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內緩緩流淌着低沉滄桑的歌聲,靜謐之間,別有風情。霍思一瓶接一瓶的喝,眨眼後,吧檯上推起一沓空酒瓶。
霍思意猶未盡,朝沉浸創作的老闆揮手,老闆會意,取過木架內的兩沓啤酒,利索地撬開瓶蓋。伸手一推,裝着啤酒的木架子順着光滑幾淨的桌面,精準無誤的停在霍思面前。
“sue,cheers!”霍思豪爽的先乾爲敬,但喬蘇從她高興的神態中,警銳地查探到一絲絲的不對勁。
似乎,從彼得進入後臺開始,今晚的霍思,不再是裡裡外外都冷靜冷情的她。
明眸微垂下,喬蘇把發現掩埋在心底,淺淺一笑,酥手握住酒瓶,輕呷一口回敬,與霍思的豪邁形成鮮明對比。
“sue,有興趣跟我學設計嗎?不是最底層的model,是dressdesigner,我的徒弟。”深邃清冷的雙眸幽暗浮沉,在橘色柔和的燈光下,泛起精銳的光芒。
聞言,喬蘇的心驀然漏一拍。
同樣的話,霍思問過她一次,可如今……霍思有意收她爲徒弟,sophia的弟子,卡維斯的徒孫?
只是,她背上的血海深仇還未報……喬蘇猶豫,黛眉微微擰起,糾結不已。
見狀,霍思爽朗大笑,擡手不輕不重地拍一下她的肩頭,笑道,“sue,你不用立刻給我答覆。我忠信眼緣,猶如女人挑選衣服,千挑萬選後,還是第一眼見到的那件,才最合心意。而你,是我至今爲此,見到最佳的一塊璞玉,你的時尚感官與我的設計理念一拍即合。”
在酒精與周圍融洽的氣氛下,霍思話匣子似打開,開始滔滔不盡,與平日高冷,生人勿進的她截然不同。喬蘇不禁詫異,隨後瞭然。
沒有人生來就是冷冰冰,而是沒碰到適合的人。
被霍思毫不吝嗇的讚美,喬蘇雪腮微紅,青蔥指尖滑過環形瓶口,明眸微動,淺笑道,“能被sophia認可,是我的榮幸。”
一句話,模棱兩可,要看對方怎麼理解。
霍思柳眉挑起,清冷深邃雙眸幽幽審視着喬蘇,朱脣揚起一道完美的弧度,低聲道,“有沒有人同你說過,你身上飄逸着一股琢磨不透的神秘感?”
喬蘇搖頭,暗中細細斟酌她的話。
朱脣勾起,霍思視線覷向吧檯內一隅時而埋頭,時而神神叨叨的中年老闆,雙眸疾速又銳利地掃過,“白T,牛皮黃馬甲,燈籠褲,純色人字拖,四季混搭,一眼過去,凌亂不已。在專業設計師眼中,紊亂無章,毫無中心,但我認爲他獨成風格,你知道原因嗎?”
喬蘇擡頭望去,中年老闆身上並非名牌,簡潔的白t是純棉布,剪裁粗糙,可見是街邊十元一件的普通衣服。明眸仔細觀察,喬蘇總結出中年老闆的風格的確是茫茫亂撞而成。
倘若中年老闆對服飾沒有特意研究,那就是……紅脣微動,喬蘇轉頭看向霍思,認真道,“緣由他穿着舒服,久而久之,看着合適,自成一派。”
霍思清冷雙眸盈盈一動,眸底劃過一抹讚賞,“沒錯。Sue,我的設計衣品,五花八門,或隆重華貴,或簡易,外界傳聞我所設計的時裝是爲高階層的人服務。”
朱脣抿起,高豔的臉上露出一抹清冷譏諷的笑容,停頓一下,舉高手中的啤酒,酒液咕嚕嚕地滾嚥下腹。
莫名間,喬蘇替她感到一絲難過。
一瓶盡空,霍思冷笑道,“在我心中,沒有人羣之分,貧困的孩童能穿粉色香奈兒系列,全球首富與皇室公主王子能穿幾美元的廉價襯衫。我本是豪門,何必自降身份,去爲土豪工作!我投身到服裝設計,夢想要爲需要的人設計衣服。當他們穿上我所設計的衣服,對我展露笑容與開心,便是對我最大的肯定。”
聞言,白皙精緻的小臉上略微怔愣,詫異霍思的激動,更暗下反思自己,當初她選擇服裝設計,是出於興趣與熱愛,可最後……所做的每一件事,已經把當初的夢想與熱情拋付在腦後。
此刻,喬蘇恍然明白,霍思是傳聞中設計大師的弟子,卻故意隱瞞世人,未曾倚仗過響徹國內外的名氣,開自己的工作室,做自己品牌。霍思要的,不是賺到盆滿鉢滿,而僅僅是她對理念的熱情與抱負,進而努力施行與實現。
捫心自們,喬蘇不由迷惘。十年前家破人亡,十年間,她所做的一切都爲復仇,可一旦復仇結束,支撐殘破靈魂的唯一力量被抽走,她還剩下什麼呢……
“思思姐,你的願望,一定可以實現。”喬蘇擡頭,明眸內亮起兩抹堅定的光芒,心裡涌出一絲的澎湃心情,肯定地道。
霍思微愣,悶悶低笑,繼而朗聲大笑。
扭頭,清冷深邃的雙眸晶亮迷人,盪漾着濃濃柔和笑容,撈過一瓶酒,仰頭灌入,揚起的朱脣漸漸平復。
兩人靜坐飲酒,時而聊上幾句,基本都是霍思提問,喬蘇應答。民俗風情的室內,靜謐寧靜,最爲觸動人緊繃的心絃,讓人忍不住宣泄出隱藏在內心最深處的痛苦與愁緒。
“老闆,拿酒來!”霍思揮手,高聲喊道,柔和的燈光下,豔麗的臉上薰紅異常,清冷深邃的雙眸漸漸迷離。
喬蘇黛眉微顰,霍思顯然是喝醉,再放任她喝下去,喝扒的話,她怎麼送回去?
“思思姐,我送你回去……”喬蘇起身,勸道,可話還沒有落下,霍思已經抓過酒,仰頭灌下。
見狀,喬蘇唯有保持沉默,繼續陪她。
“爽!”霍思把手中的空酒瓶重擱在吧檯上,清冷迷離的雙眸光芒閃爍,高興地道。
扭頭,霍思看向文靜飲酒的喬蘇,柳眉挑起,藕臂伸過去,一把扣住喬蘇的肩頭,“sue,你和祁年要幸福,成爲全世界甜蜜到讓人羨慕妒忌恨的和睦的夫妻,一定要!”這樣,現實才會給名利攻心的他們一個狠狠的巴掌。
察覺到霍思異樣波動的情緒,明眸冷沉穩定,眸底劃過一絲銀光。
白皙精緻的小臉晦暗不明,紅脣一咧開,喬蘇淺笑道,“思思姐,承你貴言,同樣,我也希望你能找到命中註定的良人,每天都幸福開心。”
“呵呵”話落,霍思溢出兩聲低笑,似在自嘲。霍思轉頭,腮幫鼓鼓,雙眸閃爍,露齒大笑,“sue,我是不可能的,這裡已經被堵死,別人進不來,而他在裡面……我無法越過鴻溝,鼓起勇氣去抓住他。”小手拍着左胸口,朱脣高揚,卻不經意露出一絲苦澀。
黛眉蹙起,如此火辣激動的霍思,讓喬蘇陌生又排斥。高貴的天之驕女,爲夢想奮鬥,爲生活出精彩而努力,無奈與痛苦不該在她自信豔麗冷的臉上出現。
“思思姐,用沙土填滿鴻溝,地平坦行走,輕鬆至極,只要一步,你們就可以在一起。愛是雙方,只要兩人都付出努力,沒什麼不可能。”紅脣抿着,喬蘇沉思片刻,寬慰道。
話出,腦中回覆自己剛纔所言,喬蘇不禁啞然失笑,她的感情都沒有處理好,怎麼還能開導他人,也不怕誤人子弟,害的別人走錯路。
一步,說來簡單,實際哪裡如此容易踏出……
旁側,霍思單手托腮,歪着腦袋,迷離的雙眸盈盈一動,嘚嘚大笑,“sue,彼得是模特,霍家長女婿不是高官達貴,也要是名聲大躁的正經學士,可他們不同意,我與彼得還是相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