,眼瞅着黃虹傷成這樣,她也難過。但是一想起來黃虹曾經給她被窩裡面放仙人掌,拿很多鹽的粥齁她,她就各種恨得牙癢癢。總的來說,丘火在黃虹昏迷期間是在糾結中度過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