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景然像是還在思考利弊,容傾月也不急,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了。
雲修離按住她的肩膀,爲她傳送了一些戰氣取暖,容傾月一愣,隨即擡頭。
她穿得多,用不着用戰氣來取暖的,所以她就沒有使用戰氣護身,這會兒長時間沒有走動,也只有手冷而已。
雲修離垂下眸子,揉了揉她的腦袋。
容傾月不急,他自然也不會急,便坐在一旁與她一同賞景。
北玥的風景,說實話真的不錯,可是這美景在慕景然眼裡就顯得多餘了,還有些影響他的心情。
他們兩人坐在那裡賞景,可是他還在思考這個很困擾的問題。
到底要不要告訴他們?
可是就算告訴了,那個人的身份,他也並不是很清楚啊。雖然說合作時是看雙方的誠意,若是連對方的名字身份都不知道,那麼談何誠意?
但是對方實在是太強大了,開出的條件太誘人了,所以他們北玥對對方的要求就降低了許多,只要能夠給他們提供炸藥,管他是什麼人?他不是人都可以。
可是雖說不知道對方的身份,但還是知曉一點的,如果告訴宸王殿下也沒問題,他知道雲修離的情報網有多強大,只要有一點蛛絲馬跡,一切都不是問題。
慕景然看向那兩人,說了,還能拼一拼,不說的話……就是白白失去了這麼好的一個機會啊!
容傾月不着急,慕景然絕對會想通的,所以她現在把腦袋靠在雲修離的肩上,輕輕問道:“你說,歲語花的事情,要不要告訴奕城啊?”
她從前是很討厭奕城的,可是在經歷了這麼多事情以後,她覺得……無論恨不恨,她都沒有資格去評說。
因爲她是個外人,她無法知道奕城對洛旋的感情到底有多深。
可是如今看來,奕城對洛旋並不只有愧疚,愛意大於愧疚,只是他一直沒有發現罷了。
洛旋……好不容易‘回來了’,奕城是欣喜的,他在苦海中忍受了五千年,終於等到了洛旋,如果這時候告訴他,那個洛旋是被歲語花重生的,即將消失了,他……
容傾月搖了搖頭,不再想下去。
雲修離看着她,緩緩一勾脣角,沈傾和葉闌昨晚就去了冰洞,想必現在那六位祭司都已經知道了……躺在那裡的那個洛旋,是誰了吧?
他側眸,容傾月的眉頭輕輕蹙起,伸手撫平後道:“那是奕城自己的事,奕城很明白,洛旋死了,永遠不會回來了。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容傾月瞪大眼睛,“他知道那或許不是洛旋?”可是依舊願意日日夜夜守在她身邊?
“我們都知道了,他是與洛旋最親密的人,怎麼會不知道。那個洛旋,是歲語花重生的結果,卻也是漆寒的思念所形成的。”雲修離輕輕安慰:“你本來就笨,想太多大腦會壞的。”
容傾月渾身一個哆嗦,尼瑪,用這麼溫柔的語氣說出這麼氣人的話來,也就只有你雲修離能夠做到了!
桌上的糕點已經涼透了,容傾月也沒有吃的興致,她抿了一小口溫熱的茶,再一次看向慕景然。
正好與慕景然的目光對上了。
容傾月歪着腦袋,“太子殿下打算說了?”
慕景然已經考慮了兩刻鐘了,如今北玥的統治者也就只有他和月妃了,幽月那個性子是不會與他們合作的,所以慕景然可以說是全權負責。
他願意說,那麼也不存在什麼反對的聲音。
慕景然點點頭,走上前一步,對着雲修離和容傾月做了個標準的大禮:“此地陰冷,還請兩位移駕暖閣,本殿會一一道來。”
容傾月與雲修離對望一眼,她挑了挑眉,陰冷?移駕?不盡然吧。應該是那個暖閣裡,大概有什麼東西,要給他們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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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閣不愧是暖閣,四季如春,容傾月取下絨毛圍巾和披風,端了一杯熱茶,隨着雲修離坐在了案前。
慕景然取出厚厚的一疊紙,看得出來,這是用了一種法術保持的,但是即使是這樣,紙張也已經泛黃,容傾月仔細觀察了一下:“這些信件,已經五千多年了吧?”
“不錯。”慕景然很大方的承認了:“這些便是兩位要的答案。”
答案?容傾月一挑眉,無奈的攤了攤手,“我們要知道是誰有這個能力製造火藥,是誰告訴你們雲流城的秘密,是誰慫恿你們對付雲流城,你給我們一疊紙做什麼?”
雖然只有這疊信件,他們也可以查出幕後人,但是容傾月還是想要知道慕景然是不是還有所隱瞞。
慕景然知道容傾月是在試探他,他更加無奈:“我就真的只知道這麼多,當年那個人與我們都是信件傳送的,就算是要送物件,也是將一個東西打包好,然後託郵差送過來。對了,當年的郵差,如果多給一些錢,是會幫人帶東西的,當然要近距離的才行。”
容傾月嘴角一抽。
這特麼,不是現代的快遞嗎……?
雲修離接過那些信件,微微點頭,指尖敲擊着桌面:“嗯。”
慕景然被這一聲突如其來的‘嗯’搞蒙了,宸王殿下這是相信他了?
正在考慮要不要接下去說話,誰知道宸王殿下居然就起身對容傾月點頭:“走。”
容傾月也是一愣,啊?就這麼走了?萬一慕景然還留了一手呢?
一時間氣場突然冷了下來,雲修離周身那種‘生人勿進’的氣息嚇了容傾月一跳,不明白他突然臉色陰沉是因爲什麼。
總之……好可怕。
慕景然一咽口水,仔細回想,自己好像也沒有哪裡說錯話了啊,怎麼宸王殿下的氣場一下子那麼冷了呢?
在慕景然還不明所以的時候,容傾月已經隨着雲修離出去了。
他面色漆黑,讓容傾月頓時有種黑雲壓城城欲摧的錯覺。
腳底生風似的走的飛快,她不得不小跑才能追上,怎麼了啊這人,前一刻還好好的,突然就變臉了。
覺察到身後噼噼啪啪的跑步聲,雲修離才微微愣住。
他……居然失神了。
傾月那個小短腿能追的上他纔怪!
“哎喲!”容傾月猛地捂住鼻子欲哭無淚,“你幹嘛突然停下來了啊?”
雲修離無奈轉身,大掌覆上她的鼻尖,小巧玲瓏的非常可愛,他無奈道:“走得急了,忘記了你腿短。”
……丫的!你才短腿!
見他臉色不好,容傾月小心翼翼扯了扯他的衣袖,雲修離低眸,那一雙小手抓住自己白色的袖子,粉色的指甲在上面顯得小巧可愛,居然意外的和諧。
容傾月弱弱舉起手:“我們能先回去嗎?”
雖然不知道阿離這是怎麼了,但還是回去說比較好。
“嗯。”
下一瞬,容傾月就在房內了。
她還在驚訝傳送之術神奇的時候,卻見雲修離坐在一旁按住眉心,眼眸裡是一片迷茫。
迷茫?這個神色什麼時候在宸王殿下的臉上出現過?
她悄悄走上前,託着下巴在他身邊坐下,然後拿過他手中的那些信函,開始一一看了起來。
果然不錯,火藥是這個人告訴他們如何使用的,但是他卻是沒有把製作的方法交給他們?而是每一次都會派人送過來。
從這些信件裡可以得出,這個人很是謹慎,也難怪慕景然不多說了,因爲慕景然也不知道。
容傾月託着下巴,倒了一杯茶,然後輕輕戳了戳雲修離的手臂:“阿離,喝茶。”
他深吸一口氣,接過她的茶水,沒什麼心情一般的抿了一口:“傾月,從我們去了聖境之後,有一件事就特別奇怪,但是我沒有告訴你。”
容傾月‘啊’了一聲,突然停下所有的動作。
他會瞞着她的事情,無外乎就是關於她的,她不能接受的那種。可是看這個情況,他是打算說了嗎?
她安安靜靜的坐在雲修離身邊,雙手擺在桌前,等他啓口。
雲修離既然打算說了,就不會在猶豫,如今的傾月也是能夠獨當一面了,他不用太過擔心。
“譚若汐在盛京的時候設計了你,譚家幾乎一夜傾倒,可是在我們回了聖境之後……”雲修離擰了擰眉心:“譚家大勢東去了是不錯,但譚若汐卻被保護了起來,而且……”
而且那股勢力保護譚若汐,他覺得,完完全全就是在和他、和傾月作對。
一個譚若汐能夠掀起什麼大風浪?那股勢力保護譚若汐,在很多情況下,都是在給容傾月添堵。
雖然看似是單單和容傾月過不去,但是實際上,縱觀全局就會發現,那人是在阻止他們繼續追查雲流城之事。
容傾月聽他分析完,歪了歪腦袋:“那……你是知道那個人是誰了嗎?”
能讓雲修離如此苦惱的人,莫不是什麼好友?
雲修離點點頭,看不出眸中的神色,他隨意取出幾封信,冷笑道:“從來不知道師父纔是那個掌控全局之人啊。”
容傾月猛然擡頭——師父?!
是哪個師父?雪名的師父天醫?還是……雲修離這個身份的師父,那位大名鼎鼎,卻又極少露面,她至今爲止還沒有見過的——千機尊者?
……她的眸子突然暗了下去。