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謐微怔,柏弈的母妃麼?
他倒是很少提到!
剛想着,明德帝的聲音再次響起,“柏弈的母妃當年並非出身名門,她是一個幹練精明的女子,朕……”
明德帝頓了頓,繼續開口,“那樣的女子,真的很有魅力,可到了皇宮,就算是朕封了她妃子,她所眷戀的依舊是拋頭露面的事情,朕縱容她,可卻讓太后對她頗有微詞,越發的不喜歡她,後來……”
明德帝說到此,卻是沒有接着再說,似乎接下來的事情,說出來是他也無法承受的事情。
安謐靜靜的聽着,她只知道,渤海王的母妃很早就死了,而至於太后……
大金朝,女子拋頭露面,在許多人的觀念裡,都是有傷風化的事情!
她似乎能夠想象,作爲一個衛道者存在的太后,爲何會不喜歡柏弈的母妃!
明德帝說這些,又是什麼目的?
“當年,柏弈母妃身上的事情,我不希望再發生在你的身上,不是因爲你安謐,而只是因爲,你安謐是柏弈深愛的女人!”明德帝目光落在安謐的身上,一字一句,聲音裡透着的慈愛,是安謐從來未曾從明德帝的身上看到過的。
安謐下意識的擡眼,正好對上明德帝那雙深邃老練的眸子,突然之間,她竟然發現,這雙眸中的顏色和柏弈格外相似,安謐恍然明白過來。
原來,明德帝三番四次的反對她和柏弈的婚事,是因爲他的柏弈的疼愛!
安謐的腦海裡冒出了許多念頭,她不得不重新審視這個一國之君,作爲帝王,他得兼顧天下,作爲父親,他在平衡各個兒子權利的時候,也得費心思盡他作爲父親的責任。
而作爲男人,縱然後宮佳麗三千,宮嬪妃子無數,可面對自己真心喜歡的女子,有時候怕也會有諸多的無奈吧!
柏弈的母妃……該是得到了明德帝真心喜歡的吧!
這便是皇家的悲哀!
而她和柏弈呢?
想到此,安謐的神色凝重了起來。
“你是聰明的女子,朕和你說這些,你若是聽進去了,那就好好想想,至於你最後作何選擇,權且看你自己!”明德帝的聲音再次傳來,“罷了,你跪安吧!想必……”
明德帝說着,看了一眼殿外,眸中隱約多了些苦澀,以及其他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頓了頓,繼續道,“你再不出去,怕有人衝進來向朕要人了,別讓柏弈在外面等久了!”
明德帝丟下這一句話,便轉身走向屋內,等到安謐擡頭,明德帝已經進了屋,留下的安謐腦海裡依舊盤旋着剛纔明德帝的眼神,以及他說過的話,思緒萬千。
寢宮之外,縱然夜已經很深,但夜色之中,依舊佇立着幾個身影,望着某個方向,沒有言語,但卻神色各異。
終於,那方向終於有一個人出來,好些人明顯的鬆了一口氣。
柏弈更是大步上前,將安謐摟在懷中,“謐兒,父皇他做了什麼?”
這麼長的時間,縱然是平日裡素來鎮定慣了的柏弈,此刻神色之間,也滿是焦急與擔憂。
安謐靠在柏弈的懷中,這熟悉的溫度,讓她莫名的安心,這種安心,似乎比以前任何時候都要強烈得多。
“皇上不過是給了安謐一些教誨罷了,並沒有爲難於我。”安謐從柏弈的懷中探出頭,臉上綻放出一抹笑容,對上柏弈的眼,腦海中禁不住想起了明德帝,突然有些同情起他來。
身爲皇帝,他犧牲了多少屬於他自己的真正的幸福!
而柏弈……她瞭解柏弈的性子,敢愛敢恨,縱然是皇室中人,卻也有不受束縛的天性!
“哎呀,謐兒,你可終於出來了,你若再不出來,柏弈哥哥怕就要衝進去,想皇上討你了。”清脆的聲音響起,安謐看過去,正是顏冰。
在柏弈的背後,除了顏冰,還有青嵐,秦王,東臨王,甚至是司馬妍都在!
“是啊,謐兒,你好大的面子,你若再晚一會兒出來,怕不只是渤海王會衝進去了。”司馬妍語氣泛着酸意,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擔憂不亞於柏弈的青嵐,終究是有些忍受不住了,“謐兒,這麼多人都爲了你,還在這裡等着,擔憂着,我可真是佩服!”
在場的人都是聰明人,司馬妍這麼說,他們怎麼會聽不不出來?
尤其是青嵐,擔憂之色早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對司馬妍此番舉動的不悅,徑自上前,低聲喝道,“終歸是婦道人家!還不快回府!”
青嵐丟下這一句話,甩袖離開,在經過柏弈和安謐之時,目光和安謐的視線相遇,那一刻,眼裡只剩柔和,既然安謐已經沒事,那他也能放心的離開了。
倒是司馬妍,心裡的嫉妒越發的濃烈,他竟然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兒這般斥責於她!
滿心的憤怒急欲發泄,看青嵐的身影已經消失在視線之中,司馬妍想追上去,卻還是狠狠的瞪了安謐一眼,那眼裡的怨毒,似要要了安謐的性命一般。
“這個司馬妍,之前還以爲是個大家閨秀,溫柔賢惠,卻是沒有想到,成了親,竟是這般嘴臉,那模樣,當真是醜陋,大皇子也真夠倒黴,娶了這麼一個女人!”顏冰禁不住輕嗤道,司馬妍先前故意刁難陷害安謐,還竟意圖將她嫁給侍郎大人的傻兒子,可老天有眼,終歸是讓她的惡毒計謀沒有得逞,這女人,這般惡毒,日後老天都怕會懲罰她。
安謐扯了扯嘴角,想到司馬妍,眼底卻是有些無奈,“大皇子妃對大皇子的心,倒是真的。”
司馬妍何嘗不是個可憐之人呢?怪只怪,她太過執念於某些東西,她嫉恨自己,無非是因爲青嵐對自己的感情,她又何嘗想如此,可青嵐的心思,終歸是她安謐無法控制住的。
這能怪誰呢?安謐找不到答案!
柏弈似看得出安謐在想些什麼,眸光微閃,“大哥府裡的事情,大哥自會處理。”
柏弈沒有說的是,至於那司馬妍又會對謐兒做什麼事情,他柏弈絕技不會饒恕!
“三哥,既然三嫂已經出來了,那我也就不陪三哥了,對了,恭喜三哥,三嫂,等三哥三嫂大婚之日,四弟我一定會送上一份大禮恭賀。”東臨王上前,聲音依舊是一慣的冰冷。
“如此,多謝四弟了。”柏弈淡笑着迴應。
二人點頭一笑,東臨王也隨後離開,倒是秦王,自始至終都看着這一切,眉心皺得死緊,“四哥什麼時候和三哥如此親近了?”
他的心裡是詫異,亦是疑惑,陪三哥等三嫂麼?
可爲什麼,他的感覺卻是怪怪的?突然,他的腦海裡閃現出一個念頭,莫非……
秦王看安謐的眼神裡多了幾分複雜,這個安謐,這般招蜂引蝶麼?
心中竟對她生起一種懷疑,看安謐的眼神,多了些防備。
“老五,你先送冰兒回府,這裡沒事了。”柏弈對秦王吩咐道。
秦王回神,將視線收了回來,斂了斂眉,“那好,我先帶冰兒走了。”
說罷,便拉住了冰兒的手,顏冰一愣,掙扎了幾下,可無法掙脫那隻大手,生生被秦王帶走。
而柏弈和安謐,默默的看了對方片刻,握着對方的手,相攜離開,他們知道,今日無論如何,他們的婚事算是真的定下來了!
“謐兒,明日,我們去一趟皇陵。”馬車之上,長久的沉默之後,柏弈低沉渾厚的聲音響起,讓安謐一怔,下意識的擡頭,看進柏弈的眼裡,所望見的,是無盡的哀傷。
皇陵?去幹什麼?
許是因爲方纔明德帝提到了柏弈的母妃,此刻安謐的腦海裡,冒出了一個猜測,該是去看柏弈的母妃吧!
“好!”安謐柔聲道,反握着柏弈的手,不知不覺加大了些力道,似在安撫,柏弈現在所想到的,是他的母妃麼?所以,他纔會這麼哀傷!
她知道,柏弈很小就沒了母親,和筠公主相依爲命的長大,所以,筠公主的死,會讓柏弈那麼恨馮家,那麼他的母妃呢?
她曾聽聞,渤海王的母妃是病死,可剛纔聽明德帝提起柏弈母妃之時,卻是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明德帝雖然沒有言明什麼,可她卻隱隱感覺到,柏弈的母妃當初在宮裡,生活得並不快樂,甚至礙了某人的眼。
太后麼?安謐眉心皺了皺,聽聞,太后十分喜歡的那串珠子,是送給了柏弈的母妃,按理說,能夠將這麼珍貴的東西送給她,那太后該是十分喜歡柏弈母妃的吧,可是,聽明德帝的意思,似乎並非是如此啊!
“在想什麼?”
正陷入沉思之中,柏弈的聲音將她拉了回來,安謐扯了扯嘴角,微微搖頭,“沒什麼,只是在想,咱們的婚事終於定了,柳兒知道了,一定會很高興!”
一提起柳兒,柏弈先前的凝重瞬間消散開來,眉宇之間自然而然流露出了笑意,“那丫頭自然會高興,要不是她,咱們怕也不能認識彼此。”
安謐想起第一次的相遇,眸光閃了閃,不能認識彼此麼?
他卻是不知道,自己那一日,就是衝着他去的啊!
想到什麼,安謐眉心微皺,沉默了片刻,終究是開口道,“柏弈,你可相信這人世間有許多奇怪的事情,奇怪到讓人難以相信,可那卻依舊是真實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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