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傾月依舊漫不經心的左晃右晃,點頭道:“成!”
有吃的她就成,反正能吃就行!
雲修離薄脣微抿,回頭說道:“如今正是冬季,用雪水將老鴨煮沸,然後放入材料,最後配以盛安書院特有的梅花煲湯,味道自是一絕。”
容傾月一擡頭,“你會做嗎?”
“你說呢。”雲修離微微一擡頭。
容傾月眨眨眼睛,那眸子裡討好的意味太過明顯。
“不過本王還從未爲他人做過飯,你該覺得榮幸。”雲修離淡淡的挑着眉,半晌後才道。
“是是是,宸王殿下您真偉大,不過按理說你也是我的師父,師父給徒弟吃飯咋了?”容傾月無語的望着天花板。
誰知道雲修離居然點頭,聲音溫和:“嗯,話這麼說不錯,不過若是有選擇的話,我是絕對不會做你的師父的。聽聞月兒以前學習讀書寫字,寫了一百遍也不會寫自己的名字,想必也成不了什麼大氣。”
容傾月無語的一翻白眼,他在認識她的第一天,就發現了她房中的秘密,既然知道她是識字的。
見容傾月似乎賭氣的不說話,雲修離笑意淺淺:“如今還缺雪水與梅花,看你勁頭很足,一柱香後將東西備齊,來小樓的廚房找我。”
容傾月覺得自己的眼皮都要翻掉了,得了得了,畢竟是吃人家的,她抿了抿脣:“……果然事多!”
“梅花要半開,開的過盛的已經去了香味,含苞待放的香味不足,所以半開的最好!雪水要取花上的或者無根雪水,不過現在沒有在下雪,所以就將花上的雪取來吧!”
“知道了!”容傾月朝後面揮了揮手,留給雲修離一個極爲瀟灑的背影,嘴裡不停小聲嘀咕:“吃個飯還這麼多事!”
摘梅花是小事,可是那梅花上的雪,得弄多少,纔夠煮湯啊……
雲修離見她漫不經心,挽着披帛左搖右晃的背影,手指輕叩欄杆,墨白眼皮一抽——每次主子做那動作,都是在算計着什麼,又有誰要倒黴了?
容傾月自然是按照雲修離的要求,摘了半開的梅花,取了花上的雪水。
她對於吃一事,雖說不怎麼講究,但也知道真正的美食的形成,一絲一毫的細節都不可放過。反正今日很閒,摘梅花也不礙事。
“大約要兩個時辰,桌上有醫理,門外有藥草,你想學什麼都可以。”
兩個時辰?容傾月臉一黑,再兩個時辰,她豈不是要餓瘋了!
“知道你早膳未吃多少,方纔我炒了幾樣小菜,你若是餓了,先吃些填填肚子!”雲修離說道。
容傾月點點頭,這也行,隨意吃了一口,突然一愣,“這是你做的?”
“嗯。”雲修離並未覺得有什麼不妥。
容傾月嘖嘖了兩聲,這味道與她上回在收徒大會那會兒遲到的飯菜是一個味道,莫非那時候……就是雲修離親自下的廚?
她撇撇嘴,這樣的話,還真是過意不去啊,“好吧!若是有機會,我也煮些吃的給你!”
雲修離的眸子閃了閃,依舊淺笑盈盈:“嗯,你說的。”
“對!我說的!”容傾月點頭,反正誰知道有沒有這機會呢,再說了,她做的東西雲修離還不一定吃的下去呢!
大約過了兩個多時辰,門外突然傳來吵鬧之聲:“六皇子,您不能進去!”
墨白現身攔住欲闖小樓的六皇子。
喝着鴨湯的容傾月頓時眉頭一皺,雲定謙?他來小樓做什麼?
“本皇子前來與宸皇叔商榷國家大事,你區區一個四品侍衛,便敢攔我?”雲定謙似乎很不耐煩,繞過墨白直直往裡走。
“六皇子,王爺並未同意屬下放行,請您止步!”墨白稍一閃身,便到了雲定謙身前。
容傾月嘖嘖點頭,墨白的武功真是不錯。
“放肆!”雲定謙怒氣磅礴:“本殿是堂堂皇子,誰允許你用此種言語與本殿說話?”
墨白後退一步,恭恭敬敬的低下頭:“屬下只聽從宸王之命,請六皇子諒解!”
容傾月暗暗點頭,墨白雖然只是個侍衛,但還是蠻有骨氣的嘛!
“既如此,本殿已到了許久,爲何卻不見你通報!口口聲聲說是宸王未同意,你未曾通報又怎知宸王未同意!”
容傾月聽罷暗自嘖了嘖,雲定謙似乎也並不是沒腦子啊。
墨白聲色依舊恭敬,話語也挑不出任何毛病:“我家王爺吩咐屬下,兩個時辰內不準任何人進入小樓打擾宸王殿下用膳!包括六皇子殿下您,所以若是屬下有任何不恭之處,還請六皇子殿下恕罪!”
雲定謙面色一寒:“敬酒不吃吃罰酒!如今早就過了午飯時間兩個多時辰,宸皇叔怎可能現在才用膳!定是你欺瞞本殿,好大的膽子!來人,給我拿下!”
容傾月聽到雲定謙那句“給我拿下”之後,面色有微微不好看,這人怎麼這般不講理,墨白的意思明明白白了,怎麼還不講理的想要進來!
雲定謙身後憑空出現六人,身着黑衣,手持兵刃,如臨大敵一般的對着墨白。
墨白也是面色一寒:“六皇子殿下若是擔心出行安全,完完全全可以帶侍衛,可卻帶着六名暗衛來訪小樓是何居心?!”
見着兩人劍拔弩張,容傾月撞了撞雲修離:“他們爲了你要打起來了,一個是你屬下,你個是你皇侄,莫非你就在小樓裡看好戲?”
“今日我送你上學之事想必已傳遍盛京,雲定謙此來必定是來一看真僞。說到底,他是來找你的。”雲修離饒有興趣的瞥了一眼容傾月,淡淡吐出一句:“你真要放雲定謙進來?”
那豈不是要見到他?容傾月看了看喝了一半的鴨湯,想想都覺得反胃,這鴨湯還有這麼一鍋沒喝掉呢,萬一見了雲定謙就喝不下去了怎麼辦!
正當她要搖頭之時,卻見雲修離勾起脣角:“墨白,住手!請六皇子進來!”
容傾月表情一僵,咬牙切齒的對上雲修離的眼眸,要不是現在自己無依無靠,她早就打死這個男人了!
墨白也是一愣,但還是聽從雲修離的命令快速地退了下去。
雲定謙微微向後轉了轉頭,那六名暗衛瞬間消失,容傾月隔着門縫看,都覺得那六人身手確實不一般。
雲定謙在門外一抱拳:“多謝宸皇叔!”
進門之後又是一行禮:“定謙見過宸皇叔!”
容傾月暗暗抿了抿脣,這六皇子的禮數到是做的很全,從裡到外挑不出一絲毛病。彷彿方纔那個要對墨白打殺的雲定謙不是他一般。這個世界的皇家人各個都是演戲高手,瞬間切換角色毫無壓力!
雲修離依舊神色淡淡,彷彿雲定謙的到來對他沒有太大的影響,兩人之間有無形的氣壓浮動,容傾月都忍不住挑了挑眉,看來雲定謙對他的這位宸皇叔的不滿已經不是一點點了。
想來也是,雲定謙是成爲太子最可能的人選之一,但偏偏他父皇最信任的人是這位宸皇叔,而且宸皇叔也從未表明過自己的態度,奪嫡這一齣戲碼裡彷彿完全沒有云修離的戲份,但偏偏他卻是最爲至關重要的一個角色!
雲定謙不服處處都被他壓制一頭,卻又不得不服!
最終還是雲定謙先開口:“宸皇叔,侄兒聽聞您將傾月妹妹帶在身邊教導,侄兒本以爲是外人胡亂傳的,畢竟傾月妹妹是侄兒的未婚妻,所以爲了傾月的清譽着想,侄兒擅自前來打攪了宸皇叔,還請皇叔恕罪!”
容傾月一撇嘴,雲修離說的不錯,果然是爲她來的!雲定謙,欠揍啊!
“定謙是對本王不放心?”雲修離的話語不同之前一般溫潤,反而是直截了當的問出雲定謙心中所想。
果然雲定謙一驚,慌忙拱手:“定謙不敢!只是月兒爲女子,或許多有不便,定謙多心了,還請皇叔諒解!”
容傾月心中暗暗冷笑,前幾天雲定謙稱呼自己還是容傾月容傾月的,今日一見到雲修離對自己關愛有加,稱呼立馬變成了什麼傾月妹妹,月兒之類的,他不嫌惡心我還嫌惡心呢!
“看來宸王你的人品不行!”容傾月坐在一旁,雙手託着下巴,“你侄兒懷疑你生活不檢點啊!”
雲定謙一驚,這才反應過來方纔說話的人是容傾月,她如何敢與宸王用這樣的語氣說話?而且從頭到尾她都沒有正眼看他一眼,莫非真的是如同十幾天前在容王府大門口一般,容傾月真的是要與他斷絕了這段感情?!
對啊,她假扮藥閣,給他難堪,她早就對他絕情了!可是,他現在又不得不與容傾月交好,不然雪名那一關,他就過不了!
“確實,看了本王的人品真的不怎麼樣!若你是個貌美如花的大家閨秀,金枝玉葉,定謙這麼說到還有幾分可能,只是你這樣琴棋書畫一竅不通,視詩書禮儀爲無物的女子都能讓定謙誤會!說明真的是本王人品太差了!”雲修離輕飄飄的吐出一句。
雲定謙大吃一驚,心裡波濤翻涌,看來是自己太魯莽了,一不小心惹怒了宸王!
宸王是什麼人,就算是天下第一美人他也不會多看兩眼,自己怎麼就懷疑他對容傾月有着什麼不一樣的想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